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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神农

当夜神武天魁便留在阿修罗之瞳处过夜,他们自幼相识,神武天魁喜好史学政论,而阿修罗之瞳喜欢冶金之术。二人虽然志趣不同,但对事物的专注却是疏无二致,二人便常在一起,此时二人天南地北、挑灯夜谈,不在话下。

当天下午随风飘等人回到密林小屋,由松岗七宝处得知神武天魁出访阿修罗之瞳,料想当夜必不回来,便没有等他吃饭。用完饭后,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随风飘陪着英树律,要陪他把‘上人之书’中的‘气合击’精通。

二人走出屋外,往后山密林之处走去,走了许久,英树律问道:“飘姊,我们今天怎么选在晚上练功啊?”

“你道只有白天会碰到敌人?夜间与人争战,情形又与白天不一样。大日头下,不论敌人从何处进袭、或另有党徒暗伏在侧,都不难发现。晚上可就不同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声音判断,有时甚至只能凭感觉。你的进境甚快,已经练到‘上人之书·贰’了,我们今天就来练习一下‘听音辨位’。”

随风飘抬头看了看天上,只见乌云渐渐散去,一轮新月自云端冒出头来、皎洁明亮。她看着明月,说道:“可惜了!今晚月光这么亮,没有月光的话更好!”

英树律看着随风飘,见她抬头向天,下巴丰润光滑、双眼澄澈明亮。朦胧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宛如拢上一曾薄纱。想起那日随风飘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怀中,英树律不禁心中一荡。

“到了!就是这里!”随风飘轻声道。

英树律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大片空旷地上,身前好大一座坟墓。那坟墓形式极为奇特,好像一只极大的乌龟,这样的坟墓在日本本州很少见到。他看着目前石碑之上,写着几个字:‘天王寺胜猛’。

“这……这是你的……”英树律道。

“对了!这里是我师父的坟墓,我终于又站在这里了。他本是九州之人,这种墓冢是九州特有型式。我一直想要来看看师父,那天若不是受了伤,应该就和神武他们一起来了!”随风飘道。

“这个坟,看起来好新啊!”

“嗯!那天神武和七宝应该有清理过,事实上也不用多大清理。神武下了七道咒符,这里是百毒不侵、蛇虫不近的……”

一瞬间随风飘想起诸多往事,自己幼年孤苦,蒙天王寺胜猛收为弟子、传授武艺,又照顾自己的妹妹。天王寺胜猛督徒虽严,但随风飘聪慧敏捷,师父对她却是十分疼爱。他们书兄妹几个,倒是随风飘没被打过几次,反而犬神动不动就挨揍。

她想起师父恩情,想起当日和神武天魁、松岗七宝一起把师父的棺木放入墓穴之中、想起大片大片的土落在棺木之上、想起再也见不到师父、而神武天魁绕着坟墓下着符咒……,随风飘落下泪来。

“飘姊,你还好吗?”

“嗯……只是想起一些事!”随风飘个性本来豪放,不拘小节,但有了那一夜的奇遇之后,却激发了她的女儿本性。她擦干了眼泪,拔出小刀、摆开架式,说道:“好了!来吧!我们今晚加把劲,把这个技能精通了!”

“嗯!有劳了!”

二人绕着坟前的空地奔跑来去、伏高窜低。英树律不断的练习着‘气合击’。他每次发出一招,随风飘便要挡架或是闪避,英树律便思索自己刚才那一次攻击有什么地方不妥?姿势是否正确?气合运用是否得宜?随风飘对僧道武艺不懂,每次都是以自己感受到的攻击威力告诉英树律,给他当作下次出招的参考。

这回换英树律不动,由随风飘满场游窜、奔高走低,让英树律练习往不同方向攻击。练完之后,随风飘拿出手里剑道:“树律,现在你要一边发动气合击,一面防止敌人攻击你。小心喔!这个虽然是木头刻的,被打到也是很痛的!”

英树律站在空地中间,随风飘念动忍咒,使动‘分身之术’幻做多身,从不同方位对英树律展开攻势。这一来可苦了英树律,除了要用杖接下从各方位射来的手里剑之外,还要堤防随风飘突如其来的攻击。‘霞斩’、‘灭杀闪’、‘三连击’,‘破纹两断’……而神出鬼没的‘突袭’更是难以挡架,一时之间,英树律忙了个手忙脚乱。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英树律已经十招中能还得七招。随风飘见英树律跟得上来,便增快了自己的攻势。她气合消耗极大,开始觉得有点气喘,脸上潮红,身上衣服渐渐被汗透湿。

随风飘感到心跳越来越快,渐渐的一颗心宛如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她开始感到不安,似乎又要入魔。随风飘心里惊骇,她不知自从那夜奇遇之后,自己压抑住的女儿本性被激发了起来,已经不如往日般能驾驭自己武功的魔性。只是先前几日在屋外练功,随风舞总是在一旁练琴或吹笛,能帮着控制魔性。而今天深入密林、来到师父坟前,便听不到随风舞的巫女妙曲,而魔性没了抑制,宛如野马脱缰、溃洪决堤,恣意而出。

随风飘身影渐快,月光之下到处都是她的影子。英树律只剩下挡架,而没有还手的馀地。他开始感到不支,正要出声喊停,却见到随风飘千百个身影之中,一个实体闪电般向自己冲来。随风飘使出‘手里剑三连射’,她神志涣散,用的却是真的精钢手里剑。英树律躲开了前二发,第三发在他肩头划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长流。随风飘攻势不停,一招‘夺命斩’排山倒海的攻来,她双目闪动绿色光芒,手中双刀眼看就要在英树律颈中划过去。英树律惊呼一声,喊道:“飘姊……”想要闪躲,手里剑已在自己颈边。

忽然间自旁里窜出一个黑衣大汉,那大汉出手如电,伸手抓住了英树律,硬生生的他往旁边拉开二尺,随风飘这一刀便划了空。

随风飘杀开了性,也不管来人是谁,举刀连续砍向黑衣人。那黑衣人气定神闲、左闪右避,似乎对随风飘的每一招式都了然于胸,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她的攻势。面罩之下,两道冷冷的眼光未曾离开过随风飘。忽然间,黑衣大汉右爪伸出,抓住了随风飘的咽喉,他手长脚长,将随风飘宛如提小鸡般的举离地面。随风飘手一松,二把小刀掉在地上,发出‘铿’的声音。她双手在空中乱舞乱抓,黑衣大汉看着随风飘的脸,只看到她眼睛发出绿光,脸色由红而紫、由紫转白,一口气喘不过来,眼看要窒息而死。

英树律惊叫:“不可!”举杖扑了上去。黑衣大汉也不回头,伸出左手食指,对着英树律自下而上的一划,英树律身子顿时不能动弹,却是被施了‘定身术’。

英树律惊急之中,却见黑衣大汉把随风飘放在地上,随风飘犹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黑衣大汉道:“农,你照看她一下。”

也不知从哪里转出一个女子,头戴草帽、身上一件白色的皮毛短靠,穿着打扮看来是个药师。那女药师容貌极美,一对明亮的大眼睛、言笑晏晏,还未开口便给予人极大的好感,似乎什么病痛到了她手上都是药到病除。她矮身蹲在随风飘之旁,先翻了翻她的眼睛、再按了按脉搏、听听呼吸。然后把随风飘扶着坐起,一手放在随风飘背后,另一手放在自己胸口,闭上眼睛,念动‘活身’咒语,那是使受伤之人迅速回复伤势的法术。她念了一阵,只见随风飘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双颊红润了起来。她又听了听随风飘的呼吸,然后才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说道:“不碍事了!让她多歇歇!”

那药师站起身来,走向英树律,说道:“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口,你把他的定身解开了吧!”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黑衣大汉说的。那黑衣大汉伸出手指,对着英树律由上而下再一划,英树律手脚顿时恢复自由,他连忙说道:“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还可以来…?”

英树律伸出左手按在自己右肩的伤口上,右手放在胸前摆了个佛法,念动‘恢复’。念到一半,本来按在肩膀伤口的左手却一阵酸麻,滑了下来。那药师柔声道:“被他定了身,刚刚解开的一刻钟之内,手脚的气血都是不顺畅的。还是我帮你救治吧…?”

那药师包好了伤口,英树律说道:“谢谢你…不知你高姓大名?”

“我姓安倍,叫做安倍神农,这姓很怪,是不是?”女药师微笑着,又说道:“你的治伤本事不错啊!是谁教你的?”

英树律尚未回答,躺在地上的随风飘发出呻吟声,众人急忙过去看,随风飘看着黑衣大汉,英树律道:“飘姊,就是他,上次也是他救了我们!”

随风飘看着黑衣大汉,不解道:“你…?武功好强,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啊!”

黑衣大汉叹了口气,道:“连你都不记得我了!”说完话,黑衣大汉解下脸上面具,月光中只看到面具之下,露出一张坚毅的脸,方面大耳、结实的下巴、两道冷电似的眼光,看着随风飘的眼神中却又充满温柔之色。

随风飘身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过了好半响才放声哭了出来,扑到黑衣人怀里,叫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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