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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诗

密林之中,松下奈丽离开小屋之后,松岗七宝站在门外,担心的望着松下奈丽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松下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希望她早点想开才好……”

她站在屋外,静静的听着树海的声音,初冬夜里寒风甚猛,大片树海顺风摇摆,发出嗦嗦的声音,令人心况神宜。松岗七宝抬头望天,刚好一大片乌云飘了来,盖住了月光,正在气恼无法欣赏月色之时,只觉得空气中一粒粒细细的白色粉末缓缓飘落。松岗七宝大是兴奋,高声叫道:“下雪了!下雪了!”果不多时,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自天空缓缓落下。

神武天魁闻声出得屋外,见松岗七宝在雪花之中转身跳舞,体态轻盈、身形曼妙,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了她。松岗七宝张手还抱,二人抱在一起,一动不动。此时风声已停,当真是万籁俱寂,只隐隐约约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细微声音。松岗七宝把脸贴在神武天魁的脸上,静静的享受这一刻。良久良久,才柔声道:“二哥……我好高兴……”

“七宝……你真好……”

当此之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心意相通,亦无须再多话语。雪越下越大,松岗七宝看着雪花缓缓飘落,说道:“自小到大,也不知看过多少次雪了,每次下雪我还是这么兴奋。”神武天魁点了点头,想起幼时与松岗七宝、犬神、随风飘等人觅雪游玩;当时焉知十馀年后,自己竟然会与同门师妹相爱。只听松岗七宝又道:

“雪融化后,化为雪水;可水凝结后变成冰,硬硬的和石头一样,跟雪可又不同了。古人常以鹅毛比喻雪花,记得小时后师父教我们读书,有说过大唐之人以空中洒盐、风中柳絮比喻雪花……大唐之人,真有那么聪明吗?”

“大唐……听说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一看……”

“我们去请松下姑娘帮忙,让我们上百药门的船,坐去中国,我可还没出过海呢!”

“嗯……我也要当面向百年安门主致谢,他救了我一命……”

“是啊!当日真是凶险……”说到此处,松岗七宝抱着神武天魁更紧了一些。

“啊!”神武天魁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柳絮飞舞……柳絮飞舞……七宝,你记得松岗密宝的那首诗,是怎么说来着?”

“唔……第一句是:‘斯波失其天命,归于我松岗’,然后是‘柳絮飞舞天守阁……’”

“柳絮飞舞……我们一直以为第二句诗里的‘柳絮’和柳树有关,结果潜入那古野内城后,却连一株柳树也找不着……”

“嗯嗯!”

“说不定这‘柳絮’是别的意思。唐人的诗:‘恰似柳絮因风起……’,指的是雪花。你说这松岗密宝,会和雪有关系吗?”

“啊!说不定便是,可又怎么……怎么个关联?”

“我们先去那古野内城看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喔!可是……你不是还要装傻子吗?”

“那个密探被飘和犬神赶跑了,咱们隐身进城,凭你我此时功力,谅那城内也没几个人有能耐识破我们。若是真的被识破,顶多我再扮痴便了。”

“嗯!好吧,咱们这就去吧!只是还是得小心……”

神武天魁携着松岗七宝的手,便往那古野城方向而来。出了密林,二人同时施展隐身术,他们二人功力相若,在夜色里全力奔跑,只觉树木、花草不住倒退,雪花片片迎面而来,二人手牵着手,当真是人生一乐。过不多时,已经来到那古野城城门。门口守卫兵只觉得一阵疾风吹过,连影子都没见到,神武天魁和松岗七宝已经进入了那古野城里。

进入内城之后,神武天魁和松岗七宝远远绕开阴阳寮,在西边一间兵器房旁窜上屋顶。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守卫兵也不太会来这里巡逻,除了左边被忍者寄合所挡住以外,视线倒是宽广,整个内城的广场都一览无遗。内城里卫兵来往巡视,此时地上已经薄有积雪,守卫兵来来往往,在白色的雪地里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脚印。

神武天魁和松岗七宝在屋顶上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松岗七宝道:“白色积雪多么美好,却叫这些人踏了个乱七八糟,真是煞风景!”神武天魁细看了一会儿,说道:“奇怪,怎么有些地方不会积雪?”松岗七宝向前望去,果然广场之上,大部分地方已经厚厚薄薄的积了雪,有些地方却是一点雪也没有。再仔细看,雪花片片平均的落在广场上每一处,若说有些地方因为雪花没落下而积不了雪,也是说不过去。内城广场上有几处假山、池塘;雪花落在池塘里立即融化,池水表面飘着白气,显然池水甚为温暖。松岗七宝道:“看来这些池塘都是温泉,那古野内城之下多半有温泉脉流……”

“嗯……”

神武天魁想了一下,说道:“七宝,这里看不真切,我们上次找到鸡血石的地方恰好被那阴阳寮挡到了。咱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看能否发现什么。”

“高一点的地方……要去哪里?”松岗七宝看了看四周,发现内城最高的地方便是天守阁。神武天魁顺着她眼光望去,说道:“那里高是够高了,只是尔冬旭辉精明的很,咱们上了那里,怕不被他发现……”

“你看那里黑压压的,显是无人所在。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得上去,也不用进去天守里面,便在屋顶上往下看,岂不甚好?”

“嗯……这倒也是可行……好吧!小心一点,这便过去吧!”

二人继续施展隐身功夫,沿着假山、树丛,来到了天守之下。神武天魁和松岗七宝轻轻跃起,一溜烟便上了天守阁,二人到得屋顶上,在金琥旁边蹲了下来。松岗七宝赞道:“这天守阁真是占尽形势,从这里竟然可以看到北方的小牧山,若是天气晴朗,往南多半可以看到海边……”

她转身面南,正要看看远处能否发现什么,却看到身旁的神武天魁指着下面的内城广场,手指微微颤抖。

“二哥,怎么了……”

“你看……七宝,你看!”

松岗七宝往下一看,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过了一会儿,才失声道:“这……这是……这是日本啊!”

向下望去,只见内城广场上处处积雪。有些地方积了数呎之深、有些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有些地方便是一点也无。整个广场上高高低低的积雪,配上池塘、假山、树丛等物,构成了一幅巨大的地形图。右首地势较高、顺势往左变低,几处假山上面积了一层白白的薄雪,与积雪成为一个颜色,自冬向西构成群马山脉、木曾山……。假山与积雪间低陷处便是河川、湖泊清晰可见,几处池塘便是湖泊……整个广场,赫然便是日本国土。

原来那古野城下深藏温泉水脉,松岗信秀筑城之时极具巧思,在筑城之前,先命工匠挖通沟渠,引温泉水流入其中。复在沟渠上埋上铁管,覆上泥土,之后便开始筑城。地表之下有温泉通过之处,雪花落地即融、无法堆积。而沟渠深浅不一,积雪厚度也就不同,无法引沟之处便布置假山,更把几处温泉引出地面成为池塘。当下雪下到一定程度,整个那古野内城广场便会出现日本全国的地势,只是唯有居高临下,在天守阁之上才能见到。那古野城城门朝南,他便把广场经建成只有面向南面才能看出地势来。这广场另有一妙,便是只有初冬的第一场雪方能见到地势图。入冬之后雪积得深了,地下温泉无法销融积雪,便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地势图便显现不出来了。

“这……这真是太了不起了!”松岗七宝惊叹道。

“信秀主公……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日本大地何其壮哉……’”松岗七宝看着下面广场,忍不住口中念出了那几句跟密宝有关的诗句,忽然说道:“我懂了!”

“怎么?”

“‘柳絮飞舞天守阁前’,这里的柳絮,指的便是飞雪。写这句诗的人,必定曾经读过中国古书,借用了这个譬喻……”

“嗯……第三句‘日本大地何其壮哉!’,指的便是下雪天里,就会出现日本地势图来……如此说来,我们挖到鸡血石的所在,配合这地势图,说不定便是密宝的所在位置……七宝,记得我们是在哪里挖到那石头吗?”

鸡血石不知所踪,神武天魁虽然怀疑是尔冬旭辉做的手脚,但是并无佐证,此时更不知该从何处取回那鸡血石来。可是二人想到即将解开密宝之谜,都是不由得兴奋了起来,松岗七宝道:“我记得……是在一个小池塘旁边,右手有几株矮树……对了,就是那里!”松岗七宝向下一指。

“对!我也记得是那里……啊!那不就是……”

“滨名湖!”

神武天魁看着那个所在,上面一个池塘,池塘在地势上恰好便是三河与骏何交界之处的滨名湖,挖出鸡血石的那个地方便在池塘右下角不到一呎之处。

“密宝的所在,多半就在滨名湖附近。这……这真是一张最大的藏宝图!”神武天魁环顾了一下内城广场形势,不住赞叹。

“想这计策的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可惜,那块鸡血石不见了……”

“不访,咱们等天气暖了,便往骏河一游。鸡血石无论被谁得了去,他不知道所在,拿了也是白拿。我们左右无事,就去那里住上个三年五载,说不定便给我们找到了!”

“嗯……好吧!等春天再去……”

“七宝,我们回去吧!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回去……”

松岗七宝伸手勾住神武天魁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神武天魁笑道:“好妹子!别闹了,咱们赶紧回密林吧!若是被抓到了可不是好玩的……更何况树律和飘出去了那么久,不知道安抚了犬神没有?”

“是啊!我也很担心,咱们快回去吧!”

神武天魁和松岗七宝下了天守阁,出了内城,便往密林方向急奔而去。二人解开了一个谜题,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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