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唐府二家主唐阿玖在门外求见。”
一个翠色衣裙的小丫鬟快步走进贺镜轩后院的湖边亭中,向亭中的美艳女子禀告门外来人,却见自家小姐怀里竟抱着一个俊俏的姑娘调笑着。
见来了人,那姑娘面色绯红,挣脱怀抱,理了理衣裳,急忙退了下去。
这两个女子抱在一起,虽不算得什么大事,只是亭中烧着炭火,这暖热的气氛,却不得不叫人浮想联翩啊......
亭中人见自家丫鬟愣住了,捋捋青丝,拢了拢身上的兔绒披肩,娇嗔笑了两声。裙侧边被她改裁过的开叉处,寒风拂过,便隐隐若现露出两条如白玉般白皙的长腿。
这般妖娆妩媚的身姿,不得不让人回想起两年前,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富商公子,更有江湖中的英雄豪杰,倾倒在其裙下之人,数不甚数。众人为求得她抚琴一曲,一亲芳泽,而争的头破血流。皇宫中人虽听得此女美艳不可方物,却似乎有什么顾虑,并未对她有所动作。
而后,她在江湖中便有了“无双佼人”一称。
此女名唤甯姬。
她性情温和,待人也善良之至,最终却选择了独自隐居,迁于山水之中,至今尚未有人能与她琴瑟和鸣。无人知是为何,芳华盛世,她却不依。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指尖轻拈瓷杯,一屡屡清香从温热的茶里涌出,她看着阒然的湖面若有所思,嘴角一扬,似乎想起了什么。
唐阿玖?听说过此人名号,跟唐娴是金兰之交,因其一直断梗浮萍般漂泊,无亲故,与唐娴结拜后便改姓为“唐”。年纪不大,却卓尔不群,从外像上看倒也不像个孩子,遂与唐娴二人联手接下整个唐府,并将唐府壮大。但我与他并不熟络,若唐府有事唐娴为何不来,他来做什么?
“茵儿,贺掌柜可归?”
“啊..?”听了自家小姐的询问,丫鬟茵儿却还有些走神。“啊!回禀小姐,贺掌柜尚在百草堂,未归。时辰还早,需日暮而归。”
“嗯,那便请唐府二家主进来吧。”
少顷,见一暗红的身影,走进白雪皑皑的庭院里,行色匆匆朝着湖边亭而来。如雪中一点红梅。
前人所作“冰骨云绡雪数枝,清幽香冷与尘离。”想来也就是这幅情景了。
不过这用来形容男子似有不妥,谁道他太过柔美罢。
“二家主,近日至寒,若有事可吩咐小厮送信,何需劳你亲自前来寒舍,可别冻着了。”甯姬站起身,轻笑着迎上前去。
“咳..咳!!”唐阿玖原本拿起瓷杯饮了一口茶,却在甯姬站起身时瞥见裙里的一双白皙的长腿,刚喝进去的茶便呛着了,本就被冻得有些红的脸颊,此刻却更红了。
“甯...甯大人,须有急事,才来叨扰大人你。”
甯姬眼神一动,示意茵儿重新斟茶。坐回裹有绒布的石凳上,有些好笑道:“大家主近来可好?”。
“家主无恙。此次正是家主不愿劳烦你,我才瞒着她暗中过来。我等皆知甯大人你喜欢清静,不再理会这江湖中事,只是...只是此次需甯大人相助,否则我等实是难为。”唐阿玖峰眉紧皱,表情变得严肃,将瓷杯攥在手里,注视着甯姬的表情。
“何事?”
“玉门那个玉阎罗,要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了。”
“什么?!”甯姬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还请甯大人尽快想出对策,否则这江湖只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唐阿玖突然变得有些着急。
“只是……”眼前人儿迅速思索着,又款款坐下,流连美目竟用狡黠的眼光端详唐阿玖,使得唐阿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只是我早已与世人相忘于江湖,怎可随意插手此事?公然与玉门为敌,我一个女子,哪里有得这个本事?何况我......”甯姬心里想着不愿牵连身边之人,却又不能明白告知。
“甯大人可是有所顾虑?甯大人且不用担心,凭你的号召力,天下英雄皆可为你所用。我唐府也会全力相助!可若只有我唐府与之对抗,江湖中人本就是喜好自由,自然不会去管这盟主之事,届时我唐府势单力薄,若对上玉门,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啊!而且那玉门本就嚣张,若再出个武林盟主,那岂不是让他们一手遮天了?”
“……你且回去吧。”甯姬心中一动,“我再思量。”
“可是……”唐阿玖未得到确切的答案,仍不放心,还想追问。
甯姬站起身,走近唐阿玖身前,折柳腰以微步,注视着他的眼睛,调笑道:“时辰不早了,你若再不回去,只怕是要被唐娴察觉了,嗯?”说着,手如柔荑,竟抚上唐阿玖的脸庞。
唐阿玖对男女之事是个榆木脑袋,一窍不通;又尚在舞勺之年,还是个少年,何时受过这等戏弄?脸蹭得便红透了,急忙站起,欲躲开甯姬。
“那…在…在下便先回去了…告辞!”语毕,匆忙走出了庭院,像是被吓着了,却又有些不甘心,不忘回头瞧两眼。
唐阿玖走远后,甯姬脸上明媚的笑容便消失了,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冰冷的脸色,如这寒冬。
哼,玉阎罗?让她当武林盟主有何不可?这江湖之事又与我何干!若那玉阎罗残暴,便叫她作威作福罢。想当初若不是百草堂的掌柜将濒死的我捡回家去,我只怕早已消失在这人世。本就答应他从此安稳隐世,如今若又多管这闲事,不知他会怎么想……我信这世间的人,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不过美梦一场。
只是实在不曾想到,此前一直没什么名声的玉阎罗,都已有让武林中幕后之人推波助澜的本事了。她武功虽不怎么样,却是个扫眉才子;再有玉门这一大家在背后撑腰,如今又有幕后之人相助,只是她的残暴脾性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堤防,若有一日让她得了权势,确是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折磨地痛不欲生。不怕她武艺高深,就怕她手段高明,更不惧生死,放手而搏。
“茵儿,派人去找钱黛子,要尽快。她常年四处游历,殚见洽闻,定能助我。”
“是,小姐。”
不过这人的名字也真是......表述出的意愿未免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