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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面圣

皇帝依照惯例逐一单独接见羊武和凉州几位新任太守,主要内容就是劝勉大家努力工作之类。单独接见,只是以示恩宠。

刘宏接见羊武,对羊武的众多新发明非常好奇,总是询问他是怎么“发明”的,又详细询问了疫病防治的许多疑问和细节。

没错,皇甫嵩早已将新的骑兵装备,凉州地图,一大包虎皂,羊武写的《垦田书》,梁衍写的《伤寒防疫论》,以及羊武在回京途中赠送给皇甫嵩的几支鹅毛笔等物品先后呈送给皇帝。

皇帝见到了这么多新奇的,甚至不可思议的事物,对羊武的才华深感震惊。

正好,刘宏发觉手握重兵的董卓日益不受控制,在关中虎视眈眈,心中越来越会觉得不安,他需要有一个人在董卓背后牵制董卓。

董卓是凉州人,在凉州征战多年,凉州人对他十分畏惧,一般人在凉州牵制不住他。而羊武恰好就是那个既能镇住凉州,又不隶属董卓关西集团的人。

所以,刘宏不顾宦官们的极力反对,同意起用羊武为护羌校尉。

刘宏自然也会详细询问屯田政策。作为皇帝,刘宏对屯田当然不会陌生。西汉以来,朝廷多次采用屯田的方法充实边郡,羊武的做法并不突兀。

随后,皇帝令人拿来羊武绘制的地图,与羊武一起观看。

“羊校尉,朕第一次知道,凉州竟是这等形状。”刘弘叹道,“中平元年之前,凉州人口近六十万口,经多年战乱,据左将军奏表,如今不足三十万人。如此广阔天地,甚为可惜。”

“陛下,凉州在籍人口虽少,实际人口不少,”羊武说道,“王国、韩遂叛军,动辄十数万人,三四十万人口是养不起如此多的兵马的。”

“你说的有理,”刘弘说道,“依你之见,凉州大约有多少人口?”

“依臣之见,凉州境内实际生活的人口当在一百五十万以上。”羊武答道,“其中汉人及有汉人血统的秦胡人约有百万,其余为在凉州境内的羌人、鲜卑、匈奴等胡人。”

“这么多人脱籍,于国不利,也易生滋乱。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增加在籍人口,减少脱籍户数?”

“胡人不肯入籍,或是受汉人歧视,或是不习惯耕作。汉人之所以脱籍,或是破产失地,或是离乡避乱。”羊武说道,“脱籍人口所处之地,一则偏远,二则贫瘠,若有条件,当然愿意回乡。因此,只需免税三年,三年后,私田收什二之税(按十分之二收税),官田收什三之税,其余杂税全部免除。民见有利,必争相归附,三年内凉州在籍人口可达七八十万。”

“诸羌、胡数十万口,又当如何安抚?”

“开市交易,互通有无。”羊武说道,“诸羌胡有大量牛、羊、马匹等,而汉人有大量粮食、布帛与之交换。羌人有了粮食,便不复为乱。汉人得到牛马牲畜,有助于耕种。”

“羊校尉说的有理。”刘宏说道。

“陛下若许臣之言,三年之后,凉州民籍少则可达六七十万,多则百余万口,凉州谷粟,必顺渭河而入京都者,年二三百万石。”

“好,朕许你募民垦田,与诸羌开市交易。”

“谢陛下。”

“如今凉州已平,朕只是担心黑山贼和青徐二州黄巾。”刘宏叹道。

“陛下,臣以为,中原贼乱之源,在于土地兼并严重。世家豪族良田万顷,而普通百姓无立锥之地。加上租税过重,正常年份,农人仅得勉强度日,一遇灾害减产,便会破产沦为流民,流民饥饿,只能结伙为盗。”

其实羊武所说的这些问题,人人都知道,汉末之人对此也多有评论,刘宏自然不会不知道。

刘宏问道:“你有何良策?”

“治民之道,万变不离其宗。只需广开官田,与民租种,薄租轻赋,还其温饱,民感圣恩,贼患即解。若只顾征讨,不解民困,则此起彼伏,永无宁日。”

“嗯……”刘宏沉吟良久,没有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刘宏知道,中原不是凉州,凉州已经没有什么势力可以阻碍羊武执行新政,但是,中原仍是世家豪族的天下,他们岂肯让你广开官田,只收三成租税,让他们的土地无人耕种。

如果不顾世家豪族的利益,强推新政,只怕大汉王朝不等黄巾推翻,早就被世家豪族联合消灭了。

告别了刘宏,羊武发现,刘宏确实如京兆尹盖勋所评论的:“上甚聪明”。

不过,盖勋认为刘宏之所以昏庸,只不过是被宦官蒙蔽罢了;羊武则认为,他是三分被蒙蔽,七分是势不得不如此。

实际上刘宏心如明镜,明白是非,只是,他的统治需要宦官,没有宦官,他被外戚挟持,结局可能更坏。依靠宦官,至少他还能把持朝政;外戚得势,他就只能当傀儡。

这是他的经验教训,他登基之初就是一个傀儡,后来依靠宦官夺回了权力。所以他尽管知道这群宦官都是王八蛋,但是,他们是一群没有问鼎皇帝宝座心思的王八蛋,比随时可能问鼎最高权力宝座的外戚集团更加可靠一些。

羊武固然与宦官为敌,但也没有投靠外戚集团,而是特立独行,刘宏正是满意他这一点。否则,宦官不需每日唠叨,只需吹一句话,羊武就会削官夺爵甚至下狱坐死。

羊武获得赏赐的一百顷良田,照规定可以换成二百顷荒地,自行择地开垦。除了已经在凉州圈定了一部分之外,羊武在雒阳周围也划了多块荒地,都没有用来耕种,而是准备到处建设火砖厂、禽畜养殖场、肥皂厂、造纸厂和养马场等。

羊武在几个市场内的超市在雒阳商人们的帮助下,几天之内就可以进货开张,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羊武的虎皂,当然也开始亮相市场。

而每批虎皂只要一上市就被一抢而空,全是贵族官宦之家大批抢购回家备用。就连整天说羊武坏话的中常侍们,也偷偷派人去市场抢购虎皂,因为据说羊武的虎皂能“防病治病”。

虎皂供不应求,需要大量猪油,养殖场势在必行……

但是羊武没有时间做完这一切,他只顾圈地,做规划,其余事情留给房丹照着他早已拟好的方案去一步步实施。

在洛阳呆了半个月后,羊武启程返回凉州。汉阳太守梁衍、陇西太守程表,以及其他几个郡的太守,都已经比羊武早几天赴任了。

羊武在京城一带十多个县招募的各种工匠技师总共两三百人,也都先后前往凉州了。羊武便只带着大猪小猪、李二李三和数十名卫士随从,一起前往凉州。

羊武知道,这一次,经过董卓重兵把守的关内,野心勃勃的董卓,会轻易让他通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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