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潜站在房外,久久伫立着,他不想进屋,怕看到马执事的样子,他无法面对老马的家属,他更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在老马去世后平安地生存下去。
对于老马仅存的一口气息,他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因为他也预想不到在下周彻底断粮之后会出现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
“爹!”
“老爷……”隔着厚厚的一堵墙,屋内蓦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霎时,屋内一阵骚动。
管家出现在身后,“老爷,马执事他归天了!”
朱潜仰起头,深深地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准备后事!你去安排!尽我们所有的能力安葬!”随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马执事家。
马执事的后事第二天在管家的照应下顺利发丧,安葬。
朱潜微服走在大街上,往日繁华的街道这时候冷冷清清,人丁萧条!
所有的店铺都紧闭着店门,穿城而过的苏州河,水依然清澈,荡漾着微微的波纹悠闲地往前流去。
往昔白天苏州河曾经也是苏州的一大景点,飘荡着数不清的游船,船上轻纱罗曼,笙歌漫舞,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正是在这条苏州河上,写就了一篇篇经典的文学名作。
可是如今,苏州河还是那条,亘古不变。
可是河上却搜寻不到一只游船的影子,是啊,人们谁还敢到这样的地方来观赏?
他知道入夜之后,那些青楼妓院还会高挂红灯,招徕顾客!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的生意都是最好的,平安时,有人会到这些个温柔乡里偶尔小乐,烦恼时,会到这些脂粉中排遣发泄。
担惊受怕时会到这个醉生梦死的院子中逃避一下。
如今,这里更是成了唯一的娱乐场所,日日听着这些不知亡国之恨的商女弹唱《花》。
朱潜长叹了一口气,自上任以来,他曾经邀请过这些青楼的老板,请他们能够肃清一下夜晚的秩序,也曾经明令禁止官员不得入内,更微服蹲守过,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是社会的一个毒瘤,提起这个地方他们都会认为是不光彩的,可是却无法禁止自己与这个毒瘤划清界限,公共场所交谈时,他们都以和这里有丝毫的瓜葛而感到羞耻,可是背地里却谈论着这里又来了几个秀色上品的尤物。
人性何止如此?一切罪恶的事情有何尝不是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进行的交易?
一切丑陋的行径有何尝不是打着光彩夺目的招牌付诸实践的?
苏州河的尽头,是瑞祥大街,瑞祥大街和别的街道显得格外不同。
这里是苏州的富人区,街道两旁的店铺依然正常营业,顾客虽然稀稀落落,但脸上却没有饥饿袭击的痕迹。
街道打扫得很干净,来来往往穿梭的人步履匆匆,交易时摒弃了争论和吵嚷。
一切毕竟和过去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