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长大？”
黑鸦老人的嘴唇佝着，一边抓着他的手，努力告诉北鲲。
“长大了，就知道要做什么了，为此付出努力，勇敢的向前……就像你们之间……”
“是很像。”
黑鸦刚才话没说完：“扛下责任，不要对自己说放弃……这才是该做的，才会得到结果是爱情。”
“我知道。”
“普里西拉……别害怕！千万别害怕！不管南方来了什么……人很容易犯错，一犯错，往往要用一辈子的时候去忏悔……一定不要怕！往前走，问心无愧！”
黑鸦的老脸上，眼睛微微留下一道缝隙，声线拉的又长又颤，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但是，尽管有万般不舍，人也该走了，他的力气慢慢微弱。
“光明，真好啊！我看到了光明……你过来……普里西拉。”
北鲲贴在黑鸦的身边，用耳细听。
“要、小心、红、”
他听着，可等了一小会没了动作。
转过头，黑鸦的脸上死寂苍白，垂着眼幕，睡着了般安静。
北鲲盯着他死去，站在原地。
艾丽莎忽然靠了过来，拥抱在一起，沉默着流泪。
“走吧。”
黑鸦老人的葬礼和仪式还有等些时日，暂时用不着他去参合。
而他最后的那句话，让北鲲陷入深深的思考，不解其意。
小心谁？红什么？
“你去哪？”
“去见金库管事……袋子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
“嗯。”
……
“殿下，您上次和我们约定的可是……”
“我为此而来……”
北鲲拎着大麻袋，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掏开个口子，一块块的拿出地精们给他的矿石，又挑拣了几把武器。
“条件有限，我一个人来没办法带太多……你们查验下，我就是发现了一个小矿脉，我已经用它来提炼金属，并且打造武器，哼！你们还以为我骗人不成？”
“殿下，怎么敢呢！”
虽然如此说，但脏兮兮的石头和新打造的武器都在几人手中交换检查。
石头的确像刚挖出来的，带着难闻的土星子和垃圾味道，而新铸造的铁剑，表明了第七军团的名字，就算没有，以他们眼睛的老辣也看得出来是没用过的新货。
“你们也知道，我既然有资源，就不怕欠下钱。而且你们上回借我的几千金币连养活人都不够的，我要贷款……以血族之王的名义。”
“如您所愿……”
“我要五十万金币！”
啪叽——一个人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殿下，您要打算把金库半空吗？现在还没到战争时间……我们最多，按照规定，可以借给你百分之十。”
“那是多少？”
“十五万，这是您作为血族之王可动用的所以财富了，而且……您是要还的，不过我们相信你还得起。”
“这太少了，我不相信金库只有这么点钱？你们在和我开玩笑？白城新建设的项目很多，到处都要用钱……你们要是敢骗我。”
“殿下，您也知道，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物资比金币值钱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钱都放在购买储备物资上了？”
“是的！毕竟谁也不清楚战争何时来临，我们做了太多年的准备……”
“那……”北鲲略一沉吟，“二十万金币！加上市场五万金币的物资……”
“您在开玩笑。”
金库的三个管事一点不卖他面子。
“我用我出产的东西换？”北鲲踢了踢袋子。
三人摇头。
“十五万金币！五万的物资！”
“殿下，您为什么那么急切……”
“我那边物资紧缺！而且建设军团？需要大量的物资，这不是开玩笑的！”
“那我们可以借您十万金币，还有五万市场价值的货物。”
三个人看样子咬死牙关不松口了。
哪怕北鲲瞪眼睛吓唬他们。
“行！”他气的一跺脚，转头就走，“别让我发现你们克扣金库的任何一枚铜子。”
那一地矿石麻袋就丢在地上，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别生气了……十五万呢！不少了，你以为……”
“等等！没人吧？”
“你干嘛……”
北鲲忽然钻到墙角，兴奋的跳跃，手舞足蹈，那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一样，把艾丽莎都吓傻了。
片刻，她才无奈的笑笑，摇头。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发泄完了，北鲲整衣戴冠，神色里面恢复过来，拉着艾丽莎出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狂犬病了呢！吓我一跳……”
“十五万！”北鲲兴奋的想要跳舞。
“是啊！那么多啊……”
“可以修佣兵行会？给地灵族盖大山洞了！还能给奥切尔西修缮祭坛……还有我们的王宫，扩建城墙……再购买几个月的物资！对了，我还得买一柄趁手的魔法武器！”
忽然之间？艾丽莎皱眉：“你确定？”
“有钱就花啊！”
“花你个大头鬼！我要都留着！”
艾丽莎气的那东西打他，活之不易，钱当然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了。
“别别别……你要知道钱是金库的！咱们不花光，到时候他们该要回去了！趁早花光了，省心！在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
现在可不是存钱的时间，得把金币变现成有用的东西投入到未来的战争。
“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反正我们也换不起，上哪找矿去！”
“那就花！”
“是花光！上回欠账的一百金币也不还了。”
“我要去买票了裙子！还有她们的，还有饰品。”
“买！”北鲲在身上摸来摸去，却发现一个钱袋子也没有！
“你不会？”
“我们可以记账啊！咱们去商会那里！能记账的！”
……
北鲲拉着艾丽莎去商会，跑了半天，没想到走着走着回到了自己的小城堡里。
“你要干嘛？不是说去商会……”艾丽莎看着熟悉的地方，谨慎的后退两步。
“不是……你听我说……我……走习惯了！不是，我们得叫点人帮我们拿东西么？得找个车过去，卫兵呢？！”
等到了商会，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由于带了十几号人，而且正大光明的出行，那商会中温妮当时就下来接他们了。
“记账没问题吧？”
北鲲拉着温妮，偷偷的小声道。
“这……”
“好歹你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
“可拉米姐姐说，别人都可以记账，唯独小心你。”
“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他说到处借钱，从来不还！上回还坑她一次……”
北鲲的目光变得危险，“我就要记账！你不答应？”
“只能……一百金币以内……”
北鲲皱眉。
温妮怯生生的回答：“我两年才这点存款，你放过我吧……”
“哈哈！”
想当初，温妮的个子比他高了半头，现在北鲲也长高了，而且磨练出的气质和表现，举手抬足间有了王族的风度，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艾丽莎已经走进去了，北鲲甩开商会的人跟进去。
他忽然听到身边的女孩叹息一声，“唉，要是艾薇姐姐还在多好、上回过来的时候她为了省下四枚银币把我送给她的礼物退了回去……我好对不起她，明明她很喜欢的。”
北鲲的心既心疼，又刺痛。
他抓着艾丽莎的袖子转过身，“你相信我吗？”
“相信！”
“如果我说，死亡未必是尽头，人类的情绪止步于生命狭隘的错觉，或许她去别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会吗？”
“当然会了，她的旅程结束了，可能回家了，也可能去别的地方玩了，我们所见的陆地星空，不过是躲在宇宙中的一个躯壳。”
“谢谢你，不过真的别劝我了，我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