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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运筹帷幄之策(6)

当时,魏州、滑州的后梁兵在东边列阵,宋州、汴州的后梁兵在西边列阵。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后梁军没有东西吃,兵士没有斗志,王景仁等带兵逐渐退却,周德威大声呼喊说:“梁兵跑了!”晋兵大声喧噪,争相前进,魏州、滑州军队先退,李嗣源率众在西边阵前大声呼叫道:“东阵已经逃跑,你们为什么久留!”后梁兵惊慌恐惧,于是大溃。李存璋率领兵步追逐逃散的梁兵,大声呼唤说:“梁人也是我们的人,父兄子弟运送军粮的不杀。”于是,梁兵都脱下铠甲,扔掉兵器,喧闹声惊天动地。赵人怀着对后梁兵屠杀深州、冀州戍卒的仇恨,顾不上抢夺财物,只是挥舞利刃追击,后梁的龙骤、神捷两军的精兵几乎全被歼灭,从野河到柏乡,伏尸遍地。

18.坐山观虎刘知远称帝

刘知远是沙陀部人,后晋时任太原留守、河东节度使。晋辽交战期间,他守境不出,招募军士,壮大力量。辽军进入汴京时,他派部下以祝贺胜利为名,去汴京察看形势,知道辽军很不得人心。不久,他打出复兴后晋、迎石重贵来晋阳的旗帜,受到将士的拥戴。公元947年,他在晋阳称帝,建国号为汉。第二年建年号为“乾枯”,史称后汉。

当初,后晋出帝与河东节度使、中书令、北平王刘知远互相猜忌,虽然任命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其实只是给一个虚名,各路军队的行动,实际上一点都不让刘知远干预过问。刘知远因而大量招幕士兵,各藩镇中以河东最为富强,步兵、骑兵多达五万人。后晋出帝和契丹结怨以后,刘知远估计他凶多吉少,但从来也不加以评论、劝谏。契丹屡次纵兵深入,刘知远也丝毫没有阻拦或派兵支援的意思。等到听说契丹已占据了大梁,刘知远就分派军队守护四方边境,防备契丹突然袭击。然后派客将安阳人王峻带三封奏表,前去拜见耶律德光。

第一封奏表,祝贺耶律德光进入汴州;第二封奏表,说明自己因为太原是夷、夏各族混居的地方,而且又有戍边军队屯驻,所以不敢离开辖区;第三封奏表,说明自己本应进贡却还没有进贡的原因,是因为契丹将领刘九一的军队从土门出发往西,正好驻扎在南川,太原城中的百姓担惊受怕,等到这批军队被调回去,道路通畅无阻之后,就可以进贡了。耶律德光于是颁赐诏书褒奖。等到诏书拟好,进呈审阅的时候,耶律德光亲自在刘知远的姓名之上加了一个“儿”字,又赐给他木拐。按照契丹人的礼仪,对大臣表示优厚的礼遇的时候才赐木拐,就像汉人赐茶几手杖一样,只有契丹王的叔父才得到过这样的礼遇。

刘知远又派遣北都副留守、太原人白文坷献上珍奇的丝织品和名贵的千里马。耶律德光看出刘知远还在观望,不肯自己来,就趁白文坷返回太原的时候,让他转告刘知远说:“你又不事奉南朝,又不事奉北朝,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蕃汉孔目官郭威对刘知远说:“契丹对我们怨恨很深!王峻说契丹人贪婪残暴失掉人心,一定不能长久占据中原。”有人劝说刘知远起兵扩大地盘。刘知远说:“用兵有缓有急,应当根据形势采取适当的策略。现在契丹刚刚收降了后晋的十万兵马,像老虎一样占据着都城,形势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怎么能够轻举妄动呢?”

后来,刘知远听说后晋出帝被契丹胁迫,要到北方去,就扬言要从井陉出兵,将出帝迎归晋阳。当刘知远在广场集合军队,对他们宣布出兵日期的时候,军士们都说:“如今契丹攻陷都城,俘虏了皇帝,天下没有君主。能做天下君主的,除了我们的大王还有谁呢?应该先即帝位,称尊号,然后出兵。”于是大家不停地争着高呼万岁。刘知远说:“契丹的势力还很强大,我军声威也还没有得到传播,应当先建功立业。你们这些当兵的懂得什么!”命令手下阻止了他们。之后,仍不断有部下规劝,刘知远犹豫不决。最后郭威与都押牙冠氏进见刘知远,并劝他说:“现在人心不论远近,都不谋而合,希望您称帝,这是天意啊。您不趁这个机会取得天下,如果再谦让推辞,恐怕将来人心转移,反而会惹来祸患。”刘知远终于听从了他们。后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二月十五日,刘知远正式即皇帝位。

19.李守贞称王遭灭亡

李守贞出身卒伍,追随后晋高祖石敬瑭出征,为石敬瑭所器重。后晋少帝石重贵继位,李守贞与杜重威投降契丹,后杜重威被诛,守贞有二心,遂自称秦王。947年刘知远称帝建立“后汉”,李守贞移镇河中。后汉命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郭威兵分三路,从陕州、同州、潼关分道进攻河中。至河中,又挖长壕、筑连城,将河中包围,李守贞数次突围失败。后来,河中城中食尽,死者过半。七月,郭威攻陷河中,李守贞退守子城,与妻、子自焚而亡。

杜重威投降契丹,后汉高祖刘知远称帝以后,就率领军队去讨伐他。杜重威抵档不住,最后又投降了后汉。但刘知远并不信任他,临死的时候特意嘱咐:“要小心防备杜重威。”所以刘知远一死,后汉朝廷就找借口把杜重威父子杀了。后汉乾祐元年(公元948年),后汉护国节度使李守贞得知杜重威的死讯,心里害怕,暗中也萌生造反的念头。于是广招亡命之徒,豢养不怕死的勇士,修筑城防工事,修治武器铠甲,日夜不停。又派人从小路携带蜡丸密信去勾结匈奴,多次被把守边关的官吏查获。

有一个叫赵修己的人,平时擅长卜蓍预测之类的本事,自从李守贞镇守滑州,他就署理司户参军,屡次跟随藩镇调动。赵修己对李守贞说:“时运、天命显示目前时机未到,请勿轻举妄动!”前后恳切劝谏了不止一次,李守贞不听,赵修己于是声称有病,返回家乡。僧人总伦用他的法术讨好李守贞,说他一定会成为天子,李守贞就信以为真。恰好赵思绾夺取长安以后,向李守贞奉上表奏,献上御衣,要来依附他。李守贞认为这是天意与人心相契合,于是自称秦王。

后汉听说李守贞自立为秦王,就任命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其他各军都受他调度,让他讨伐李守贞。到了李守贞的大本营河中城下,众将想要赶紧攻城,郭威说:“李守贞是前朝的老将,勇猛善战,慷慨好施,屡次建立战功。况且城池又面临大河,城墙完好,坚固难攻,不可轻视。而且他们在高高的城墙上作战,我们在城下仰面进攻,这和自己带着士兵投进沸水或走上火堆有什么两样呢?不如先设置包围防守,切断他逃往外面的通道。我们暂且悠闲地享用后方输送来的物资,吃饱穿暖还有剩余。等到城中粮食吃完,公私物品也都用完,然后一面攻城施加压力,一面把绑上檄文的箭投进去招降他们。他们的将士急着脱身逃命,父子之间尚且不能互相保护,更何况是乌合之众呢?”于是征发各州民夫两万多人,让白文坷等人率领他们,挖掘长长的壕沟,修筑相连的城堡,布置队伍,把河中城包围起来。

郭威又对部下说:“李守贞过去害怕高祖,所以不敢嚣张。如今认为我们从太原崛起,功劳并不显著,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所以才敢于反叛。我们正应该将计就计,以静来制服他。”于是把军旗、战鼓都收了起来,只沿着黄河设置“火铺”传递消息,绵延几十里,派步兵轮流守护。又调遣水军船只停泊在岸边,敌人有偷偷往来的,无不被抓获。这样一来,李守贞就像坐在罗网之中一样。李守贞屡次出兵想突出包围,都战败撤回。派人携带蜡丸密信向南唐、后蜀、契丹求救,也都被巡逻士兵抓获。城里粮食吃完了,饿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部下将士纷纷投降。

乾祐二年(公元949年)七月十三日,郭威进攻河中城,攻克了外城。李守贞收集残部退守内城。后汉将领请求赶快进攻,郭威说:“鸟被逼到无处可逃时还会啄人,何况一支军队?把水抽干来抓鱼,有什么可着急的?”二十一日,李守贞见大势已去,就和妻子及儿子李崇勋等人一起自焚而死。

20.晋军逆风出击破契丹

后晋出帝石重贵继位后,后晋与契丹人翻脸,双方在阳城白团卫村交战,后晋军主力被契丹大军八万包围,营中无水,凿井又坏,大风狂起,契丹骑兵顺风击晋军。晋军逆风拼死出战,大破契丹军,追至卫村,再败之,契丹主耶律德光遁去。古人云:“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意思是要捕捉战机,乘隙争利,当然,小利是否应该必得,这要考虑全局,只要不会“因小失大”,小胜的机会也不应该放过。

当初,后晋高祖在澶州城设置德清军,等到契丹入侵时,澶州、邺都之间的城池邢、泯(今属河北)、磁三州均被攻陷。后晋齐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三月,杜威等诸军攻打契丹。听说契丹主率兵约八万多骑兵南下,杜威等害怕了,退守泰州。晋军于是又向南撤退,到达白团卫村。契丹兵把晋军营寨团团包围,还派遣骑兵穿插到营寨后面,切断了运粮的通道。晚上,刮起了很大的东北风,刮破房屋,刮断了树木。在营寨中挖井,总是刚刚挖到水源就发生塌方,士兵们只好把湿泥取出来,用布绞水喝,以致人马都渴得厉害。

等到天亮,风刮得更大。耶律德光坐在车中,对他的部下说:“敌人就剩这些了,我们要把他们全部抓住,然后向南夺取大梁!”于是命令铁甲骑兵下马,拔掉鹿角,冲入营寨,与后晋军队短兵交接。又顺着风向放火,扬起沙尘助长进攻的气势。晋军军士都很愤怒,大呼说:“都招讨使为什么不出兵,让士兵们白白送死!”诸将请求出战,杜威说:“等待风势稍微转缓后慢慢再看可不可以出战。”马步都监李守贞说:“敌兵人多我们人少,风沙之内,看不清谁多谁少,只有奋力作战的人才可以取胜,这个风正好是帮我们的忙;如果等到风停,我们这些人就剩不下了。”当即大呼:“诸军齐发向贼兵进击!”又对杜威说:“令公您善长守卫,我李守贞用中路军与敌人决一死战了!”马军左厢都排陈使张彦泽召集诸将问怎么办好,都说:“胡虏现在正得到顺风,应该等到风往回吹时再同他交战。”张彦泽也认为可以。诸将退出,马军右厢副排陈使太原人药元福独自留下,对张彦泽说:“现在军中饥渴已到极点,如果等到风回,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了俘虏。敌人认为我们不能逆风出战,应该出其不意抓紧攻击他,这是用兵的诡诈之道啊。”马步左右都排陈使符彦卿说:“与其束手就擒,不如以身殉国!”便与张彦泽、药元福及左厢都排陈使皇甫遇带领精锐骑兵出西门进击契丹,诸将接着也跟上来了。契丹兵退却几百步。符彦卿等对李守贞说:“是拉着队伍往来游弋呢,还是一直向前进击,直到打胜为止呢?”李守贞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能够调转马头!应该长驱直进取得胜利才作罢。”符彦卿等跃马而去,风势更加厉害,昏暗得像黑夜。符彦卿等率领一万多骑兵横冲契丹军阵,呼声震动天地,契丹兵大败而走,势如山倒。李守贞命令步兵把鹿角都拔去,出阵战斗,步兵和骑兵同时进击,把契丹兵向北驱逐二十余里。契丹的铁鹞军下马之后,仓皇之间来不及再上马,把马和铠甲兵仗丢弃得遍地都是。

契丹溃散的兵卒到了阳城东南水上,稍微整复了阵列。杜威说:“贼兵已经破胆,不能再让他布成阵列!”于是派出精锐骑兵追击他们,契丹兵都渡水逃去,契丹主乘坐奚车奔逃十余里,追兵紧急,捉获一匹骆驼,骑上它逃走。晋军诸将请求急速追赶他们。杜威扬言说:“遇上敌人幸而没有死掉,还想进一步索求衣囊吗?”李守贞说:“两天来人和马都渴极了,现在喝上了水,都饱足了而且身子加重,难以追奔,不如保全军队还师。”于是退守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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