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真是洗尘,把什么脏脏的味道都洗得干净了,里面的围墙里,传来了笑意,戏玩的声音。
为什么别人的生活,总是可以一帆风顺,快乐圆满,而我的,总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是不是我要求得太多了,所以总是人生很不得已。
背上让雨打得痛痛的,曾有一个人,在我很不舒服的时候,总是抚着我的背,给我安心,给我抚下那热燥,让我依靠着。
而今只得我一个人,站在雨中,只为了等一个人。
情,倒底是谁欠了谁的,谁要偿还谁的。
我想连老天爷也是弄不清楚的,好累好累啊,哥哥怎么还没有来呢?
雨得不太舒服,我很怕被雨淋,以前是仗着身体好,和小八肆无忌惮地四处玩着,淋雨更是家常便饭,在雨中玩很是开心,也可以让心情更好一点。
只是如今不是玩,是在等人,在雨中只会沉重一点,只会伤感一点。
如果淋了雨发烧,就更不好了。
人在他乡,越发的病不起啊。
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巷子外,这静谧的世界里,仿若只有我一个人在悲伤了。
下雨的时候,都会避雨,我很固执地,却要等一个人。
来了,我心狂喜着,看那马车穿过雨幕,飞快地朝这里奔来。
那坐在马车前拉马的,不是哥哥,又是谁呢?
我爬起来,站在大路的中间,双手张开地阻止。
雨中的他,看不清楚表情,却是很不悦地说:“姑娘,别挡着我们的路。”
“哥哥,我是张书书。”你看,你看啊,我将脸都洗干净,一个劲儿地用着湿衣袖,想抹干净让哥哥看得更清楚一点,奈何怎么抹,却还是一脸的雨水。
“我不认识你。”他依然无情地答着。
泪水又忍不住地滑落了下来,拼命地擦着泪:“哥哥,我是张书书。”
说来说去,只有这么一句,心中酸得要死。
他真的不认识我了,我的哥哥,呜,我心里好难过。
“请你让开,你认错人了。”他一拉马,让马从我身侧穿过。
我张开的一只手,还带着风穿过的叹息,飞荡在雨中,久久不绝。
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如此的伤心,我在雨中等了这么久,得到的话还是不认识。
我以为我的倔傲,会不同的,结果还是相同。
我以为哥哥只是恨我跟六王爷那几天厮混在一起,所以才选择远走的。于是我站在雨中,等着他。
如果真的是他,哥哥不会这样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会的。
我嚎沱大哭着,蹲在地上,索性就哭个痛快。
恨我的自以为是,恨哥哥的不认识。
为什么连哥哥也要放弃我呢?我不曾放弃过我们的话。
你要我做你最漂亮的新娘子,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娘子,如今只得一个不认识,我怎么甘心啊。
哥哥,我是用了心地去爱你。
曾经以为那不是爱,那只是一种兄妹相依,同病相怜对你带着一种怜惜和补偿的感情。
可是我错了,我现在哭得如此的伤心,失去你让我觉得心里空虚得什么也没有一样。
我就知道我错了,哥哥你在我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已经生根发芽了。
但是你不要我了,呜。你说过,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要我,有你的地方,那就是我的。
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只得我像是上傻瓜一样,自己跟自己重复着。
这场雨下得真发了,打醒做梦的我,怎么会是这样呢?
徒然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任雨水打我个满头满脸的,如今就算是下石头雨,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躲开的。心很痛,很酸,用力地哭,又觉得很委屈一样。
没有人来怜惜我坐在雨中哭,我像是被全世界的人抛弃了一样。
哭累了,心热得发涩了,我想,我得快点找个客栈住下,去看个大夫,要不然身体会承受不了。
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惜我了,最疼爱我的那个人也不要我了,我还是要爱自己。
撑着身子,有些踉跄地走出这巷子,回头在雨中认真地看着,把这地方记起来,我想我还是要来的,哥哥,我要寻回你。
你这一辈子相当的不容易,马上我们就可以一起了,你却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那怎么行呢?上天欠你的如此之多,我欠你的,如此之多啊。
低头往外走去,宽宽的路,只有我一个人,原来风雨中,连个同伴也没有啊。
何妨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的路,风雨兼程也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安慰着自己,任由自己的胡思乱想着,从身上摸到银子去附近的客栈住下,让他帮我叫个大夫,给我买身干净的衣服。
头脑晕沉得厉害,一摸额头,也相当的烫人。
上了二楼的客房,连门也没有力气去关,就趴在桌子坐着。
一身的湿腻很不舒服,小二很快地就送上热水,还有干净的衣服。
换下衣服下去泡着,才有点人间的温度啊。
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真讨厌,我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啊。
我现在,是哭给自己看不成吗?没下头去,呜,呜,还是想哭在。
门传来了轻响,小二说:“张姑娘,大夫来了。”
“等一会。”嘎涩的声音还犹带着哭腔。
幸好这一泡,让自己舒服了一会,穿上衣服擦干头发上的水,打理了一会就开门让大夫进来。
红肿的双眼不敢见人,头低低地坐着。
那蒙古大夫,呃,契丹大夫一手把着我的脉,很快就收回。
“大夫,我没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很简落地说。
那总得说说情况吧,这个蒙古大夫太有性格了。
“情况是这样的。”他边收拾东西边说:“姑娘你淋了雨,有些不舒服,要吃药,休息三天。”
“嗯。”这个不用他说我都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还是自己最清楚的。
“那个,那个,还有呢?”我抬眼看他。
他说:“什么?”
难道真的是蒙古大夫,抓抓脑袋说:“那个你没有把出我有身孕吗?”
这有什么好羞涩的,他连这个也不好意思好,还怎么混出来做大夫,索性去做和尚好了。
“姑娘不问,我有什么好说的,姑娘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吃药方面,得小心些。”
果然是有个小宝宝了,怪不得心里老不舒服,老想哭,老是酸涩。
“那你就注意着点来开吧。”我忽然有些欣喜啊。
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个孩子。
哥哥不要我,不认识我,可是上天,还是给了我一个伴。
我可能不会一心一意爱另一半,但是孩子,是我可以倾心全力去爱的人。
孩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下雨的天,忽然也变得有些温暖起来。
送走了大夫,一个人呆坐着,傻傻地笑着。
往后的问题,往后再解决好了。
小二送上了姜汤,我喝下去就揭着被子发汗,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舒服地睡过了。
那些日子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现在有床睡,真是舒服啊。
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很久,却睡得很不安心,总是醒过来,喃喃自语地说要去找哥哥。结果却还是又无力地睡着了,身子轻得如浮萍一般,找不到着实的落脚点一样。
拼命地伸手想抓着以东西,总是虚无飘渺的空气。
发烧发了两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没把我烧死,却把我烧得病歪歪的。
靠着床沿上有气无力地等着小二送饭菜来,等了好久才有人来。
小两只送了一点东西,而且神色甚是不好地说:“姑娘,我们掌柜的说,我们这里不收病人,姑娘住完今天,是否可以走?”
唉,人情干嘛要这么冷漠。
我下了床,丢一绽银子给他:“我不是没有银子付帐,只是伤风几天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赶人。”
我还要住着,等身体好了去找哥哥呢?
感冒让鼻子塞塞的特别的难受,连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无力沙哑。
小二不敢说什么,拿了银子就下去,我用些膳补充着能量,怀孕真的是好辛苦,啥药我也不敢乱吃,就怕吃坏肚子里的孩子。
下过两天的雨,推开窗子看天放晴了,人来人往的大街,复又热闹了起来。
这是属于陌生的天空,陌生的人,陌生的痛。
在这里遇见哥哥,是一个遇,还是一个再别呢?
注视着街上的人,认真地看着是否能看到哥哥,一个上午都困倦无比,还是没有看到,到了下午恢复一些精神了,再用个膳,收拾自己的脸容,就朝那巷子去。
不必谁带路,我记得很清楚。
也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也不知道哥哥在这里,又叫什么,索性还是坐在巷口等着看进出的人,哥哥还是会出来的,出来我就能遇上他。
身体还是很疲软不舒服,我擦着鼻水,打着呵欠,好想打瞌睡啊。
又怕一睡着了,白等了。
睁大了眼睛,每过一个人,或者是有什么马车经过,我都会期盼地看着,奈何太多的期盼,总是带来更大的失望。
不是他,不是他,哥哥,怎么不出来啊,我等得好辛苦,头胀痛,眼也困,身也累。
到了傍晚,我以为今天等不到哥哥了。
不想傻瓜一样留在这里过夜,要是冷风一吹,感冒越会难好得很。
吸吸鼻涕站起来,头有些晕眩。
平时再精明,再强悍也敌不过无敌的感冒,不过生病不一定是坏事,要是一年到头,不感下冒,身全一准是有什么问题的。
正想着,一辆马车从转角处拐进来,抬头一看那驾马的,依在是眼熟的哥哥。
我朝他一笑,他显然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