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银尔嘟了嘟嘴,“即便没有自由,但也比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要强多了。”说着双眼暗淡下来。媚儿见了心疼,拥着银尔的肩膀,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拍着,“银尔,姐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还很小时,爹就走了,我们一家忍气吞声的回到老家,可姐知道,那两个和我们同父异母的哥哥打心底不喜欢我们,姐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比谁都知道在那的辛酸,这些年真是难为了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银尔拉起媚儿的手,有些犹豫,想了半天还是轻声问道:“姐,银尔也想留在宫里,可以吗?”
媚儿有些意外,“怎么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你们已在京城,进宫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姐只怕这后宫的明争暗斗会牵扯至你……”
“恩,我知道二姐是为我好,银尔也只是想多陪陪二姐,何况二姐如今有了身孕,宫中虽不缺人照顾,可毕竟没有家人亲近嘛!”
“也是,到时我与皇上说说就是。今晚银尔就和姐姐一同睡吧。”
洗漱完后,媚儿拉着银尔同床而眠,说了好多私话,到了深夜才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今夜媚儿睡得很香,很沉,嘴角还挂着未尽的笑容。而一旁的银尔却是彻夜难眠,枕着精蚕丝枕头,睡着宽大的桃木雕花窗,虽然和媚儿并排而睡,却仍有足够的空间够她翻来覆去,此时,银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好,即便宫里的争斗再多,可是能够成为皇帝的女人,能够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那也是值得的。”
想到李治,武银尔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看着身旁沉沉睡着的媚儿,她轻轻摸了摸媚儿的小腹,那里微微硬硬的凸起,银尔心中情愫异样,为姐姐高兴的同时,伴随着强烈的羡慕和妒忌。她想,若此时她们的身份能够互换的话,那该多好!
一夜未眠,知道破晓那会儿,银尔才昏昏入睡,这一睡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身边早已没了媚儿的身影,银尔穿戴整齐后走出内室,见着李治已经上完了早朝,正拥着媚儿逗弄着笼中的鸟儿,面上一热,行礼道:“银尔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小懒虫到此时才起呢,正好一同来看看朕带来鹦鹉。”李治看似心情很好,笑声朗朗。谁知话刚完,便听闻一阵奇怪的叫声:“小懒虫!小懒虫!”
这一叫将武银尔吓得不轻,可是却乐坏了一旁的李治和媚儿,两人大笑出声,好久才停下来,媚儿点了点鹦鹉的小脑袋,乐道:“小家伙,之前还不肯开口,这会儿倒是学的挺快!”
这时武银尔才恨恨的瞪着鹦鹉,不悦道:“二姐,这是什么怪鸟!”
“呵呵,这叫鹦鹉,是今早西洋使臣赠予皇上的,皇上又送给了我,据说它会聪明伶俐,会学人说话,我们刚才逗了它好久,都不见它开口,还以为是那洋人唬弄我们呢!没想到是真的,只是这鸟喜欢你这小懒虫罢了!”说完闻声又听那鹦鹉叫了起来,惹得媚儿笑得更胜。
银尔恼羞,一张小脸被涨的通红,狠狠跺了一脚,白了眼那讨厌的鹦鹉,口中娇嗔:“哼,不理你们了!”说着逃似的跑开了。
看着银尔远去的背影,媚儿捂嘴笑道:“这回怕是羞死她了!”转而点了点鹦鹉小小的脑袋,佯装生气道:“小家伙,连你都欺负我们银尔,以后可不许如此了!”谁知刚才还享受在媚儿指腹磨蹭下的鹦鹉忽然之间好似受到惊吓,撇开脑袋扑闪起翅膀来,吓得媚儿连忙收手,向后猛退了一步。
李治见状,赶紧扶住媚儿欲倒的身体,“没事吧!”
媚儿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君逸,难道这鹦鹉也能见着君逸,否则为何刚才君逸稍稍上前,它便……抬起头正巧迎上君逸看着自己,眼里有的不止原先的淡然,此刻更是多了一份哀怨。媚儿浑身一颤,悄悄离开李治的怀抱,“皇上不用处理国事吗?整日伴在媚儿身边,怕是会叫朝臣们落下口舌,媚儿可不愿被他们骂做狐狸精呢!”
“胡说!谁敢骂你是狐狸精,朕就要了他的脑袋!”口被媚儿的芊芊细指抵住,“皇上,您若当真如此,我就真成了狐狸精了!”
抚了抚媚儿的脸庞,李治妥协,“好吧,为了朕的媚儿不被说成狐狸精,朕只好先去处理国事。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去便是!”
李治走后,媚儿才缓缓转身,君逸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心头一酸,几步来到君逸身边,抬手轻轻拉住他的小指,“君逸……”
见她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君逸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柔情和怜爱,抬手拥住媚儿,在她头顶低低的哀叹一声,“哎,不用在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我只要能够静静的留在你的身边就好,能够让我如往常那般看着你,这样就好,别难过,也无需自责。我能够这样爱着你,伴着你,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难得说话的君逸一开口便将媚儿心底的一切道个清明,有了他的支持,一下让媚儿豁然了许多,是啊,他们虽不能如其他爱人一般,但他们无时不刻的相伴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比起那些天涯相隔的人们,也许这样才更幸福。
媚儿靠着窗门,而君逸就近在咫尺的倚在媚儿身边,两人并不言语,只看着这深秋落叶飘零的景色,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黄叶,也吹落枝头的,一片接着一片的掉落。良久才听君逸清朗的声音传来,“若你我是这大树和泥土,那我们便能天长地久的在一起,无论多少个春夏秋冬,烈日也好,雨水也罢,我们都不离不弃。”
媚儿嘴角带笑,抬手伸出小指,“好啊,我们拉钩,等下辈子,我们便是这树与土,你是土,我是树,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直到下午,银尔才喜笑颜开的回到月桂殿,早晨的事虽说叫她羞怯,可是皇上的那句‘小懒虫’却是印在了银尔心头,这就像恋人间的俏语,像是他对自己的怜爱,小小的银尔自然不会明白,李治如此说只是将她当做孩子一般看待,并无它意,可情窍初开的她却将之认为是皇上对自己的好感,顿然使她内心的那颗种子悄然发芽了!她暗暗决定,今生非李治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