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长们常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孩子们就要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要学。而我就是这样过来,虽然没有学十八般,可是仅仅钢琴这一项,就让我花了大半的童年时光。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起跑线是怎样的一条线,为什么要让孩子被这样的一条线给束缚住呢?后来我渐渐地就发现了,原来起跑线不仅仅在孩子身上,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一条线,可我害怕它,我害怕重新开始,尤其是感情!
郁森离开之后,我在客厅待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显示,是思雅,她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宁宁,你和乔郁森和好了?”电话一接通,思雅就劈头盖脸问我。
“思雅,我现在很乱。”
“看来是真的了?乔郁森不介意九年前你的离开,也不介意丫头的存在吗?”可是思雅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依旧继续问我。
“思雅!”
“好了,我不问,行了吗?不过今天我哥很伤心。”思雅见我的语气有些冷淡,便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思修?是啊,今天郁森对我那样的态度大部分就是做给思修看的吧,虽然感觉很对不起思修,可是这样也好,起码这样一来思修应该对我死心了吧,我已经拖着郁森了,不能再拖着思修。
“思雅,替我跟思修说一声对不起吧,谢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说。
“我会的,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和哥哥在一起的,只是哥哥对你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可能是因为丫头,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他跟我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看他认真的模样,所以我才答应帮他的。不过早点说清楚也好,哥哥总要向前看的。只是你呢?你就真的没有打算和乔郁森在一起吗?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你知道的,我不相信。”
思雅的话让我陷入深思,我知道我是喜欢郁森的,只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承诺未来,我甚至不知道我还可以这样多久,这样的我,又怎么可以配得上郁森?
“思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们都跟九年前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郁森接下来会怎么做,只是在重新遇见郁森的那一刻,我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喜悦!我知道不该这样,可我就是忍不住。
“好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很多事情都是不一定的。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去店里找你。”
思雅很快就挂了电话,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思雅的话而平静,反而更加烦躁了一些,于是我进浴室给自己冲了一个凉水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第二天因为是周六,丫头不用上课,所以我们俩也难得一起懒洋洋地在床上待到快八点,最后还是因为丫头饿了,来敲我房间的门,我这才起身给她准备早餐。吃过早餐,我就接到了郁森的短信,我知道这是郁森昨天晚上存的,他说我们之间还是需要联系的,于是擅自就在我的手机上存了他的号码,当然他的手机上也存了我的。郁森在短信里说,他今天要忙着郁杉专辑的合约,所以今天不能过来陪丫头了,让丫头不要等他。
我马上回了短信,说好的,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丫头,谁知丫头一下子就耷拉着脑袋,满脸的不乐意。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于是蹲下与丫头平视,问她:“丫头,你为什么喜欢郁森叔叔呢?”
丫头睁着她的那双大眼睛看我,“妈妈,你也喜欢郁森叔叔,对不对?”
我被丫头问倒了,这算什么问题?“是妈妈先问的,丫头先回答。”
“郁森叔叔说,他是我的爸爸。我的名字还是他取的,郁森和南宁,所以叫森林。他还说他一直喜欢着妈妈,只是以前他没有保护好妈妈,让妈妈受伤了,不过以后他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妈妈,而且他说他一定会跟妈妈结婚的。”丫头一五一十地说着。
可是我却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郁森怎么可以告诉丫头说,他是她的爸爸?而且怎么可能是他没有保护好我,明明是我伤害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他身上揽?他怎么能够对我这样好?
“妈妈,妈妈,你在听吗?”丫头摇着我的肩膀。
“丫头,如果妈妈告诉你,郁森叔叔不是你的爸爸,你会不会就不喜欢郁森叔叔了?”我试探性地问。
丫头很快回答:“不会啊,因为郁森叔叔说了,妈妈现在还在生他的气,等妈妈原谅他了,他就是丫头的爸爸了。妈妈,你说,是不是这样?丫头很喜欢郁森叔叔,他对丫头可好了,讲话的声音可温柔了。”
看着一脸喜悦的丫头,我没有继续说下面的话了,丫头有多渴望自己能有一个爸爸,我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因为我也曾经感同身受过。小的时候,班级里每年都会要登记家长通讯录,每个同学的通讯录上都是两个人,甚至更多,而我却一直只有一个。那个时候,妈妈忙着工作练琴,所以很多时候,学校的家长会议我都是一个人参加的,那种看着身边同学都有爸爸妈妈陪伴着,而我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觉,我一点都不想再承受一次,那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我甚至还记得有一次,那个时候我刚上四年级,身边的很多同学都已经懂得了不多不少的人情世故。那一天是语文课,可是语文老师生病请假了,于是让同学们在班上写作文,题目叫做:我的妈妈。一看到这个题目,我就开始拿出作文纸下笔了。可是每个班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调皮的学生,于是我就听到有人提议说,“我的妈妈”上次已经写过一次,那这次就换一个吧,写“我的爸爸”。其实,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想这个想法会被大多数同学所接受的,只是除了我以外。提议的同学是一个男生,他跟班里的学习委员是亲戚,而全班都知道学习委员讨厌我,因为我,她永远只能是第二名。
我的性格从小就不讨喜,于是班上有了更多的声音迎合,但总还是有几个同学帮我说话,于是一节作文课就变成了一节争辩课,我听着耳边争论的声音,努力想要静下心,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有爸爸和妈妈,为什么每次都只写妈妈呢?这次我就想写我的爸爸了,怎么样,我又不像某些人,没有爸爸!”
……
没有爸爸?那是我第一次发火,仅仅因为那四个字。
“同学,谁说我没有爸爸,如果你不知道你可以问我,我会告诉你。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爸爸过得好好的,只是他没有跟我妈妈住在一起而已,谁规定我的爸爸没有跟妈妈在一起,我就没有爸爸了?我很爱我的爸爸,我希望我的爸爸一直好好的。”
或许是我响亮的声音盖过了班上的吵杂声,或许是我严肃的态度镇住了那几个捣乱的男生,或许是他们第一知道,原来我也会发火,于是那场闹剧无疾而终,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受伤了,在心里……
所以现在我不忍心打破丫头的幻想,她一直叫思修爸爸,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承认,我知道她是受伤的。现在郁森的出现,让丫头再次燃起对爸爸的渴望,如果我再次否认,我不知道丫头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可是就算丫头能够承受,我也做不到,这对于丫头来说,终究太残酷了!
当我用自行车慢慢载着丫头到达“mood”的时候,一进门我就呆住了。林涵!那个和郁杉坐在一起的人是林涵吧?
“好久不见,宁宁姐!”
因为林涵正面对着“mood”大门,所以我一进门,她就看见我了。然后她优雅地起身,走到我面前,与我问好。
我看着眼前的林涵,她真的和我想象中的样子相差很大,她再也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活泼爱笑的林涵了,干练的小西装和包臀裙,一头大波浪长卷发,细致的妆容,她身上的一切都在告诉着我她的成长。
“好久不见。”我同样点头问好。
“宁宁姐,之前郁杉说她见过你,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原来是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和我们聊一下呢?毕竟我们真的很久不见了。”林涵讲话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可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好啊。”我点头。最近郁森他们是全部搬来这座城市了吗,为什么我遇见这么多故友?
因为郁杉和林涵刚刚坐的地方是一个靠墙的三角桌,而林涵和郁杉已经各自点了咖啡,所以在看过桌子上杯子的摆放位置之后,我自觉地想要在中间位置坐下,可是林涵偏偏在我快要坐下的时候,开口:“宁宁姐,不好意思,我们能换一下位置吗?我想喝郁杉坐一起。”
我看向林涵,疑惑。
“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和郁杉已经养成习惯了。”林涵再次解释。
“没事。”
说不吃惊是假的,只是我还是起身了,人家是多年的好朋友,而我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亲疏关系自然一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