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寥的轻功非常好,即便是带着月溶也比马要快上不少……月溶趴在恪王府温玙的屋顶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要不是碍于现在的情况,可能直接一脚把他踢下去了。
他其实明明是可以非常稳当的,却偏偏故意颠了她一路,害的她中间停下好几次,因为实在憋不住了……吐了好几回!
想到这儿她即刻将头转向另一边,怎料慕寥却反倒凑了过来,将唇贴在她耳畔,用极轻的声音笑着说道
“你且小心着些,莫要把牙咬碎了,另外若是让屋子里的人以为闹了耗子,你这戏到底是想看还是不想看了?”
月溶气鼓鼓的愤然转头,然后便感觉脸烧的似乎要着出火来……嘴下的感觉温润柔软,她的唇就这样若即若离的贴在慕寥唇角,吸气时离开,呼气时又重新贴上去。
她看着在她眼前无限放大的慕寥,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反倒是慕寥,若无其事的仿佛只不过是在与她对视一般,一边维持着这个动作,一边还能气定神闲在别人头顶上揭瓦。
温玙的声音懒洋洋的从屋子里飘了过来,因为瓦被揭开,而显的愈发清晰。
“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么,趁我还没后悔,快些动手吧,再拖下去这天只怕都快要亮了。”
慕寥看着月溶呆住的样子,刚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不知怎的又忽然改变了想法,只是伸出食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屋子里,示意月溶现在本该是看戏的时间才对。
那个每次温玙出场都伴在他身边的粉衣女子笑容明艳,半倚半靠在太师椅上,轻挑着眉目,话语中却疏无一丝笑意。
“怎么,她这才不过刚离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赴死了?”
温玙似乎萎靡了不少,看起来全然不似之前的神采奕奕,月溶吐了吐舌头,心想他之前的状态感情全都是装出来的啊?
“她在的时候,我虽下了决心,但终究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她离开了,不如正好趁着她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她,赶紧死了算了。”
虽然面色病态苍白,脸上的笑容却是似暖阳般和煦……这才当是他卸下面具后的真实模样,半点儿不带伪装的洒脱。
“小粉”抬起手拿起桌上的琉璃酒壶,一边轻轻晃着一边说道
“有什么遗言要留给她么?”
温玙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声音如同三九天忽然袭来的一阵寒风,似乎要将人连血液一起冻住。
“我没什么话好说,你不要告诉她我为什么会死,也不要再去打扰她。”
“小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子微微坐起,轻快的说道
“你别这么如临大敌好不好,只要你死了,我保证不会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半个字……你放心,她会活的太平,从此高枕无忧。但你若是执意不肯相信的话那也没什么打紧,大不了呆会儿这毒酒我陪你一起喝下去,同样的,只要我也死了,这世上便再也没人会威胁到她了。”
素手执夙,琉璃流光,酒声入杯盏,离人愁断肠。
温玙起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沉的问道
“你当真就这么恨她?”
“小粉”……别纠结这个绰号,月溶就是喜欢这么叫,请别让她叫“粉儿”或者“阿粉”,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又有些想吐了。
“小粉”将眼前的两个酒杯倒满后,端正的坐了起来,眼睛不知究竟是在看往何处,只是觉得似乎是在像很远的地方眺望。
“对,我就是这么恨她……我要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去承受着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要她每一天都心疼的难以入眠,就算用银针封穴也会被疼醒,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因为噩梦很容易惊觉,然后发疯一样哭着想要抱住你,可不管怎么样,能抱住的,却也始终只不过是自己而已。”
她虽是说着这样狠毒的话,可月溶却不觉得有多骇人,反而从里面听到了丝丝的落寞。
温玙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若不是因为我,你的心上人是不用死的,所以你要恨的话,便只管恨着我吧。”
“小粉”却并不理会他的话,转过头仍是看着他继续问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么?”
温玙闭目冥思良久,幽幽的说道
“还有什么心愿?好像是,没有了吧……”
还未等话音彻底落下,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若是真的能成真的话,我只希望以后阿卿不要再沾染到血腥,也不要再有人来找她报仇,毕竟,我只有一条命,也只能为她还这么一次。”
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应该是凤卿曾经因为温玙杀了“小粉”的心上人,而“小粉”来到恪王府就是为了报仇了,手里还掌握了凤卿作为杀手那段比较不堪回首的过往……话说这南陵国到处都是漏洞啊,凤卿可不是什么一般的侍妾,那可是正妃,入了宗谱按理来说百年之后要与温玙一起合葬的人,底细都不查明居然就这么说娶就娶了?
“小粉”这要是死了,那可死的挺冤啊,这事儿跟她真没什么大关系,依照江湖作风就应该让温玙自我了断之后自己再扬长而去……可江湖做派遇上皇族王权,好像不是那么靠的住,她要真是这么直接的话,可能都死好几个来回了。
眼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就要双双举杯共赴黄泉,这种场景明天若是被下人发现,八成还以为他们是殉情了呢。
月溶拉了拉慕寥的袖子,过分紧张的情绪下使她心大的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忘的一干二净了,本来想说话,张了张口又害怕自己声音太大被发现,于是只好扯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
“你还不下去管管?”
慕寥挑挑眉,淡淡的说道
“不管,我们是来看戏的,随便跳到台上去搅局是要挨打的。”
月溶向下看了一眼,无声的锤了他一拳,更加着急的继续写。
“再没人管的话,就出人命了!”
慕寥面无表情的将她的手扯开,然后双手将她的脑袋重新转回到向下看,无奈的说道
“你能不能先看的仔细些,我不管并不代表没人管好不好?”
门口逆着月光的情况下,凤卿的身影清晰的映在门上,只不过与屋子里的人中间隔着一张金丝楠木的屏风,所以一时间并没有被发现。
对了,凤卿比慕寥他们先走一步,而且走的应该也是同一条路,路上没有看到她就说明她肯定是比他们早一步到了王府。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她的轻功好,据慕寥如实讲解,一般只有打不过的人才会跑,而不论凤卿对上谁,她都绝对不会是逃跑的那一方,所以尽管她的轻功并不差,但在钟离百解的三个徒弟中,却也绝对是最末尾的……相对的,她也自然是最能打的那一个。
那么为什么她这次会跑的这么快呢?一方面可能是归心似箭,另一方面……虽然月溶很不想承认,但还得说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她拖累了慕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