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总监办,我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销售部众美女立即怒目相向,我暗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用瞪了,本姑娘是辞职,不是争宠。
咦,什么情况?
焦逸的脸比我的黑眼圈还黑,杜纯的眼睛比我的嘴唇还红。
“你先去吧!”
我确定焦逸轰的是杜纯,不是我。
“你骂她了?人家刚给你立下汗马功劳,你就急着卸磨杀驴啊!”反正要走了,又不怕得罪他,替别人说句公道话,我就当是举手之劳了。
“天展的事黄了!”
在我面前,焦逸似乎并不愿刻意隐藏什么,刚才在杜纯面前硬撑的一面撤去,余下的是略带忧愁和疲惫的表情,别有一番忧郁美。
黄了?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几天前焦逸还春风得意地和我喝过庆功酒,并且很有闲情逸致地把我收拾了。可惜我不是个会幸灾乐祸的主,不然这会儿该跑出去再喝一次庆功酒了。
突然想起舒展昨天的话,真是个乌鸦嘴!
“不是还有柯氏吗?柯风驰可是柯娆的爸爸。”我别无他意,只想提点他天无绝人之路,死要面子害人害己。
没想到我一句话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他犀利的眼眸冒着火星子射向我。
我的优点就是敢于“顶风作案”,缺点是“逆风而行”,换其他人,肯定交枪投降了,但我有话不说,真能憋死。
“柯风驰……他说只要你肯去,一切都……好商量。”我承认我的话有水分,但诸葛亮用兵不也讲究虚虚实实吗?况且我也完全是好意啊!
沉默。焦逸眼中的寒色越来越重!
我鼓起腮帮子,给自己壮胆。
“我倒小看你了。”焦逸拍案而起,嘴角挂起莫名的讽刺,如针芒般扎向我。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绝对不是表扬。
“没……小看,他不买我的账。”我弱弱地说道。
“谁让你私自行动的?”
焦逸显然不知道怜香惜玉,依然步步紧逼,他不只是余怒未消,而是怒火越烧越旺,那愤恨的小火苗烤得我外焦里嫩。
“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他的目光让我心虚地觉得时间并没有让他淡忘我的叛徒事件,虽然他没挑明、没声张,并不代表他心里没当回事。
“我说的是纪律,《员工守则》你没读过吗?哪一条赋予你私自做主的权利了?”
焦逸声色俱厉,但在我看来,他拿出的不全是上司的威严,更有私人情绪的宣泄。天展的事他不顺心,杜纯的眼泪封住了他的喉咙,而没有眼泪只会顶撞的我活该成为他的出气筒。
“不就是天展的事没成吗?干吗拿我出气,要不咱俩换换,你攻柯氏,我拿下天展。”我小声地嘟囔,其实全是气话,焦逸都没辙的事,我心里就更没底了,他的心计和手法我又不是没领教过,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敢接天展?好啊,先去问问杜纯,没成的关键在哪儿,然后再来回复我,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焦逸冷冷地转过身去,下了一个很明显的逐客令。
“去就去,谁怕谁?”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冲着人家的背影用口语发威了,焦逸恰恰给了我这个机会。
杜纯依然泪眼婆娑,我能理解她想为焦逸分忧的迫切心情,因为此事不但关乎业绩,更关乎爱情,而她在乎的正是后者。成了,她自认为在焦逸心中的地位和与焦逸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我尽量婉转地向她打听,但伤疤就是伤疤,无论是猛地一掀还是慢慢揭起,痛感都不可避免。
“焦总……把这事交给你了?”杜纯的眼泪顿止。
“没有,他只是让我写个分析报告,你知道,我也就是……打打杂的料……”
我知道,要想套出实情,必须先消除杜纯对我的猜忌。
“那天焦总为什么单独请你吃饭?”她的小眼圈泛红,想必是醋海翻波所致。
“单独请我吃饭?哪有,还有高科的甄总呢,只不过人家去得比较晚而已。”
我夸张地惊叹,只加进一个甄婷婷,暧昧的共进晚餐就变成了再正常不过的工作餐。只是我隐隐作痛的心无人知晓!
也许我在她的心里本不具什么威胁性,所以三言两语,杜纯就放松了警惕,对我也开始知无不言。
“本来都谈好了,那天我把合同拿过去,谁知……谁知舒天成说:这么大的单肯定给我提成不少,我占了大便宜,他也想沾点光,然后……然后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吓坏了,就拿文件夹打了他的头,趁机跑了出来,我回到公司的时候,舒天成已经和焦总说不签约了。后来,焦总又去找了舒天成好几次,都……”杜纯的眼泪又来了,“是我……是我坏了焦总的事,庄姜,你说我是不是个祸水啊?其实,我真的……真的好想帮他。”
我真诚地点头,十二万分地相信她所说非假。
难怪焦逸让我来问杜纯,这样的丑事他难以启齿,本来他带杜纯办这事纯属垂怜,想帮她加点业绩,谁知却弄成现在这个结果。
“放心吧,焦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纯属安慰,我不想毁了焦逸在杜纯心中的完美形象。
我回到焦逸的办公室,还没站稳,也还没想好怎么说。
“还想换吗?”焦逸揶揄道。
“我怕……舒天成的口味……我不合标准。”我就连退缩也是极其委婉的。
“我认识一家最好的美容院。”焦逸一边翻文件一边不经意地回复我。
不噎死我,你难受啊!我唯有冲着他的头顶咬牙切齿的份。
“焦总,我想跟您认真地谈一谈,您先别发火行吗?”
在我看来,天展的事唯有放弃,这样品德低下的老板根本没必要合作,我可是十分看好柯氏的,只不过,柯风驰好像是焦逸心中的一根刺,一提就火冒三丈,所以为避免再次被“轰炸”,我只好先请一道“免死金牌”。
“那你以前都是不认真?”焦逸头也不抬地反问。
这会儿还有心情拿我开涮,我怀疑对付舒天成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我无语,只好闭口不言。
“把你那东西拿回去烧掉。”焦逸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东西?”我吓了一大跳。
焦逸随手一甩,一封信被扔在桌面上,封口是开着的,显然是被打开过。
我脑子继续罢工,傻傻地看着那封信。
没有上级指示,我在留用察看期间,不敢肆意妄为,不然,我早冲上去看个究竟了。
我的上司焦先生执着地看着我,他在等着我自动招供?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心里的小鼓敲得越来越响。
焦逸轻瞪了我一眼,把信封翻了过来,信封上赫赫然是我的手写体:辞职信。
我汗如雨下,刚刚拿来的辞职信,被天展的事一搅和,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以后你别自作聪明,自作主张,我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此外,我也明白地告诉你,留下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有成为一个好销售的潜力,我希望你把自己的潜能用到正确的地方,而不是绞尽脑汁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你明白吗?”焦逸严厉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辞职信。
“我错了,领导。”我低头认罪。
“那就戴罪立功吧!”
焦逸话接得好快,我直觉地认为,他教育我半天,这才是真正的目的,不免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怎么立啊?”
刚刚吃了苦头,怕再跳进他的坑里,只好小心为上,就算他问1加1等于几,我也不会张口就说答案了。
“把天展给我拿下来。”焦逸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吩咐我帮他拿刮胡刀一样。
“啊?”我大跌眼镜之余,不免怀疑焦逸的脑子受刺激过于严重了,这可不是调侃我的时候啊,我能拿下天展?不可能!
“你需要做的只是出点子,想办法,具体实施不用你负责。”焦逸进一步为我指明方向。
“办法有啊,你让杜纯答应舒天成的要求,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这就是最省钱、最省心的捷径。”
“庄姜,如果那天我带去的人是你,你现在还会给我出这样的主意吗?”焦逸黑着脸打断了我的满嘴跑火车。
我语塞,刚才的话,只是对焦逸这个不切实际提议的一种抗议而已。
我相信他宁肯不要业绩,也绝不会把杜纯推给舒天成,这也是他时时处处讥讽我,而我却一直敬佩他的真正所在。我不相信我是个纯粹的花痴,他吸引我的是帅气皮囊下散发出的人格魅力。
“庄姜,不是任何一个人想见柯风驰就能见的。我相信你在天展的事情上可以另辟蹊径。”焦逸信任的目光像佛光普照在我的身上。
“你跟踪我?”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别人给的糖该吃就吃,但话里的毛病也是该挑就挑。
“如果我有分身术的话,也许会。”焦逸唇角轻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那你……”
他的糖衣微笑虽然在我身上起不到百分之百的威力,但也可以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戾气化为空气,我的指责因此含糊不清。
“是关注你,不给你背叛我的机会,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换句话说,怕你走掉后将来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焦逸在我的耳边低语,轻柔的气息绕着我的脖颈,我有点眩晕。
“你太抬举我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着实受用,所以决心下得特别快,“我明天就去天展探探虚实。”
说完,我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