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的孩子是妖孽”，婆子边拍手边嘻嘻而笑。疯癫的样子让林落雪害怕。几个小孩围了上来，将林落雪团团围住。“林落雪是怪物，是怪物”，小孩子蹦跳着叫着。林落雪被围在中间，心下厌烦。
脖子上挂着的陈年雪水瓶子微微动着，像是要发怒。林落雪抚摸着瓶子，低声道：“不要这样”。瓶子没有了动静。
“看.。快看.她好奇怪，竟然和瓶子在说话。她是怪物，她是怪物”，其中一个小男孩叫道。边叫边看向婆婆。婆婆更开心了，拍手大声继续道：“林落雪是妖孽，林落雪是妖孽”
“我若真是妖孽，你们能在我跟前这样肆无忌惮吗？”落雪心里愤愤想着，终归只是一想，一个疯婆子，一帮小孩，落雪实在拿他们没有办法。道理讲不通，召唤雪水抵御也不能。林落雪怕误伤了小孩。刚刚小孩子扔来的石头被雪水施法反弹了回去，有个小孩被击中还在那里揉着胳膊。雪水自己行动，林落雪控制不了轻重，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安抚雪水不要这样。
城池很小，传言不费时便传遍整个城里。那天林落雪母亲分娩，婴儿出生气息微弱。稳婆断言这孩子活不成，连青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夫人叫青儿送了稳婆出去，稳婆却没有走，躲在门边将里面的事看了个清清楚楚，婴儿遇雪而活，母女相视而笑。稳婆诧异。
她接生过那么多孩子，遇到过许多危急的情况。自觉判断不可能错。可是婴儿活了，她断言必死的婴儿活了，怎么可能活，这婴儿一定是妖孽！当天流言便开始传播。不可能活的婴儿活了，再添上些油醋，婴儿是妖孽的话传遍了城里。
人们都觉得林家的女儿不祥，又可怜林夫人命苦。丈夫出走，又生了这样一个孩子。传言一直伴着林落雪长大。即使林落雪一直以来平安健康，但人们还是相信那个传言。
林落雪很无奈，婆婆为何会疯，又为何会死揪住这件事不放。林落雪想不清楚，此时的她只有无奈。
经过他们的人纷纷侧目，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们。婆婆已经疯了，只顾着拍掌乱说，顾不得旁人。小孩子见人们看他们，更来了兴致，比刚刚的声音还大。被围观的这些人里唯有落雪心情难受。
他快步想躲开这些人，拐过巷子口，一个熟悉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小穿，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比落雪大了一点。但行为举止却像一个久历世情的人。衣服破旧，穿的时间长了竟是分不清楚颜色，也不知青色还是灰色。表情顽劣，嘴角翘着，仿佛是在笑话这世上所有的人。故意做出不与世人同的样子。
小穿是孤儿，城里专门设有收养孤儿的地方。小穿便在那里长大。年龄到后离开了那里，整日在街上晃荡。因其生性顽劣，没有肯雇佣他的人。小穿偶尔会回收养他的地方要些吃喝，更多的时候在街上抢夺外地人的银钱。糊里糊涂竟也过了下来。
小穿与林落雪的相识是因为青儿。有一次小穿抢东西被发现，那人练过些本事，追打小穿。路过的青儿救下小穿，替小穿还了钱。以后的日子青儿常常接济小穿，小穿和青儿的关系也好了起来。小穿唤青儿叫“青儿姑姑”，青儿姑姑便成了这世上唯一还对他好的人。
是青儿将小穿介绍给林落雪的。林落雪自小被流言环绕，没有朋友。青儿见林落雪孤单，便把小穿介绍给了林落雪，让他们彼此认识。小城这么多人里，小穿是林落雪唯一的朋友。
见是小穿，林落雪心中高兴，赶忙跑了上去，叫道：“小穿”。身后的婆子和小孩子还在跟着她，林落雪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对小穿道：“这些人烦的很，带我去其他地方玩吧”
小穿的样子懒懒的，双手叉在胸前。身子靠在墙壁上，一角蹬着墙。抬眼看看林落雪，又看看追着她的人，呵呵道：“怎么能走呢？你走了这些人可就没有乐子了”
林落雪怔了一下，无奈笑道：“你这是要看我的笑话呀”，林落雪知道小穿一向是这样的脾气，倒不生气。她知道小穿一定会帮自己的，只是怎么帮她就不知道了。林落雪看着小穿，等待他做决定。
小穿拍拍掌，笑着走到那些人中间，大声道：“婆婆是疯子，婆婆是疯子”，伴随着拍掌，小穿声音朗朗。口里念着这些话，得空回看了落雪一眼，表情顽劣。
林落雪呆在那里。
原本追着落雪的小孩被小穿带了出去，小穿围着婆子边拍掌边说话，小孩子也跟着小穿围起了婆子，有几个小孩被小穿带了过去，也叫道：“婆婆是疯子，婆婆是疯子”
“林落雪是怪物，林落雪是怪物”，“婆婆是疯子，婆婆是疯子”，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一帮小孩子围着婆婆，婆婆拍掌继续笑着。场面看来有些滑稽。
小穿低着身子走到几个孩子面前，那几个孩子还在说林落雪。小穿向他们递上糖果，笑嘻嘻哄道：“跟着我说，跟着我说，那个婆子是疯婆子”，接着又去已经被他带过来的孩子面前，再次递上糖去，说道：“告诉你们的伙伴，跟着大哥哥我说”，几个小孩果然听话。只是一会儿，拍掌声，叫喊声整齐了起来，一应都变成“婆婆是疯子，婆婆是疯子”
一旁的林落雪看得怔怔的，迎上小穿的眼神，小穿正得意地看着她，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小穿快步到了林落雪身前，推了推她，嘴角翘着，笑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落雪低头叹了口气。
“这叫。。这叫.。。叫什么来着.。用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他们”，小穿边说边摇着脑袋，样子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智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林落雪。能替林落雪解决问题，教训伤害林落雪的人，小穿很高兴。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林落雪回看小穿，样子依旧沉闷，继续道：“谢谢你。我们去另一边玩吧”，说着拉着小穿往街道中心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