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大意了……
脚步踏起一地的飞雪,喷着火舌的子弹擦着狄洛的身侧掠过,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穷追不舍的一群人,极其懊恼的想。
自从心灵说过一番话之后,狄洛也尝试着去体验一下未知的未来,所以最近没有碰占卜的水晶球。
“我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啊!这完全是惊吓吧!!”
心灵离开后的几天里,这群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狄洛藏身的小旅馆被暴露了出来,于是一场追逐与逃亡大戏在不停地飘落雪花的岛屿中上演。
“话说这群人真的好烦啊!”狄洛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貌似是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就是那群人,或者是一个组织?
不过还是逃命要紧,身后逐渐逼迫而来的恐惧令狄洛顾不上多想,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试图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砰——!”又一声枪声响起,狄洛一个踉跄后,感受到肩膀一凉之后便是一种令人颤抖的剧烈疼痛,他抬手一抹,不出所料的看见了满手的腥黏。而被疼痛分散的意识令他无暇注意前方的道路,脚下一空,整个人翻滚下了一道斜坡,蹭出一路斑驳的血迹。
头昏目眩的狄洛撞击到一棵大树才堪堪停下,盖在树顶上的积雪由于猛烈的撞击被抖落,铺在狄洛的身上。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狄洛躺在地上,因为肩膀上的疼痛不想再动弹半分,他按住伤口坐起身看着把自己层层包围的人群,低声冷笑:“我惹你们了吗,为什么总是追着我不放?”
“占卜师,我们只是需要你的能力而已,你要是肯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狄洛。
“这就是要求别人合作的态度?”狄洛看着仍对着自己的枪口,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是不合作就把我崩了吗?”
“这十几年我们一直在追踪你的动向,如果不跟我们合作,就凭你身上流的血,我们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男人的话令狄洛的脸色一冷,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占卜一族的血脉:“我们占卜一族已经逐渐没落了,何必逼人太甚?”
“逐渐没落?”男人嗤笑一声,“若不是当年你们与那个种族……”
男人说着突然感觉身后一空,莫名一种惊悚感由心底升起,将未尽的话音咽回嘴里,迅速的一转身,对后方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枪口弥漫的烟雾缓缓散去,男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地,皱了皱眉:“刚刚是错觉吗?”
“不是哦。”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些许隐忍的笑意在前方响起,男人瞳孔一骤猛地转头,看见了伫立在前方的少年。
他注意到男人瞬间惊悚的视线,歪了歪头,一手捏了捏下巴,蓝色的眼眸里闪着一点杀意,咧嘴露出一个算不上善意的笑:“吓到你了吗?”
····
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他战斗的模样吧。
遍地寒意卷走了狄洛身上的温度,他目睹了突然降临的少年将敌人全部打倒在地的画面,看着敌人的鲜血沾染了他的双手,血泊淌满一地,缓缓浸染了满地雪花,红与白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绚丽的地毯延伸到那个少年的脚下,他的双手浸染了鲜血,沿着指尖滑落的血珠溅落在雪地上,少年回头看来的湛蓝眼眸中仍有还未掩去的杀气。
——随意夺取别人性命,太不像神秘的占卜师了,对吧?
这一刻,狄洛突然明白了心灵为什么没有说教他可以攻击别人的招式。
随意夺取别人性命的人,都会背负上难以洗脱的罪恶。那些罪恶就如同丝丝缕缕的黑暗,浸入内心深处,将灵魂都染成黑色。
那个人,并不想让他背负这些罪恶。
狄洛很想问问心灵,可他张了张口,将话咽到了嘴边。
不需要问啊,他一定会这样回答的。
他甚至一定会轻笑着说:“这些罪恶,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好。”
可是……
此时,狄洛看着心灵搓了一把干净的积雪擦去手里的血液,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自己,低声问道:“还好吗?我只是离开了几天,就搞成了这幅样子了啊,看来要尽快教你几个招数呢。”
“喂,我现在可是伤者,你这样真的好吗?”狄洛撇了撇嘴,却被头顶上传来的温热弄得一愣。
“放心啦,你的伤又不在脑袋上,我教你的招式很容易的。”心灵将狄洛另一条没受伤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你是说,不是傻子都学得会吗?”狄洛嘴角一抽。
说了大实话的狄洛又得到了心灵的一记摸头杀,终于羞到炸毛:“好了你!别碰我头发!”
可是啊……
狄洛低头看了看心灵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刚刚那双沾尽鲜血的手只是他的幻觉一般。他抬眼看见了心灵的侧颜,看见他湛蓝如同海洋的清澈双眸。
鲜血可以洗去,只是沾上的罪恶,已经浸入了骨血中,再也洗不掉了。
心灵,你是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你能够背负上这样的黑暗啊……
——————————回到现实————————————
“后来我想,这是他不得不做的决定,因为他早就已经无路可走了。”男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沾染了些许湿润的水汽,“命运将他掷入深渊,也抹不去他身上的孤清冷寂。”
“于是他便将所有的暴风骤雨揽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他就背负起了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