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暗下来,吃过晚饭,许母走了,房间里就剩下方漾,还有蜷在被窝里的许诺,许诺现在怕极了他,他在的地方她就拘谨地不知所谓。方漾站在白色的窗帘后面,风呼呼地吹动帘布,上头布满小小的蓝色蝴蝶,盈动着,像在栀子花间翩跹起舞。忽然想起那日,她穿着纯白色的衬衫和锗蓝色长裙,黝黑修长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肩上,垂在胸前,眼睛明镜似的澄明——笑起来,嘴角轻轻上扬,像是清晨刚吐出花苞的花骨朵,引得人不只是想看着她,还想一辈子拥有这如花笑靥——颜前的微笑,如今已经沉淀,沦为无边的恐惧,只能躲在黑暗中舔着自己带血的伤口的哀恸。方漾内心的担忧,叫这秋意甚浓的凉风吹得愈发高涨。
听到脚步声,许诺下意识缩起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不愿也不要看到听到什么。住院数日,许诺更显清瘦了,面孔苍白,长发更长更黑了,她的心里到底是藏着莫大的惊恐,无法对外人言谈,而这惊恐中竟包含着些许甜蜜和期待。他说:“许诺,不要怕,是我,方漾。”她却更加惶恐地蜷缩着,脸仍是埋在被窝里,“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方漾顿了顿步子,伸手触及她的秀发,旋即抱起她来,她挣扎起来,可是挣不脱,只得用手使劲捶打方漾,边喊着:“妈妈,妈妈……”方漾抱着她,让她的脸往自己身上靠,“我知道,你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是在乎我的,对吗?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又轻轻让许诺躺回床上,许诺立刻像被放回大海的鱼,在床上滚了一圈就要逃走。他却是早有准备,一把抓住许诺的手,用力拉回床上,然后按着她,“想逃走吗?我不许。”许诺惊恐得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她伸手推让。方漾低头烙下自己的吻,嘴边、脸上、项上。她急促地喘息,泪水排山倒海而来,竟是敌不过男子的力气。这几****的眼泪流的太多,凡事多而烂,这是物极必反的结果,所以他有了免疫力,并不会像第一次那么怜惜她,哄着她了,他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强取豪夺。她的泪水沾湿了白色的枕套,留下一片透透的冰凉,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秋风刮着窗子,发出“哐当”的响动,是叫嚣,是示威。羽翼般的衣物,在风中飘落一地。
一米阳光射进来,许诺仍是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她又梦到那帘雪白窗布,透着一束光,光芒之中走来一个人,轮廓清晰,笑容灿烂,她忍不住伸手触及他的脸庞,“你是方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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