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来啦——”
睡得迷迷糊糊的猫小三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背,费了好大劲才手撑着小花坐起来,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角滚着两朵泪花。
“亏你醒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晕了呢,”天行见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面,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撇撇嘴,“哪有你这么睡觉的,午饭也不吃,一口气睡到晚上……”
猫小三行为有点迟缓,口齿不清地说:“越到冬天……越爱犯困……”
“饿了吧?”天行打趣道,“不过这样也不错,省饭了!”
猫小三还是懵懵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天行,独自念叨着:“肚子好饿……先喝口水顶顶吧……”四下寻找水袋,这才发现沙石道变成了石板路,葱郁树林变成了热闹市集,惊喜得猫小三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进了城镇怎么都不告诉我!这就是大山叔说的那个……那个……什么鸟……”
“南羽镇。”天行叹了口气,就知道她记不住。
“对!”猫小三的兴致缺丝毫不减,刚要仔细欣赏这小镇风光,可突然觉得周围似乎少了点什么,左看看,右瞅瞅,神色大变,惊倒,“大家呢?怎么一觉醒来……就剩我和小花了?”
天行白了她一眼,“拜托,你把驴计算在内之前能不能先算上我……”但看猫小三不安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说明情况,“景明和云姑娘去办事,年糕那家伙去找客栈……”
“年糕!”猫小三突然叫了一声。
天行懒得回头,以为她连年糕是谁都忘了,“年糕不就是你那位没过门的粘人相公么,他要是听到你一觉醒来就把他忘了,又该凄凄切切……”
天行话没说完,只觉得手中牵驴的绳子一松,再一回头,只看见颠颠远去的驴屁股,还有那随风飘来的一句“我去买年糕,一会儿见”。
天行无奈的摇头,不禁感慨,我邵天行好歹也纵横江湖小二十年了,什么人治不了,唯独这只三脚猫,愣是没办法。
一路上寻机会与她独处,进了镇,景明和云姑娘去一走,自己好不容易支开青衣,以为有机会拿走地图,趁着这丫头睡得死,翻遍了她的整个包袱,却连个地图的影儿都没瞧见……本来以为她不过是个没心机的小丫头,没想到防御工作做得这么严密,难不成早料到自己有这手?
慢着,天行不由得停住脚步,若是连包袱里都没有,岂不是说明她把地图藏在……衣服里了?
天行无辜地望天,老天你看到喽,不是我故意要欺负她的,谁让她乱耍小聪明来着……再说,再说就她那种小孩子身材,怕是要看都没得看吧……
一个计划在心中渐渐成形,天行的嘴角露出得意的坏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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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就要这块!”猫小三嘴甜,不一会儿功夫就和卖年糕的大伯聊得热乎极了,大伯高兴,给她多切了好大一块。
“谢谢伯伯!”猫小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打小就爱吃一枝花亲手给她做得年糕,青衣跟着他的时候,大家逗趣给他起了个“年糕”的绰号,自己也因这个绰号觉得和他异常亲近,虽然和他的结识过程挺让人尴尬的……
猫小三一手接过年糕,一手拿钱。可一摸钱袋,方才想起自己把钱都捐出去了的事实,可再看看手里的年糕,又舍不得放下,便对那大伯说,“伯伯,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从外地来此,路上把口袋里的钱用光了……您看这样好不好,年糕先放这儿,我去向朋友借点钱,马上就回来……”
年糕伯却是好性子,笑着说:“不急不急,看你的样子怕是饿了。先拿着吃吧,钱一会儿送来就行!”
“谢谢伯伯!”
猫小三瞬间眼睛变成星星状,感激不已,叹道,这真是一个善良的小镇呐!
正感叹着,忽然有人扯猫小三的衣角,猫小三以为是大家来找她,遂摆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准备把自己对这个美好小镇的评价传播开去。
“咦?你……”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比猫小三矮半头的小男孩,苍白的小脸有些病态的虚弱,身上更是瘦骨嶙峋,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有着刺目的暗红鞭痕。
小男孩开口恳求道:“姐姐,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能把年糕给我吗?”
这弱弱的声音将猫小三的心撕扯得生疼,自己在马尾镇时也见过不少这样年纪的孩子,虽也有穷苦的,但也不曾被欺凌到这般地步。
猫小三爱怜得摸摸他的小脸,把热乎乎的年糕送到他手上,亲切地说道:“来,趁着热,快吃吧!”
小男孩真是饿极了,眼睛盯着年糕,猛地咬下一大口,刚要嚼,忽然背后闪来一道鞭子,恶狠狠地抽到小男孩的背上,小男孩吃疼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但也禁不住这一鞭子的力道,向前一扑,摔倒地上,嘴里的年糕喷了出来,还带着丝丝血迹。
“你疯啦!”
猫小三没见过这般残酷的场面,赶紧跳出来阻止那抽鞭子的壮汉。
壮汉头上扎着根麻绳,一脸横肉,呼呼一喘,裸着的上半身肌肉突突直动,猫小三有些忌惮,但仍鼓足勇气道:“你怎么随便打人!”
“他给我干活,我给他饭吃!干不好,就打!”壮汉说着又举起鞭子。
猫小三挡在前面,也不示弱,“就算是干活,也等他吃饱了有力气了再说呀!就几口饭的功夫你也等不了?”
“太阳下山前,他必须把那些货袋子搬完,差一袋也休想吃饭!”
猫小三顺着壮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还堆着三四个袋子,猫小三不屑地白了壮汉一眼,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几个货袋子么!本女侠替他搬过去就是了!”
义正言辞一番后,猫小三正要走,却不料被卖年糕的大伯挡在前面,年糕伯的神色有些怪异,脸上明明笑着却又带着深深的恐惧,半讨好半恳求道:“她这么个小姑娘,哪能干得动重活……再说,她还有朋友一起……您就别……”
“嗯?想找事么!”壮汉眼珠子瞪得溜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年糕伯吓得赶忙后退,周围的商户也纷纷噤声,低下头,不敢看向这边。
“伯伯,没事,这点活不算什么!瞧把他嚣张的!”猫小三安慰年糕伯,年糕伯脸色难看,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不敢再说什么,回到摊位上。
猫小三走到货袋子前,扛到肩上一个,掂量下分量,并不算太沉,按那壮汉指的路,搬到拐弯的巷子。
来回三趟,头上冒汗,喉咙发干,但想着还有一趟就结了,遂加快了脚步,回到街市,扛起了最后一袋。
“站住!”
刚走一步,边有人叫住了她,她一回头,看见个着长衫,留八字胡的男子,和壮汉差不多年岁。
“干嘛?”猫小三不认得这人。
“这货,是你搬走的?”那人阴阳怪气地问。
“是啊!”猫小三放下货,没明白他的意思。
“来人!把这贼女子给我捆喽!”那人吆喝一声,不等猫小三反应,从周围唰唰唰跳出来几个人来,猫小三一看,都和那壮汉一样块头。
“你……你们干嘛!”猫小三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可知道害怕,这几个人,来硬的可是打不过,最好还是把道理讲清楚。
“干嘛?你把我的货偷着搬走了,我当然要唯你是问啦!”八字胡理所当然道。
“怎么?货……是你的?”猫小三脑子乱成一团,“刚才有个人说,是他的……对对,是这样,不信你问大家,大家都看到了!”猫小三承认自己有点语无伦次,迫切希望有人能出来替她把情况说清楚,可满大街的商户、行人,要么低头沉默,要么抬脚闪人,无人应声。
壮汉不见了。
小男孩也不见了。
又没有人替自己作证。
猫小三终于知道什么叫有口难辩了,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赃并获,姑娘想怎么了结呀?”八字胡奸诈地笑让猫小三汗毛倒立。
“赔钱吧!”八字胡瞟了她一眼,“十两银子!”
猫小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赔钱还好办,只要找到青衣天行他们就好了,到时候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他们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遂急急地说:“我身上虽没有钱,但我的朋友就在前面,你可以随我一起去找他们!”
“前面?前面哪里?”八字胡追问。
“这……”天行并未交待在哪个酒家或客栈,猫小三自然说不出,即便想胡编一个,可自己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名字呀。
“哼哼,说不出来就是没有!”八字胡阴险一笑,“没有钱,就拿你抵债!”
言罢,飞出一个眼神,帮手会意,上前动手。
猫小三撒腿就跑,不料刚迈出两步,从天而降一个绳圈把自己牢牢套出,绳子一紧,双臂被箍在体侧,动弹不得,猫小三觉得这招熟悉,一想,原来自己捉鹿的时候就用的这招,真是因果报应啊,心中叫苦不迭。
哎呦!
有人叫痛。
猫小三闻声回头,但见小花护主心切直冲了过来,蹄子一扬,踹翻了一个帮手,正要如法炮制,忽然有人从后面抡来一棍子,直奔小花后腿,猫小三吓得一叫,小花却轻巧躲开,猫小三知道单凭小花胜算不大,还是回去找帮手要紧,遂开口喊道:“去找——”
话声未落,忽觉头上一痛,瞬时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