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和小李回到公司的时候,苏哲正好也在编辑部的办公室里,看到云深气呼呼的样子,不由眉头一挑,“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跟打完一场仗一样?”
小李端起自己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大口水,才气喘嘘嘘地道,“苏大,我觉得比打一场败仗还让人灰心。”
苏哲一笑,一切似乎他在意料之中,“策划方案被否决了?”
云深依旧不说话,只是拿眼看他。
“这是正常的,我之前和你说过,即便陆缓一无是处,T公司还是姓陆。”苏哲靠在办公桌边,说不出的慵懒闲适,“你们花精力研究他为什么是T公司CEO,不如去想想他为什么是陆缓?”
“苏大的意思我不懂?”办公室人都在,听到苏哲的话,不由发问。
苏哲拿眼看他,“没事,方案是你们云姐写,她懂就行了。”
云深却是听懂了苏哲的话,“你们男人真是小心眼,说个话都要兜圈子!”
“我这是好心提点你,惹你的人可不是我。”苏哲说着,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了和云深的距离。
“哎,苏大,你也别这样说,其实我觉得那个陆总真的有点小心眼。”小李在一旁补充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那个小学弟今天在和谁闹脾气呢。”苏哲看向云深,笑的有些奸诈。
云深装作无事的拿起自己的包,“我先回去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云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乱,顺手登陆了Q·Q,发现陌上花开竟然在。
小白:花开,你终于出现了!
陌上花开:找我有事?
小白:我给你留言,你看到了吗?好久没看到你了。
陌上花开:最近太忙。
小白:哦,花开,我今天去T公司了。
陌上花开:去那里干嘛?你难道抛弃你的苏大改行了?
小白:去做一个采访。对了,你有空可以搜一下他们会客厅的室内设计图片,真的很不错。
陌上花开:哦,改天有空再去。
云深总觉得今天花开的气场不对,仿佛跟她怄气一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正想着,Q·Q上又有一条消息来了。
陌上花开:小白,亲吻是不是要喜欢的人做起来,才有意思?
云深的血液蓦然冻结,手指有些颤抖的键盘上来回游动着,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小白:你在哪里听到这句话的?
陌上花开:前两天看一个网站上看到的,怎么了吗?
小白:没事。花开,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五年未见的朋友吗?
云深大致的将事情的经过在Q·Q上说了一遍,然后等着花开回复。
陌上花开:我觉得,不见得是他针对你,而是你这次的方案并没做好。
小白:?
陌上花开:你自己体会吧,我要开个会,先下了。
云深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看到陌上花开的头像变灰了,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苏哲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深垂头丧气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上演闺怨吗?”
云深扭过头去,不理他。
“ 要不我们讨论下关于陆缓那个方案?”苏哲叹了口气,搬了张椅子坐到了云深旁边。
见云深不为所动,忙又补充道,“我是认真的,难道你要我延期上市杂志,等清明回国?”
云深自然不会等到顾清明回国,和苏哲讨论了一个下午之后,最终又确定出了三套方案。
考虑明天就是周末,云深不知道陆缓周末会不会有事,因此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赶去了T公司。
“慕小姐,这么晚,怎么会来呢?”云深到的时候,陈秘书正好提着包走出电梯。
“你们陆总下班了吗?”
“陆总应该还在开会,慕小姐找陆总有事吗?”
云深点头,“是,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当然可以。”陈秘书又把电梯的门打开,两人一道走了进去,云深忙道了谢。
“慕小姐客气了。”陈秘书将云深带到陆缓的办公室门前,“慕小姐在这里等陆总吧。”
“可是,这里不是办公室吗?”云深反问。
“公司这一层的同事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了,只有陆总的办公室空调是开的。我想陆总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云深愣愣的点了头,看着陈秘书消失在了电梯门前。
还是白天的那件办公室,云深推门进去的时候,陆缓果然不在。桌上依旧堆积着如山的文件,云深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策划案,一边看着策划案,一边等着陆缓。
漫长冗繁的会议总算告一段落,陆缓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头皮,“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向来懒散混工资的众人,对于突如其来的整顿,谁都手忙脚乱,听到陆缓说散会,众人如蒙大赦,不约而同的开始收拾着面前的资料,向门外涌去。
“陆总,不一起下班吗?”有人问他。
“不了,我还要回去办公室一趟。”陆缓也站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的忙碌,他已经持续一个多星期了,连说话都嫌累,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周一再见了。”
陆缓笑了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忙收拾东西,跟着点头,“再见。”
会议室在22楼,他的办公室在24楼,陆缓刚刚走出电梯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陈秘书是陆伟业留给他的人,作为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她向来处事谨小慎微,陆缓对她也十分信任。亮灯等于有人,陆缓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这么晚,谁还在他的办公室里?
陆缓几乎是有些急切的打开门的,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办公室里并没有发生变动,只是会客用的沙发上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身上还是白天那件紫色的裙子,黑色的西装外套,打扮的极为简单,长发披散下来,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晕。她睡得很熟,连他推门都未曾察觉。
看到这一幕,陆缓顿时觉得浑身放松了下来,轻轻关上了门,抬着步伐走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空调冷的缘故,她一双手环在胸前,陆缓将手里的文件放到玻璃茶几上,脱了自己的西装,刚要给她盖上,就看到云深已经醒了过来。
陆缓看到自己还停留在空中的手,直接将衣服扔到了云深身上,往旁边挪了挪,坐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去又和苏哲讨论了下,这是新制定的策划案。”云深揉了揉眼睛,将掉落在地的策划案捡了起来,递到陆缓面前。
陆缓接了过来,却没有看,“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这个?”陆缓扬了扬手中的纸。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怕你有安排,再拖时间可不好了。”前面已经休息了五天,如果再拖延,杂志就真的按期发行无望了。
陆缓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陈秘书没有告诉你,这一楼办公室所有人都下班了吗?”
“啊?”云深一时没太明白陆缓的意思,目光还停留在陆缓手中的纸上。
“要是我是坏人怎么办?”陆缓气的想咬人,将手里的纸拍向桌面,这个时候,她还在想那份乱七八糟的什么策划案。
这回,云深才听懂,忙道:“你什么都有,又怎么会缺一个我?”
陆缓听完,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手不受控制的扬到了半空,因为愤怒,胸口起伏的厉害。
“再说一遍。”他沉声命令道,刚刚因为见到她陡然消失的疲倦加倍袭来,头疼的似乎要开裂一般。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云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骇。陆缓,竟然想打她?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缓还停留在半空之中的手。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她只能听到两人的喘气声,她的较为细微,带着几丝小心翼翼,而陆缓,似乎在压抑着怒火,喘气声有些粗。
“原来在你眼里,你自己竟然这样廉价!”陆缓的的语气,不知是恨还是愤,说话间,扬在半空的手掌化为拳头落了下来,面前摆着的玻璃茶几眨眼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角,玻璃化为碎片的声音冲至耳边,陆缓的手上,也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
“你疯了!”
前一刻,还想和他争执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云深几乎是蹦起来的,伸手去看陆缓的伤,却被陆缓躲了过去。
“你在乎吗?”
他是在质问,云深却发现嗓子似乎被冻住了一般,想要冲出口的话,在瞬间凝住。
陆缓没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变化,只怒气冲冲从地上捡起她之前带过来的纸,匆匆过目一遍,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如果你就拿出这样的方案来,我觉得你们也没必要办这个杂志!”说着,将手里的一张薄纸扔到了出去。
飘零的白纸,如风中一只破败的残蝶,在半空中不断的回旋,飘零,然后落到的云深的脚下。
心底的酸涩终于化为泪不可遏制的落了下来。
“我们先去医院,你的手上可能会有玻璃的碎渣。”什么策划案,在这一瞬间全被抛到了脑后,眼里只有那一抹刺目的红,只有他眼底不可遏制的伤痛。
陆缓明明是富有的,有钱,有样貌,有才识,有家室,却为何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
“不用,”陆缓有些急促的喘着粗气,“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想想你的策划案吧。”弯下腰去,准备从地上捡起刚刚掉落在地的文件夹,却在俯身的那一刻,眼前开始恍惚起来,身体因为失去平衡向前倾去,手本能的撑向满是碎片的地面。
“陆缓缓,你怎么了?”云深忙俯下身伸手去扶他,手刚刚碰到陆缓,他身上骇人的温度,就透过衬衫传了过来,云深脸色一变。“你在发烧?”
“放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只是这一会儿,陆缓已经缓过神来,将胳膊手一把扯开。
云深没料到他会突然使力气,蹲着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后倒去,幸而右手扶住了茶几,正要庆幸是,掌心忽然传来一热,继而痛的如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