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早年在外漂泊的时候就广交了一部分人脉，烟草局管配送的科长当初是他老相识了。以前就帮了他不少忙，不过两人间多少都存在着些利益间不可告人的勾当，胡源知道烟草局的灰色收入还是挺多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
这边环境还算不错，六层高的大楼并不显得臃肿。一路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楼下开着不知名的花，这样的芬芳取代了印象中的烟味。
“赵叔叔在吗？”
四楼的配送科胡源敲了敲门，虽然科长一般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猫着，但是周六不一定就会来上班，员工一般会清楚得多。
高高的写字桌边伸出来一个脑袋，满脸的落腮胡子，中年大叔，叫刘鹏。他是这里的老员工了，胡源每次来都见过他，因为自己的报表必须要交给他，然后经过他一一调配。算这个部门的一个小头目，具体的胡源也不大清楚，大舅和他吃过不少饭就是了。现在看到他，突然还生出了不少亲切。
刘鹏好像昨天晚上没睡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懒洋洋的笑道：“赵科长今天休息，咦！你不是上学去了，你大舅这个家伙连学生都压榨，难怪生意越做越大了。”
胡源微微一笑，自己蒙对了，还好赵科长不在，不然看见自己报表上的数量，肯定会怀疑。没等胡源说话，董文卓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贼头贼脑的说道：“谁说上学就不能打打零工的。”
胡源瞪了董文卓一眼，把他拦到一边，装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刘叔叔别和他一般见识，昨天我大舅应该和赵叔叔通过电话的，叫我们今天来拿货，刘叔叔您还不知道呀？我大舅又打算在东海市多设立一个代售点，最近都忙不开，这不，连我在学校都不放过呢！”
赵科长不在就好，随便自己怎么胡掐。因为大舅每次要拿烟，都会和他们先通通气，寒搀一下。但是，刘鹏是不可能去问的，三年来都是如此，看在大舅的面子上，一般也不会为难自己。只是这个代售点，大舅早就有这个意向，也透露过，自己越是装得没心机，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配送科还有几个员工，都是管理调研的。刘鹏脸色有些古怪，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了，胡源老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只听他说道：“当年我，还有老赵三个一起出来，这两个一个当了科长，一个经商有道，就剩下我还是老样子。”
刘鹏也不顾配送科其他人，说到这里，他有些感伤，只是一闪而逝，道：“不说这些了，把你的报表拿来我看看。”
胡源从口袋里拿出那份伪造的报表，他也有些忐忑。他感觉自己说了大舅打算多设立一个代售点以后，刘鹏就有些古怪，甚至眼睛里有一些阴狠。这是很难捕捉的，不过他没说什么。至少这样可以转移他的注意。
刘鹏打开看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字迹胡源已经很努力去回忆了。要是这里出了什么纰漏，自己可就好看了，但是表面上胡源却异常的宁静。
刘鹏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报表，皱了皱眉头。看得胡源整个心都悬了起来，这种事他还真是头一回干。良久，刘鹏才指着那份报表，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打个电话过去，你们自己去拿货吧！”
说完，他朝着配送科一个小伙子喊道：“小王，带他们两照这个清单去拿货！”
配送科那头“哗”的一声，那个叫小王的小伙子，怔怔应诺了一声：“好，刘头，你们两跟我来吧！”
等到胡源和董文卓离开，刘鹏微微的笑了，手指轻轻的扣击在写字桌上，喃喃道：“要是别人可是看不出这个报表的名堂，呵，呵呵！”
刘鹏冷笑一声，“好吧，我让你拿去，孙平啊孙平，虽然这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多少也会给你带来点麻烦。”
胡源和董文卓一路跟着那个叫小王的去到烟草局的仓库，他整个心都像被针扎了一样。异常明显，刘鹏知道那个报表是假了的，绝对知道了。因为每次大舅的报表和其他人不一样，每张报表以前都是刘鹏自己亲自处理的。哪怕是提货这些细节都处理得相当认真，按流程，就是他亲自带自己去拿货。胡源几乎就怀疑大舅的报表单对他们还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但是，为什么他不当面揭发自己？而且说打电话过去，给谁？给大舅？
反正已经走到这里，胡源还是打算赌这么一把，赌他的电话另有其人。如果大舅真知道了，大不了自己破罐子破摔，就说刘鹏让自己做的假报表，他给自己拿的货。因为既然报表有其他的含义，为什么刘鹏还给自己拿烟？他不是自己有鬼吗？刘鹏眼里的阴霾肯定也没有那么简单，就凭自己十年前在他们心中的老实印象，多半也不会太拿自己怎么样。
“喂，胡源，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大叔有点古怪。”
董文卓小声的问着，开始被胡源拦到一边就一直在看着两人对话。胡源苦笑着，那个老狐狸岂止是古怪？他说道：“我怀疑我大舅和他有什么过节。”
董文卓一愣，他是个小人精。别被他憨厚的外表给迷惑了，从小就在他爸的超市闹腾，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不然能想出挤牙膏的绝活？这些要理一说他就懂。然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这就难怪了。”
那个叫小王的青年，叫王朗，张得很高大精神。一个小平头，约莫也就二十来岁，刚来烟草局上班。据说这个工作是他姑姑托人走的后门，这个家伙真是坦荡，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底给兜得一干二净。
东海市烟草局的仓库还是比较大的，毕竟管理流通着整个市区的烟卷，弥漫着淡淡的香烟味。看着那扇钢铁的大门，熟悉的味道袭上心头，胡源微微有些感慨。不知道这里十年后是什么模样。
报表单上的货物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要作为自己的资金。所以胡源特地挑选了市面上比较名贵的烟卷，软中华，黄鹤楼1916，南京九五之尊。这些都是撑场面的烟，一般的兜售地点都有的卖。当然胡源还是搀杂了一些市面上的平常货，把整个报表做得和大舅的报表一般无二。他可以保证几乎是看不出来，只是大舅大报表里肯定有什么暗语存在。
所有的烟卷流通到市场，价值足足有八万左右。在03年，八万块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董文卓当然成了免费的苦力，这个胖子满脸的不情愿，边干还一边嘀咕：“胡源，我答应给你开车，又没答应给你搬货，你居然还拿我偷我爸车出来事来威胁我，你给我等着，以后我去突击班看美女，你就站在边上流哈癞子吧，别指望我给你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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