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上最近是车水马龙,不断地有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出,慕容谖住的院子—落英轩,也是从早到晚热闹的紧。打破了一隅安宁。
在镜前已经坐了两个时辰,坐得慕容谖是腰酸腿疼,四,五个老妇乐此不疲地摆弄着,衣料都换了十几块。慕容谖面无表情像个瓷偶任其折腾,累啊,头晕啊,浑身酸软啊。
“行了,我累了”,慕容谖终于已忍无可忍,喝出声来,那几个妇人一下都愣在那里。这几天小谖草还是很配合的,再不愿意,也没有反抗,在别人眼里还是很温和的人物,估计这一下,让她们很是意外。呵呵,兔子急得时候也会咬人的,“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额,好,好那姑娘先歇着,我们明天再过来。”陆陆续续退出屋子。屋子终于恢复安静。
“小姐,喝点银耳粥,大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
慕容谖接过青花瓷碗,尝了一口,好香,银耳滑甜爽口,真的是饿了呢。
绿桃看看门外,把门掩上,神秘兮兮的地到慕容谖跟前,从贴身的绣包中拿出张纸条,
“什么?”放下小碗,信手展开一方红笺,飘逸行草跃然纸上: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岚山,原来夜不思寐的不只是我一人’。
虽然夜晚恢复宁静,慕容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发慌,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院子里走走,轻轻打开房门,不惊醒绿桃。累了一天,这丫头睡得正酣。
又是十五吗,月亮正圆,撒了一地银灰,照的院子里影影绰绰,想起在天门山上的时候,那个十五月圆夜,一宿未眠。
一阵阵花香袭来,是扶桑还是蔷薇?落英轩之所以如此称呼,就是因为这寸方小院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落英缤纷。春有玉兰之娇嫩,海棠之纷繁,夏有芍药之怒放,石榴之含羞,秋有桂花之弥香,菊花之落殇,冬有寒梅傲立,水仙之聘婷。
无论何时坐在院中,都可以闻到花香,从含苞待放到花开荼蘼。看着落英缤纷时,粉嫩花瓣从指间滑落,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喜悦,枝头绽放到落花成冢,终于要和一直仰望自己的泥土合而唯一。这是期待的炫舞,回归的跳跃。盛开一季只为这飘落的瞬间歌唱。为她而欢喜。那么自己呢,最终的回归会是那个自己一直期待的怀抱吗?
“谁”沉浸在自己的花香里,怔忪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听到响声,朝声音看过去,前面的海棠树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是谁”慕容谖捏紧衣襟,想要大声喊绿桃来。
“谖儿”,
“岚山?”他走出树下的阴影,月光笼罩在他的月白长衫上,像镀了一层银灰。
“真的是你,岚山”谖儿跑过去,扑在他怀里,“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要,一直都要”他紧紧抱住他的小谖草,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里,“谖儿,我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你,知道吗?”
“现在唐府的人天天来你这里,我怎么能?我只有晚上远远看着你就好”。
“你每晚都会来这里吗”?
“恩,每晚都会看着你在窗前发呆,描画,看月亮。”
“你真傻,岚山”,
“我是傻,我时时刻刻说服自己不要让你用那药粉,可是又无法看着你嫁于唐家,谖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你是最好。”
“傻瓜,我们只要计划好,不会有问题的,唐家要一具尸体干嘛,人家才不会像你那么抢着要我呢?”
岚山忙捂住她的嘴,“你是想我活活被吓死吗?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岚山正色道。
“哎呀,我知道了,小时候算命的说我会长命百岁呢,到时候活成老妖精整天追着你,不许嫌烦啊”
“呵呵,谖儿你是妖精我求之不得,你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我不会再放手的。”岚山坚定地说道。
“啊,你喜欢妖精啊?”有人说恋人的大脑是停顿的,是不思考的,慕容谖现在就是,心里只有满满幸福。其他感官统统失灵。
万事只要追随自己的心,无关乎对错,世人就少了些彷徨和踌躇。
对错有时候是太在乎得失的衡量。
不觉已月上中天,月亮爬的太快还是怀里太温暖。“谖儿记住了吗?早起的时候找机会服下,拜堂之前就能发病,没拜堂就不是夫妻,我让枫兄借口安葬,把你运回来,之后就好办了。”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遍在嘱咐了呵呵,岚山这个傻子,哎自己何尝不是啊’。慕容谖似是安慰自己道:“暴毙而亡,唐家应该也觉得晦气的,不会找麻烦的,恩放心啦”。
虽然嘴巴上安慰岚山,心理还是觉得有些忐忑,不过想想不久就可以这样相拥望月,花下而眠,一切担心都悄然掩下。
看着月色下的他,鼻梁高挺,星子如海,慕容谖定定地说:“岚山我不是湘夫人,你也不是湘君,我们会在一起的。”
岚山紧了紧怀里这个瘦小的身子,我们一起努力,一世或许不长。
风儿轻了,月色浓了,彼此的心相依偎在一起,不求携手青云天,只求一朝花下眠。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