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和男友白煜城分手后的第五个星期六,一如既往的宿醉。
她静静地坐在窗台边,手里拿着酒瓶晃来晃去,啤酒从酒瓶中溅出,落在她眼睛里,有股涩涩的疼。她扬起了脸,对着漆黑一片无星无光的夜空,呢喃到:“沈毓书,这是你为他颓废的最后一个晚上。”
“啊!小兔崽子,你还记得回来啊?这么晚才回来,死哪儿去了?我的儿媳妇呢?拐到没有?瞧你这模样是又没拐到是吧?哎呦,你别回来了。这夜黑风高的咋就没个大姑娘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劫个色啥的?”
“噗”沈毓书没忍住,口中的啤酒直接喷了出来。她眼泪都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笑出来的。她抹了把脸侧头看了看隔壁阳台上发声的阿姨,倒是没料想到这新搬来的邻居居然如此喜感,只叹如今大妈剽悍如斯。
她又看了看楼下的人,想知道大妈口中的“小兔崽子”将会作何反应。听到接下来这句话她明白了件事——剽悍是会遗传的。
“妈,夜黑无星,但我有手电筒。”说完楼下男子还举了举手中的迷你手电筒。
“啊啊啊,敲鬼啊敲!”沈毓书忍不住粗鲁的骂了出来。她实在受不了了,今天星期日好么!睡个懒觉不行?不要问她为什么失恋还能睡懒觉,她的伤处只在黑夜里疼痛。
她抬起左手看了看表,随后使劲地磨了磨牙,六点半!混蛋,才六点半!她猛地掀开了被子穿着她的海绵宝宝睡衣去开门。要是推销的,她非得扔了他的东西不可!
“嗨,你好,我叫季宸风,你的邻居。要一起晨跑吗?”
沈毓书呆了呆,她想过敲她门的可能是查水电的,会是推销的,会是送快递的,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新搬来的邻居。想到昨晚的手电筒事件,她不禁笑出了声。
季宸风楞了一下,随即大概是猜到了她笑的原因,脸也稍微不可抑制的红了红。
“我还没洗漱,你先去吧。”说实话,她从不晨跑,只盼望着他能懂事的顺着她的话说一句“好吧,那我先去了。”
“哦,好的。那你先洗漱,我在我家等你。你洗漱好了过去敲下门,我就出来。”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他就直接帮她带上门离开了。
沈毓书的嘴角抽了抽,转身狠狠揍了枕头一拳才慢吞吞地走向洗漱间。
沈毓书扯了扯身上不常穿的运动服,确定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才走出了门。她站在手电筒君的门前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敲了下去。
“哐当”一声,门开了,她正打算问个好表达一下邻里之间的友好情谊,突然一双保养得当的女子的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对面炮弹似的话语一句句炸了过来,直接把她吓蒙了。
“啊,是隔壁的小姑娘是吧,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来约我儿子晨跑的吧?哦呵呵,我儿子叫季宸风,身高183体重67公斤,五官端正,皮肤好,身材没话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六块腹肌一块不少。爱干净会家务。无不良嗜好,洁身自好,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跟着我儿子不会吃亏的。”
沈毓书尴尬的笑了笑,如果把这个场景画成漫画她必定是满头黑线,头顶一只乌鸦飞过留下无数黑点。
“妈,你吓到人家了。”季宸风无奈地出了声。每碰到一个她看得上的女生她就会把早已准备好的广告词说出来。有一次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接起来发现是他妈打过来的“儿子啊,是我啦。这是我帮你选的媳妇的号码,人长得漂亮,又有爱心,还乐于助人。记住这个号码,快!”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淡然的走到门口,把他妈拉到旁边,对着沈毓书说:“你别介意,我妈只是太急着抱孙子了,对所有她喜欢的女孩都这样。嗯,我们出去吧。”就这样,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在剽悍阿姨笑眯眯的注视下被季宸风拉走了。
在这之后,沈毓书就正式成了季宸风的跑友,两人就这样渐渐熟稔了起来。原来季宸风是有女朋友的,只是从来不带回家也从未在他母亲的面前提起过,甚至是刻意隐瞒。沈毓书曾经问过他原因,当时他只是抬头看天,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愿做黑夜里额一盏灯,一千瓦。照亮夜空。”
沈毓书不由得又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正要发笑,突然一转头看见他眼里有某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么耀眼!那一瞬,她眼里只剩下那张时常微笑的脸和脸上不常出现的认真神情。
距离和白煜城分手已经一年了,虽然不是经常想起,但偶尔看到某些画面还是会有微微刺痛。生活不是小说,不是离了谁谁就活不下去。她和他都是理性之人,都渴望对方付出比自己多。他们又是那么相似,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妥协。她和他之间没有第三者,有的只是现实逼迫下的各种抉择。而他的选择只是高就,而不是她。她明白的,一起走过生活四年,对他的了解就像是了解自己身上有几颗痣一样。他就想她的生活习惯一样,忘不掉改不了。只能在时间的磨砺下变成一根根小小的刺扎在胸口,一挤压便会钝钝的疼。
该庆幸的是生活终究太忙碌,没有太多时间供她怀念故人。每周按时上班,一到周末还有季宸风邀约野游,晚上再到他家吃顿饭。
说起她和他,就这样认识一年多了。她视他为闺蜜一般的存在,而于他而言,她是最好的用来混淆他母亲视线的“未来儿媳妇”。他这一年里换了不少女朋友,而分手的原因也大都相同。
“她们总把自己当成季太太,而我,还没做好当人家老公的准备。”这便是他的理由。沈毓书知道,女孩们一旦爱上某个人,她便会止不住的幻想和那人牵手一生。而对于季宸风这种看似永远笑容可掬的人来说,或许却是不可理喻的。他们礼貌着,却也骄傲着;即使分手时面对的是死缠烂打的女人,脸上也是一样挂着那阳光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