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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孟良崮大捷(5)

左太传他们破坏公路,迟滞敌人的车队也很有绝招。在挖断公路时,他们并不将公路整个挖坏,而是在公路路面上按照蒋军大卡车前后两个车轮的距离,挖出一条条的横沟。敌人车子经过时,前后轮胎同时陷在沟里,两轮被泥土卡住前后转动不得。这种挖法,既能迟滞敌人的车辆,又不影响乡亲们平时走路。

机智勇敢地与敌人作斗争的游击队,在敌后还有很多。像左太传他们一样,段明成、陈金业、陈清业等许多爆破队都取得了很好的战绩。游击队的战斗,不仅直接打击了敌人,还极大地影响了敌人的军心士气,搞得蒋家军队每到一处不敢进大庄,只敢进小庄。据说是发现大庄里都有地雷,小庄要安全些。可是后来,小庄里也不安全了,迫使他们往山上爬。挨打的日子谁也不想过,这样蒋军中开小差的人越来越多。以蒋军进攻山东的三大主力之一整编第十一师为例,该师十一旅三十二团搜索排辛辛苦苦抓来32个壮丁,一晚上就跑了26个;八十八旅五十二团三营七连稍一移动,15个人不知去向了;一一八旅输送连停车吃顿饭的时间就有5个人开了小差。

左太传他们不但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的正规军,还不断铲除伪政权,同嗜血成性的地主还乡团进行生死较量。当地有个大地主,外号“大眼贼”,手中有百十号人。“大眼贼”平时仗势欺人,随着国民党还乡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无恶不作。有一次,他在村里抓到一个孕妇,气急败坏之际叫人把她的衣服剥光,吊在树上,在脚下点火炙烤。孕妇羞愤交加,口中不停地大骂。“大眼贼”亲自用战刀剖开了这位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把一大一小两个人活埋了。他的残暴罪行,激起了当地群众的极大愤怒。根据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愿,左太传他们担起了围歼“大眼贼”的任务。第一次攻打敌人时,由于在捕获敌哨兵时鸣了枪,过早地惊动了敌人,使“大眼贼”和还乡团的头子们都逃跑了。第二次又由于老奸巨猾的“大眼贼”事先得到了消息而没能成功。这下,“大眼贼”更神气了,到处吹嘘,吓唬群众。左太传总结了前两次的教训,向上级提议采取长途奔袭的办法消灭“大眼贼”。他们与其他部队一道,在黄昏时悄悄地包围了村庄。第二天拂晓,随着冲锋号一响,队员们一拥而上,“大眼贼”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束手就擒了。活捉“大眼贼”,当地群众拍手称快。

左太传爆破队在对敌斗争中取得了很好的战绩。为表彰他们的功劳,5月25日,鲁中军区司令部,政治部、人武部联合发出嘉奖令,授予左太传“鲁中军区飞行爆炸大王”称号,并记特等功一次,授予该爆破队“鲁中军区左太传爆破大王队”称号,并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七、子弟兵团建功勋

1947年、在鲁中南战场上,随华东野战军南征北战的有数十万计的支前民兵。这些支前队伍付出的艰辛努力和作出的巨大贡献,有力地保证了解放军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陈毅同志曾说道:“将来,直到我死后躺进棺材板里,也忘不了鲁中的支前子弟兵……”

众多的支前大军中,有一支支前队伍被华东军区授予“陈毅子弟兵团”的光荣称号。这支近千人的支前队伍,来自黄海岸边的藏马县(该县1956年撤销,合并于现在的胶南县),是藏马县子弟兵团。藏马县子弟兵团随大军转战,驰骋于广阔的战场,在炮火硝烟中,穿梭来往于敌我厮杀的阵地之间,抢危救急,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他们抢救伤员和千里转运伤员的事迹,受到野战军领导和地方政府的一致赞扬。

1947年3月2日,山东省支前委员会和滨北支前司令部指令藏马县快速动员,组建一个支前子弟兵团。中共藏马县委和县武装部全力以赴,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精选了935名年轻力壮的干部和民兵,编成了两个营六个连的支前队伍,警卫、通信、炊事等勤务分队也一应俱全,并任命肖少华为团长,王子浮为政委。3月6日,队员们携带200多副担架,760件武器(每4人一副担架、配3枝枪),高喊着“好男不说嘴,好女不扯腿,扛起担架上前线,打垮蒋匪再团圆”的口号,告别父老乡亲,踏上了支前征途。

3月下旬,蒋介石调集了45万兵力投人到山东战场,企图消灭华东野战军,占领整个山东解放区。久战疆场的军事家陈、粟首长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与敌周旋于鲁中南山区,以求调动敌人,寻机歼灭。子弟兵团紧紧跟随一纵部队,夜行晓宿,在行军和接连不断的战斗中度过了一个个难忘的日子?

5月15日晚9时,子弟兵团营以上干部接到紧急通知:立即赶赴十里外的纵队后勤兵站开会。接到通知后立即出发,10时左右,干部们到达目的地。

看着人来得差不多了,兵站站长招呼大家坐下开会。他扫视一圈,用平静的语气说:“现在,陈、粟首长巳指挥所属部队完成了对国民党王牌军七十四师的包围。”听说包围了七十四师,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等大家稍稍平静下来。站长走到地图跟前,把手中的指示杆在图上孟良崮所在位置一点,跟着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对大家说:“蒋介石的这张王牌已成了瓮中之鳖,蒋介石非常恼火,严令各路敌人拼死命赶去增援。今、昨两天,敌人出动了数十架飞机疯狂轰炸,今后几天战斗将会更加激烈、残酷!”他把手中的指示杆指在地图上,从下向上移动,直到莱芜一带,才继续说:“敌人已经逼近这一线。距莱芜城不远的乔店村有我军重伤员180名,处于敌人匝庄形成的包围之中。纵队首长命令担架队一定要将这批伤员抢运到安全地带。”停了一停,站长用更严肃的口气说:“兵站党委已经研究过了,决定由你们藏马县子弟兵团来完成这个任务,希望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实施抢运!”

站长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兵站政委站起来,接着说:“同志们,这批伤员现在正由一个营的兵力掩护,该营拂晓前将撤出乔店村,去参加新的战斗。因此,你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你们驻地与乔店相距七十余里,要在天亮之前抢出伤员,时间只有六七个小时,这当然很困难。但是,我们必须战胜困难按时到达,否则天亮后就有可能与敌人遭遇。”说到这里,政委环视一周,然后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同志们,100名伤病员的生命全部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兵站相信你们,上级首长也完全相信你们能很好地完成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站长、政委用期望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同志严肃的面孔。团长、政委站了起来,干部们一齐跟着站了起来,团长说:“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时间就是生命,刻不容缓。不待返回驻地,团长、政委召集党委委员们在返回驻地的途中,讨论了执行任务的有关问题。会议决定,由副团长李涛带领团部警卫班和战斗力较强的二营四连,作为全团的先头部队率先出发,其他部队以最快的速度随后跟上。

是日夜间11时许,全团离开驻地炉芽店向目的地进发。行进途中,营以上干部分头到各连传达了上级命令,作了简短的战斗动员。各级会议也都在行军途中边走边开。当队员们了解到华东野战军主力围住了蒋军整编第七十四师时,情绪极为高涨,在行进途中的“保证会”上;纷纷表示:“一定按时抢救出伤员,不让纵队领导分心。”“为救伤员,就是跑路跑死了也值得!”

急行军,汗水很快湿透了每个人的衣服。天逐渐放亮时,子弟兵团离乔店还有十多里路,为赶时间,部队开始跑步前进。

“陈毅子弟兵团”向乔店急赶的同时,敌人大队人马也从乔店村西南方向开过来。

太阳升起来有一树多高时,李涛带领的担架队先头部队赶到了乔店村东北的一个小山包下。翻过这个山包,下去就是伤员的住所了。敌人的目标显然也是乔店。他们发现有大队人马奔向乔店,不敢贸然进犯,冷枪冷炮从远处不断地打过来。担架队队员们扛着担架拼命地向山包上跑去。该死的敌机又来显威风了,不停地在山包上空盘旋,向担架队队员们扫射。这时候,肖少华团长他们也到了,见敌机威胁队员们行动,便集中了全团的优秀射手,占领制高点,专门对付低空扫射的敌机,掩护担架队队员。

李涛带领队员们迅速翻过山包,冲进了村子。可是进村以后,李涛他们驻足察看,却发现偌大一个村庄毫无动静。李涛和队员们都感到奇怪:莫非伤员已经被转移走了?不可能,上级既然指派他们担负转运任务,就不会再有别人来这里转运伤员,伤员一定还在!这时,又一颗炮弹在村头爆炸,紧接着又是敌机的一阵扫射。李涛当机立断,让队员们一齐喊话:“伤病员同志们,我们是藏马列县子弟兵团火线抢救担架队,奉首长命令来抢救你们啦,哪卫有人赶快答话!”喊过几遍仍无动静,真把人给急坏了!李涛让队员们进院搜索,其实,伤病员们并没有被转移,他们都还在村子中。他们听着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和飞机的怪叫声,意识到处境的险恶。伤病员们没有胆怯,也没有惊慌,而是同仇敌忾,作了最后的战斗分工。手脚能动的都持手榴弹把守门口、窗口,四肢不能动的或趴在桌子底下或躺在床腿旁边,用牙咬住了拉线,拉线的另一头是绑在桌腿、床腿或窗棂上的手榴弹拉环。他们准备与敌人作最后的拼杀。

当李涛带领四名队员闯进一个庭院时,推开房门一看,他们惊呆了:门后和宙旁有四位同志各执一拉出弦的手榴弹守候在那儿;对着门的桌腿上绑着几个手榴弹,一位伤员侧卧在旁边,用牙齿紧紧咬着手榴弹拉弦。内间的桌腿、窗棂上也都绑上了手榴弹。这屋里的七位伤员,全部用嘴或手指扯着手榴弹拉弦。队员们意识到伤员同志们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他们又感动又内疚,想着如果自己能早一步到达,伤员们就不会受此惊吓。

伤病员们在生死攸关之际,看到担架队队员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也是悲喜交集,许多人眼里都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李涛像是自责,又像是安慰地说:“同志们,我们来晚了,让大家受惊了,不过我们还来得及。”他擦了一把眼泪,回头命令队员们:“抓紧抢运!”

这时候大多数连队都进村了,团首长也赶到了。团长和政委迅速给各营区分了任务:以中心街为界,二营在西,一营在东,担架改为两人抬,伤员上了担架马上就走,不必等齐。

队员们迅速展开行动,团长亲自指挥火力组掩护。在火力组的掩护下,担架队队员们不论敌人的飞机俯冲扫射得多么凶,都没有一个人避一避,只管紧张而有秩序地抢运着伤员。进入街巷的担架队,迅速分别由两名队员一前一后地抬好了担架,只等另外的队员从农户家里或背或抱地把伤员抢出放上担架,然后快速向村东北方向跑去。

这时,敌人距乔店只有1000多米,当他们判明这队人马不是解放军主力而是前来转运伤员的民兵时,便加快了行军速度,企图与子弟兵团交战。但是,敌人已经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村子时,担架队已经把伤病员全部运了出去。团长肖少华和政委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后,也最后离开村庄。临行前,团长命令通信员去通知警卫班,在村前坚持一段时间,待担架队走远后再撤到村东北角山包上,继续掩护队伍离开危险区,尔后想办法摆脱敌人,火速追赶队伍归队。

担架队离去后,敌人占据了空无一人的村子。他们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发泄着,把整个乔店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被抢救出的180名伤病员,本应由另一个县的子弟兵团实施长途转运,送到后方医院,藏马县子弟兵团仍跟随一纵行动,但是,在兵站准备交接时,全体伤病员一致要求:“藏马县子弟兵团的同志们舍生忘死救出了我们,是我们的生死弟兄,非他们去送,我们宁愿不走。”兵站首长见此,就对原有部署作了调整,满足了伤病员们的要求,没想到,藏马县子弟兵团的干部、队员对这一改变却有些想不通。他们不想离开激烈的战场,不愿离开一纵。兵站首长又反过来做他们的工作。当子弟兵团的干部、队员了解到,是由于伤病员们强烈要求,兵站才临时改变原来的决定时,便愉快地服从了命令。

这次长途转运,单程六百余里。转运途中,子弟兵团的同志们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觉悟和强烈的阶级友爱精神,他们时刻关心着伤员的疲劳和大小便情况,问寒问暖,问饥问渴。为了使伤员们吃得更好些,尽快康复,增强体质,大家想了许多办法改善伤病员们的伙食。队员们几乎把自己身上所带的钱,全部为伤员买了鸡蛋、香油等营养品。有些同志手中没有钱了,眼看着伤员难咽下粗糙的饭菜,心如刀绞,一边安慰伤员,劝伤员多吃点,一边积极想办法,为伤员换来鸡蛋和香烟。五连三排长丁茂合为换点钱,甚至卖掉了新婚妻子为自己织的心爱的毛衣。

山区道路凹凸不平,担架行进时一不小心就会倾斜。为让伤员们躺在担架上更舒适一些,行进时队伍中时不时传出低低的号子声,前面的同志喊一声“路不平喽”,后面的同志随应一声“高抬脚喽”,这是遇到石头或坑洼地了;前面喊一声“崖喽”,后而山同样应了一声“上崖喽”,随着喊声,前面的同志就会把担架放低,而后面的同志则将担架抬高了;前面的同志喊一声“下坡喽”,后面也应一声“下坡喽”,随声前面的同志把担架抬高,后面的同志就把担架放低了。这样,伤员们在担架上既不会头低脚高,也不会滑下。这种号子前后相传,使整个队伍的每副招架都始终保持了平稳,避免了因颠簸加重伤员们的痛苦。

有时为了赶时间或防止敌人飞机空袭,担架队不得不进行快速行军。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耽误时间。伤员在担架上时间久了要解手,可是,如果担架停下,等伤员方便完以后就可能落伍掉队。为了节省时间,六连队员李玉田第一个端着吃饭用的小瓢为伤员接了大便,大伙儿纷纷仿效。每当有伤员要解手时,队员们就毫不犹豫地摘下身上的吃饭用具为伤员接大小便。一开始,伤员们很难为情,尽量控制自己方便的次数。队员们发现这种情况后,说:“为了同志们的安全,为了大家的安全,非这样做不可。这也是叫敌人给逼的。再说,这又有啥要紧,您用了以后,我们抓把土搓搓,找点草刷刷,再用水一冲,还不是照样可以用吗?”伤员们听了。虽然难为情,但也只好依了队员们。

行军时紧张,担架一停队员们更是忙碌。有的抱起伤员大小便;有的给伤员烧水做饭,抱起来喂饭;有的帮着翻身。或把伤员扶起来,用背倚着伤员的背,让伤员坐一会儿;有的舀来清清的河水给伤员们洗手擦脸。就这样,队员们还总是不放心,一再对伤员们说:“我们都是农村来的,干惯了粗活儿,不会侍候人,哪里照顾不周,只管对我们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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