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冲动了?要维护自己有很多种办法,但你咋会选择这种硬碰硬的方法,就是咱和冰玲硬碰,要收拾她也不是容易事儿,我觉得今天晚上你都不像是青唯,明白我意思不?”派对结束后,卫红说我。
“知道。我也知道那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可是没有办法,心这里,就是不听使唤,手拦不住地往前一扔,那酒杯就‘咻’地一下扔出去了。”我苦笑,“不晓得为啥只要一看到冰玲和小白牙一起……”
“你……”卫红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她还是重新坐回沙发上,“答应我一件事儿,青唯。无论发生啥事,都不准单干,都要第一个联系我,如果你扔下我去和冰玲硬碰硬,我不会原谅你。”
一连几天,真的啥事儿也没有,我照常去M品牌开会,照常去布置和统筹这次的广告宣传拍摄工作,回来后在家播些音乐做些运动,护护肤和看看碟,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真正觉得不对劲,是在第五天。
第五天,没啥事情可做,出去散散心。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身后紧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两个男人无论从身材还是长相上都带着典型的东北调子,尽管他们刻意拉开了距离,但那种紧迫盯人的气势却散发得相当明显。
他们是谁?为啥要跟着我?我一边留心着身后的男人,一边朝人多的方向走去,那两个男人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显然他们也察觉到我发现他们了。然而类似的被跟踪盯盯的事情并没有停止,自从这一天以后,每次出门跟着我的东北男人就没有断过。
这些人想要探查和掌握我的行踪,就算被我察觉也不打算收手,在第八天的时候,我知道冰玲准备对我动手了。
与我和卫红做事喜欢快刀斩乱麻快速解决的风格不同,冰玲在下手时有着猫一般的习性,她喜欢调动猎物的恐惧感,先从心理上压垮对方,然后逐渐敲打,最后再痛下重手,如此说来,这倒也符合她的一贯做法。
快了,应该就要快了。以我对冰玲的了解,她要对我动手不出预料应该就在这几天。作出判断之后,我第一个给李晨打了电话,虽然卫红曾经逼我说如果发生状况,绝对要第一个联系她,然而我却违背了自己的承诺,第一个通知了李晨。
“干啥呢?大小姐!”手机另一端传来李晨不耐烦的声音,“正开会着呢,甭告诉我你又心血来潮没事打来随便问候下我啊。”
“李晨。”我很平静地回应,“冰玲这几天可能要对我动手了,就是通知你一下。”
手机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晨轻微的呼吸声从那端传了过来,然后他用同样平静的声音回答了我,“待在家里等我,我开完这个会就赶过去五角场。”
李晨处理完公事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他坐在我的沙发上,喝着柠檬绿茶,他一边往杯子里吹着气,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强大的王青唯小姐虽然嘴硬,要真遇到啥事儿还是会想到我的嘛。”
“臭美吧你。”我扫了他一眼,陷进沙发里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布熊玩偶。
“咋了,你犯憷了?”李晨挪动身体朝我靠了过来。
“得了,该干啥我还干啥,工作购物这些我统统没落下,你说这样我犯不犯憷?”我拨弄着小布熊的耳朵反问。
“没事儿,真的,青唯,没事儿。”李晨尝了口柠檬绿茶,因为还烫连忙将嘴唇从茶杯移开,“只是记住一点,如果,如果万一有人绑你上车,记得扣好安全带,你知道他们喜欢搞绑人上车这一套。”
我转头看向李晨,他只是继续往茶杯里吹着气,什么安慰的话或者温柔的话也没有说,可是这种态度和行为却叫我安心,因为这是李晨独特的承诺方式,那就等于在对我说:没事的,有我呢,所以你只需要尽可能照顾自己就好。
“知道了。”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跟我预料的没有偏离,冰玲真正动手是在第十天,十、十二、十六向来是冰玲喜欢的幸运数字,那天我刚离开五角场的公寓不久,一辆灰色的东风商务车忽然在经过我身边时放缓了速度,有些不好的预感,我的大脑迅速作出“跑”的指令。
然而身体才刚要进行回应,那辆东风车就敞开了车门,从里面伸出了一双手,抓住我的右手腕就猛地往里扯,我猝不及防地向这辆东风车倒了下去。由于那个男人的动作太过粗暴,我的头重重地撞到车门,立刻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然而我还是动作利索地从MUCBERRY蓝色马毛豹纹包中掏出电击器,果断地反手朝着扯着我右手腕的那只大手击了过去,那个男人一声惨叫,随即松开了手。一种自保的本能促使我立刻直起身体,拼命向前跑了出去,然而那两个跟踪我的男人却在这时饿狼似的扑了上来。
我用豹纹包重重击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部,随后手中的电击器连续地朝着这两人击了过去。然而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赢过早就作好防范的大汉的,最魁梧的那个平头男人一下扣住我的手腕,迅速夺过我的电击器,另一个配合默契地抬起我的双脚,只在短短一刹那就制住了我。
我被他们重重地扔在车厢中,那个平头男恶狠狠地一把拎住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都扯到他眼皮底下来,“听好了母狗,再乱来我就打晕你,所以现在你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我胸膛里的这颗心跳得厉害,如果说我不害怕,那一定是骗人的,置身这狭小的空间,被五个大汉挟持,我困难地挤出话来,“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扣上安全带。”
这是李晨特别叮嘱过我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要遵守自己的承诺,我答应过他如果发生意外时会这样做。平头男看了我半天,“挺有种的啊小娘们。”他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她系好安全带后就开车。”
车子迅速地朝着五角场最僻静的郊区方向驶去,车子里面弥漫着男人的汗味、香烟味,他们不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但谁也不说话。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有另一层想法,那就是冰玲绝对会将她自己的风格给贯彻到底。
没有打晕我,相信也是冰玲的授意,要欣赏和品尝猎物恐惧时挣扎不安的表情,是冰玲出手时的风格,虽然我很不希望让她如愿,但是紧绷的肌肤和困难的呼吸,却仍旧显示了我内心的不安。
但是我不害怕,因为毒蛇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太担心的。我是在明知道会陷入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什么防备也没有做,而将自己整个托付给毒蛇的,所以我相信他,既然能将自己的一切托付出去,我就不会后悔。
车子驶入了偏僻的郊区后,车速逐渐慢了下来。也许往来的车辆少了,因此跟在后面的五辆车就更加显眼。渐渐地,不只是车内的男人,就连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视镜中映出李晨的天空蓝保时捷,他的保时捷迅速地追了上来。
“靠!遇到个想搅局的?”平头男啐了一口,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她说过,你是个很难对付的娘们儿,我还在想咋会这么容易就到手,不过你也甭太得意了,今天我铁定要毁了你,我答应的事儿向来没有反悔的!”
车子也加快了速度,将保时捷抛在身后,然而保时捷几乎是踩尽油门地再度追上来,然后重重地向东风车撞了过来。那是拼尽全力的一撞,我整个人都向前倾倒了,幸而安全带牢牢地缚住了我,而车子上的男人已经有一个撞得头破血流。
“干!那开车的不要命了。”平头男大骂。
保时捷又再度撞了过来,车上的司机紧张地试图回避,就在这一撞一避的当下,保时捷超过了这辆车的车头,硬是拦在了他们的车前,另外的四辆车,也从左右和后方彻底地截断了这辆东风车的退路。
保时捷的驾驶座车窗打开了,东风车的车窗也全部打开了,李晨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想硬碰的话,我就开着这车撞上你那车,看咱们谁命硬!想玩?小爷今天就陪你玩到底!”
平头男没有搭话,只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度是如此强劲,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胳膊几乎都快被他扯断一般。另一个男人紧张地说:“老大,怎么办?”
李晨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地,离东风车越来越近,那五辆车每辆车除了留下一个开车的,其他的男孩都下了车,东风车转瞬就被包围了起来,平头男环视着这一切,忽然右手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转瞬就抵住了我的脖子。
“下车。”平头男用低沉的声音说。
将我押下了车,东风车上除了留下一个开车的,就只有四个人了。当我被平头男押下车时,李晨的表情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又迅速地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把她放掉,你们就可以手脚平安地回去。”
“操,以为玩呢?”平头男冷冷地说,“咱们受了人家的恩,答应要还就必须还,今儿个我就在你面前废了这条母狗。”
我不害怕,因为有李晨在,我不害怕……我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不断地告诉自己,然而冷汗还是不断地自额头滑落,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虽然我的外表平静,但内心却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成,反正她这种女孩,也有了这样的觉悟,如果你想动手就动手吧。”李晨红着眼睛沉声说,那不是憋泪红了眼眶,而是被剧烈的情感撞击狂怒下红了眼眶,然后李晨也掏出一把短刀,眼睛直直地盯着平头男。
“我绝不会把你们交出来,我向你保证,你们兄弟五个会被带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照顾起来,每一天,我都会很小心地从你们哥几个的身上切下一片肉来,绝对不会让你们死,我会切到你们身上没一块肉,想死都死不了为止。”
“扯淡……”平头男想用冷笑来表示轻蔑,可是却立刻停了下来。此刻的李晨确实相当地不对劲,他的一双眼睛眼白部分全部涨得通红,而脸色却是纯粹一片铁青,然后他喘着气,一步一步地向平头男走了过来。
“动手,如果你有这个胆量,那我绝对赌上我李晨的全部幸福,来保证让你在我的余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边喘气一边走了过来,手中的短刀却是拿得很稳,“但凡你伤到她一根毫毛,我都叫你在接下来的日子悔不当初。”
汗水。我的脸上全是汗水。不只李晨,我也在喘气,平头男也在喘气,李晨离我们越来越近,平头男的指尖也越来越颤抖不停,好几次我感觉他就快动手了,心跳的频率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了,在李晨即将走到面前时,我闭上了眼睛。
我相信他。在我找他帮忙时,就已经将生命完全托付出去了,我不后悔。
在闭上眼睛的短暂黑暗中,感觉匕首慢慢从我的喉咙移开,然后一只手将我揽了过来,李晨?我蓦地睁开眼睛,平头男护在他那四个兄弟面前,“这下可以了吧?我们没动到她,我的兄弟们可以走了吧?”
“有一件事,必须得做了这件事再走。”李晨说,然后他拿着短刀的左手,闪电般地刺了出去,只一下,那短刀就扎在了平头男左腿的大腿上。“大哥!”其他四个男人惊呼,血涌了出来,平头男却仍旧硬撑地站立着,迎向李晨的视线。
“下一次,倘若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或者你们身边的谁要找她麻烦,我就断了你们的手和脚。”李晨用犹如寒冰一样刺骨的声音说,然后他用力地抱住了我,“没事了,我不说了没事儿的吗?这下解决了。”那个由刺骨变得温柔的声音说。
我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一片苍白,和他铁青的脸色正好形成鲜明对比,然后李晨抱起我,朝着保时捷走了回去,“到我那儿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放心就这样让你回五角场。”在关上车门时,他说。
回到李晨在黄陂南路的公寓,他帮我在浴室放了热水,撒了薰衣草精油。我呆呆地泡在浴缸里面,好半天心神才慢慢地调整过来,冰玲这次动手相当不给我留情面,但是,此时我脑海里想的并不是反击,而是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小白牙?
似乎,恶女对于小白牙格外没有抵抗能力。
泡完澡,换上李晨的黑色衬衫和灰色长裤,穿着男装的我回到大厅,坐在沙发上的李晨向前探过身体,将我拉到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他仔仔细细地端详我,看得我怪别扭怪难为情的。
“干吗啊?”
“太好了,没事儿就太好了。”他眼白中的涨红仍未消去,“其实我很害怕,我担心如果事情超出我的掌控和预料,遇到个不怕死或者头脑发热的,一旦……那我该咋办?如果你就在我面前……”
“胡说,甭瞎说。”我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卫红逼着我许诺过,有啥事儿立刻找她,但最后我却找了你,因为你是咱们这四个人里能力最强、下手最狠的一个,我在找你时,就已经将自己完全交给你了。”
“最狠?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李晨嘴角扬起而轻微地抖动着。
“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我将腿盘上沙发,移过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放任那种可能发生,现在我不好好的吗?答应我,甭再去想那么多‘如果’了,真的。”
李晨笑了,看着那毒蛇的笑容,我也笑了起来,笑是笑了,但我仍然还是心悸,恰好毒蛇就在身边,我自然地向他倒了过去,头抵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毒蛇的身体一震,迅即张开双臂抱住了我。
“冰玲这次可算对你下了重手,那就代表她不惜向你宣战,也要得到那小白脸了。”
“我想也是。”
“冰玲清楚你的脾气个性,所以她想在你对她下手之前先收拾掉你。”
“我知道的。”
“即使这样,也还想要和小白脸一起吗?即使遇到今天的这些事儿,也还想要和小白脸一起吗?”
李晨的这一句询问,一下就将我的心弦给拉长,再重新弹了回去,顿时,整颗心都震荡不已。对着李晨,我没有办法说谎,也向来不喜欢对他说谎。
“没有办法放手了。”我幽幽地说。
李晨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青唯,你就这样喜欢他啊?”
问得真是一针见血。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小白牙的感情有多深有多真切,只是觉得一起相处放松安心而已,但经历了今天的事,在李晨询问我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绝对不会因此放弃。
不假思索地,这个反应在大脑涌现了出来,而在李晨的不断询问下,我也不断地追问着自己:我到底有多喜欢小白牙?而这一刻难以回应李晨的我,总算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内心。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特怪,在不自觉间,情感在心扉的罅隙扎根生长。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小白牙对我有多么重要,而那一天,同样地,我也再真切不过地意识到,我对李晨来说有多么的珍贵和重要。被袭事件七天后,我和李晨约了冰玲碰面,地点就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日韵,在“梅雪之间”的包间里,在冰玲还没到来之前,李晨品尝着梅酒,我则在翻阅着刚买的杂志。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整个华语传媒,都疯狂地刊登了李晨抛弃“国际”,移情台湾女星深雪的报道,而在天涯上也是一个超兴奋的话题。我翻阅着杂志,看着图文并茂的丰富的李晨过往情史,还有“国际”被“甩”后的偷拍,正专注于记者所描绘的故事时,李晨的身体不知不觉间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