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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珍肴锦袍

晚饭时,秋瑚做了四道菜肴,两荤两素。周青祉用饭之际,再次被她精湛的厨艺所折服,只觉每道菜品精致无比,便是摆在桌上都不忍动筷。稍稍尝上一口,更觉口感极佳,多一份咸则咸;少一分淡则淡,千真万确的色香味俱全。

这么多年来,周青祉虽在云涯宫过惯了粗茶淡饭的生活,但也曾颇受元骏招待,珍馐佳肴也品过不少,却无论如何也不及眼前这四道小菜吃着舒服上口。他不禁心中又想:“秋瑚如此高超的厨艺,就是给当今皇上去做御膳那也是不在话下,她家夫人到底何许人也,吃东西怎地如此挑剔讲究。”

一想到她家夫人,周青祉便是满心好奇,他原本还想问问秋瑚剑法的事情,但想到自己左一句右一句地问个没完,顿觉不妥,当下便不打算再问,只在心中记下这事,哪日时机合适便问上一问,如不合适,那便不问了。

用过晚饭,秋瑚临走之时又对周青祉道:“周大哥,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我明日还要下山一趟,昨天给夫人买的缎子被那两个西夏人给弄坏了,我得再去买一匹来。明天你就好好在屋里歇着吧,我这屋子,除了芳草,旁人从来不进的,你放心好啦!”周青祉道:“这次下山,可要当心点。”秋瑚道:“放心吧,我见到西夏人,就躲远远的。对了,我今晚和芳草睡一屋,明天她会来给你送饭吃的,还会送一碗千花万草露给你,你要全部喝掉啊。”说罢便收了碗筷,掩好房门而去了。

她这一去,周青祉又觉屋内空荡,心中也是空空无主,想到自己双腿重伤至此,不知今后医不医得好,顿时一阵伤感入怀;又想到师父此刻凶多吉少,更是惴惴难安。其实他一直都在为这两件事而伤神,只是秋瑚陪在身边,他只得故作镇定,显得轻松无谓的样子,只怕秋瑚看出自己焦虑的心思而再度陷入自责。

秋瑚的房间虽然舒适,可这一夜却显得十分漫长。周青祉睡也睡不着,翻身翻不得,就只能干瞪双眼,瞧着天花板发呆。他想想自己的伤势,想想师父安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经意间,眼眶已然湿润,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如此过了几日,周青祉始终卧床难起,他心中憋闷得很,想起师父将门户大任交托于他,而自己却伤了腿骨,如今这般状况,能否站立行走都成问题,他日如何执掌云涯宫一派。想到这些,他竟一念间萌生出退位让贤之打算,更恨不得当即便插翅飞往天山,纵然是给百花门斩于剑下,那也好过眼下终日躺在女子闺房中,除了心急却无任何法子可施。

秋瑚则每日都来看望周青祉,除了饭菜和千花万草露之外,还顺带送些水果糕点,周青祉哪有心思吃喝,只想着如何能下山去寻师父。秋瑚见他饭菜吃不下几口,对待果品也是食欲不佳,只得每日盯着他,让他将千花万草露喝尽,这才肯收拾东西离去。

周青祉胃口全无,没几日便明显消瘦下来,秋瑚瞧在眼里,心中也颇为着急。但她仍旧尽心照料,每日饭菜均不重样,几乎要将她学过的所有菜肴一一做出,只要周青祉能大口大口地吃饭,她比什么都开心。周青祉每日见秋瑚为自己忙碌,怎能不知她心中好意,每每劝止,但均不见效,秋瑚只一门心思地服侍他,当真是半点都不马虎。

周青祉眼见如此,心中实在不忍,虽然是腹中百味难进,但为了让秋瑚高兴,他每日都将饭菜吃个净光,还不时地开玩笑说:“此等厨艺,决计是世间罕有!若是天下间的厨子都如你一般,那开馆子的店家倒可省得擦盘洗碗啦。”

秋瑚娇羞一笑,问道:“那为什么呀?”周青祉道:“如此美味的饭菜,人家吃得可口,一个不留神,那可是要将盘子碗都吃下肚中啦。”秋瑚莞尔一笑,道:“哪有这么笨的人呢……”

周青祉道:“当然有啊,我刚才就差一点把碗筷都吞进肚里啦。”说罢二人对望一眼,不禁同时笑出声来。秋瑚知道周青祉在夸她饭菜做得香,她见周青祉吃得上口,心中便是高兴得很,欢喜之情尽皆挂在娇容之上。

玩笑归玩笑,说到这饭菜,那当真是美味无比。对于秋瑚的厨艺,周青祉这次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仅仅三五日,他便吃了十多道珍美菜肴,这些菜肴选料细致,做法考究,荤素搭配恰当合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小小女子闺房之中,周青祉足不出户,便已然舌贯东西,尝到了大江南北的多种菜系,饶是他胃口不佳,佯装样子吃给秋瑚看,那也是吃得津津有味,难舍其口。

纵然每日玉食不绝,但周青祉越发感觉日子无聊,不到十日,他便闷得心中发慌。秋瑚每日来陪他说说话,大多也是嘘寒问暖之类,说不了太久便又去忙别的事情,如此来来回回,每日里探望周青祉的次数也不下五六次。

这日清晨,周青祉起了大早,秋瑚帮他洗漱之后便笑嘻嘻地闪出房门,周青祉一早便看她神情有异,但女儿家的心事他终归不好过问,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不多时,秋瑚轻轻倚门而入,但见她一手端着早餐,另一手则背在身后,脸颊微微泛红,那喜悦之色却是藏也藏不住。

周青祉兀自纳闷,问道:“秋瑚,有什么高兴事吗?”秋瑚将早饭放在桌上,立刻双手背后,道:“我……我想送你样东西。”周青祉微微一笑,道:“我早瞧见你身后藏了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嘛。”秋瑚脸颊一红,颔首一笑,终将那物件拿了出来。

但见两只娇小素手之上,正托着一件青蓝布缎织就的衣袍。周青祉瞧那衣袍面料光鲜,叠得整整齐齐,当即便问道:“这是衣服?你做的吗?”秋瑚点一点头道:“我看你身上的袍子破旧了,就给你缝了一件新的……你、你瞧。”说着双手一抖,那衣袍便顺势展开。

周青祉仔细看去,这衣服的选料果真不菲,自上而下色泽透亮,只看上一眼,便有丝光水滑之感。再看纹饰点缀,则更显大气无华,以至领边袖口处都无不彰显素雅之息。最令人叫绝的当属缝制技法,细看肩袖衔接之处,竟无半点缝合之迹,此等秀密无比的用针手法,足可谓飞针隐线了。

周青祉心头一暖,感动道:“我不过是个山野匹夫,向来习惯了粗布青衫,如此锦袍华衣送与我穿,只怕枉费了你一番辛苦。”秋瑚却道:“这衣服平常得很,我伸手便做得出,可不算什么锦袍华衣。”周青祉心中暖意无限,看看那袍子,又看看秋瑚,一腔感激的话儿不停地萦绕脑海之中,几度欲言又止。

又听秋瑚说道:“周大哥,这袍子你穿上一定合身,我帮你换了吧。”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帮周青祉更衣。换罢衣襟,秋瑚又帮周青祉梳理了头发,并重新绾了发髻,然后用一根新发带系好。那发带显与衣袍成套,色泽纹饰也是极为美观。

周青祉重新打理了样貌,虽然重伤在身,脸色不佳,但依旧遮掩不住他俊朗的外表。秋瑚正当妙龄年华,少女情怀若隐若现,乍见周青祉眉目舒朗、翩翩有度,自是难掩怦然心动,当下红晕遮脸,垂目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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