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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生若只初相见

人常常是健忘的,有时候上一秒还在脑海里闪过的念头,下一秒就忘记了。可人有时候又特别执念,可以把有些人有些事记住,然后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些年我常常会想这样一个问题,我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如果现在回去,还有几个人会记得我呢?一个?两个?还是一个都没有?

人们经常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看着竹子熟练地在蛋糕上抹着奶油,然后把他刚刚切好的水果,一片一片,认认真真地摆放在蛋糕上时,我不得不承认竹子是帅气的。

“竹子,你好像很喜欢柠檬?”我看着蛋糕上最外一圈的柠檬,下意识问出口。竹子真的很喜欢柠檬,每次做糕点的时候他多多少少都会用,而且他还会换着花样用,今天用柠檬汁,明天用柠檬皮,后天用柠檬片,总之,他对柠檬情有独钟。

本来我只是随口问问的,也没想一定要竹子回答的,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而已。不过看着竹子愣神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竹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习惯了而已。”竹子一脸轻描淡写。

“哦。”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八卦这种事情只适合思雅。“那今天的糕点取什么名字?”

我和思雅开的这家甜品屋叫做“mood”,心情的意思,是思雅取的,她说我们的甜品屋每天都要推出不同的蛋糕,每种蛋糕都是一种心情,让来我们这里的顾客都可以感受到每一天不同的心情。

听到我的问题,竹子愣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完成,他转身的时候才轻声留下两个字:“初恋。”

初恋?我心下一惊。

我看着手里这份叫做“初恋”的蛋糕,纯白的奶油上有着鲜红的草莓和翠绿的薄荷,以及略带苦涩却清香的柠檬,这是竹子眼中初恋的味道吗?甜蜜清新中却带着苦涩?

我小心翼翼地“初恋”放进柜台橱窗的,然后透过玻璃看着它,我想起我的初恋了,想起那个梧桐叶落的午后……

“初恋”很受欢迎,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告罄了。看着那空空的盘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全身流动着。初恋终究是许多人心中的放不下的执念。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过来面试,叫潇潇,是附近一个艺术学院的学生。人不错,很活泼,我很满意,而潇潇对于我开出的时薪也满意,所以我们很快就谈好了,明天开始潇潇正式成为“mood”的一员。当潇潇走后,我看着站在柜台里的竹子相视一笑,我们终于成功了。

我们的店已经开业一年,这一年来,思雅因为结婚的原因所以很少来,平时这家店就是我和竹子在管,虽说很繁忙,但是我们很开心。现在我们的店受到大家的青睐,仅靠我们两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所以我们打算招收员工,不仅仅是潇潇一个,我们还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招收很多个,这样我们的“mood“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也受到更多人的喜欢。

丫头下课一般都是我去接的,所以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就跟竹子打过招呼去接丫头。早在丫头准备上学的时候,我就特意买了一辆自行车,用来方便接送她上下学,毕竟在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没有一个交通工具,实在不太方便。思雅对于我买自行车这件事嫌弃我过无数次,她说无论怎样我的情况都不至于到买不起交通工具的地步,而且她还可以帮忙,可我还是没有听她的话,车,我买得起,但我,用不起。

我到幼儿园的时候,正好看到李老师和丫头正牵着手在门口等着。李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为人和蔼,而且她的身上总是让人有一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端庄感,丫头从一开学就很喜欢这位李老师,还喜欢在家里模仿她讲话的样子,可爱极了。

在我刚刚停好自行车的时候,丫头响亮的一声“妈妈”,让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我身上,我看见人群中有很多疑惑的目光,他们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然后慢慢移开。我知道他们看我的原因,毕竟从小娃娃脸的我在人们眼中一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再加上去年因为忙着工作,我就把一头的长发给剪了,现在一头清爽的短发配上娃娃脸,还有今天我一身的牛仔裤风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已经有小孩的家长,所以大家难免疑惑吧?

可能真的看惯了这种眼光,所以我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有些不喜欢。快速接过丫头的书包,然后和李老师聊了一下丫头在班级的表现情况之后,我就带着丫头一起回家了。在路上,丫头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我,嘴里一直唱着今天刚学会的儿歌,而我迎着风,不紧不慢地在交通拥挤的人行道边上骑着,看着道路中间排队成行的汽车,心情顿时开朗,就这样吧,这样日子很好。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些拥挤的车队中,有一辆里面坐着郁森,他来到这里了。

而那时的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刚刚助理给他发的邮件,然后大脑飞快运转,不过几分钟手指就飞快地在电脑上做出决策,当打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合上了电脑,揉了揉眼睛,很累!

自行车刚在“mood”门口停下的时候,丫头就连蹦带跳地找竹子去,还叫嚷着让竹子给拿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看着她一脸的馋嘴模样,竹子和我都忍不住笑了,丫头真的很招人喜欢,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当第一片梧桐叶落的时候,秋天就已经不知不觉在慢慢临近了。这座城市有很多梧桐树,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来这里的原因,我真的很喜欢梧桐。人们都说“梧桐相思雨”,感觉梧桐是一种思念的象征,它默默地守护着秋天,然后等秋天来的时候,落尽繁叶只为相迎,这样的痴守连人都做不到吧?起码,我不能。

今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常晚了很多,一直到11月中旬,我才在上班时看到了街边掉落的第一片梧桐叶。叶子没有很黄,还带着很多绿意在,迎着初秋的阳光,叶脉清晰可见。我默默地把这片梧桐叶带回了家,然后夹进日记本里,那里已经有八片叶子了,这是第九片。

这几天我几乎没有去“mood”,因为我生病了,腰伤,是前几年拼命打工留下的老毛病。这两年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遇到潮湿天气还是会难免痛上一阵,而这次犯病真的是因为不小心。那天下班,潇潇和几个员工到点就走了,而竹子被丫头缠着去街对面买零食了,我突然想起仓库里的物品还没有清点,而我习惯当天事必须当天做完,所以我就去了仓库。仓库的清点工作之前一直是竹子在做,即使再忙他也从来不让我插手,因为他说仓库灯光太暗,东西太多,不安全,所以那天也算是我单独第一次去仓库。我真的不知道货架后面竟然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矮桌,于是在转身的时候就直接撞上了,而且撞的位置正好在腰上。一时间,我真的是疼得说不出话了,只是感觉痛感从腰部开始一直向全身蔓延,然后再返回到腰部,如此循环,痛感渐渐加深……

竹子和丫头回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痛!丫头真的吓到了,她两眼泪汪汪的摇着我的手臂,叫着妈妈,可是那时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回答她,只能对着她尽量露出笑容,安慰她。我很庆幸那时有竹子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和丫头要怎么办?竹子连忙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把我抱到比较宽敞的地方,而全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抱我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我二次受伤。

医生说我是腰肌劳损,没有什么根治的方法,只能好好养着,于是乎我就被竹子勒令在家休息,就连卧室都不让我出。竹子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跟思雅说,然后直接让思修过来照顾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周。

如果我知道这次出门我会遇到郁森的话,我一定听竹子的话,在家好好休息,一步都不会出去,可人生总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遇到郁森的时候,我正靠在一家书店门口的梧桐树下。而那时我的脚边放着一堆幼儿故事书,这些书都是李老师建议买给丫头看的,之前一直在忙,于是我趁着今天有空,就出来看看。说实话,我很少给丫头买这些童话故事,因为我从小就很少看。七岁之前在南城,那里只有一家书店,从家里出发去一趟,要花两个多小时,所以爸爸妈妈更多时候,都是用讲的方式让我和哥哥理解。七岁之后,虽说我和妈妈搬到了到处都是书店的城市,可是妈妈从来不会买这些书,她只会让我练琴,就连玩耍的时间都很少留给我,所以今天我买了很多书,我不想丫头的童年和我一样。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刚抱着那一堆书走了几步,我的腰就有点受不了了,于是我把书放在地上,而我则是一手扶着腰一手靠着树干休息着。真的是心电感应,当我发觉背后有脚步声在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就有感觉那是郁森,我一动不动,我不敢转身,直到那个人在距离我两步的位置停住,曾经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宁宁,好久不见!”

十五岁的那年秋天,我遇见了乔郁森,一个王子般的男生,他对我宠爱极致;十七岁的那年初夏,我离开了乔郁森,而我留给他的是残缺的梦想和冷漠的不辞而别;二十六岁的今天,我重新遇见乔郁森,这次我能给他带来什么?

郁森,好久不见!可是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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