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
鬼界是一个充斥着死气的地方,这里每个人都带着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绝望气息,那种把所有希望所有情感隔绝在外的、万事自己抗的孤傲的气息让承欢和墨寂岚都微微皱起了眉。就是这份决绝,把鬼界的每一个人淬炼成一把泛着寒光的最锋利的匕首,也把每个人的周围建了四面禁锢的墙。这里,是杀戮的地界,是强者为尊的地界,是崇尚武力的地界,是弱肉强食的地界。这里,唯战为王。
“外界人。”一个坐在骷髅堆上的老太婆睨着乜斜的眼看了承欢和墨寂岚一眼,把绣着什么花样的针插到鬓发里搔了搔头,“鬼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墨寂岚淡笑,“我们是鬼姬冥祁的朋友,来鬼界……”
“王没有朋友,”老太婆笑了笑,露出了黄渍渍的牙龈,“外界人,鬼界不欢迎外人。”
“请问冥祁在哪里?”墨寂岚生性淡漠,实在不愿意多说废话。
“在地狱。”老太婆阴森一笑,鬓发间那根针刹那间变成一根人骨,金光放射一时间刺得人眼睛疼。承欢手臂一挡眼睛,反手就是灵力四射,金银光芒重重撞击在一起,宫殿中昏迷着的冥祁忽然一颤,瞬间睁开了眼睛,跌跌撞撞翻身下床重重地摔在地下,“墨承欢。”
“主人!”鬼炎一把拦住他,“主人,你为了那个墨承欢还不够吗!你明明知道她都是在利用你,她一直在利用你!她利用你找妖帝篱落,利用你和绯凰两败俱伤,利用你背上搅乱六界的罪名,利用你把其他五界逐个击破得到各界皇者的武器,利用你……”
“我都知道。”冥祁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就那么坐在地上,昔日的风华绝代睥睨天下全化作眼底的执着,“可是,鬼炎,我没有办法不爱她。”
“主人,你预知过你们的未来吗?”
冥祁点头,昔日鲜艳如玫的血唇惨白无色,吐出的话却依然那么生硬,却分明多了一分让人心疼的天真的执着。“我知道,她最后会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无论我做了多少,最后的结果命中注定,但是,我不后悔。”片刻,他轻轻笑了,“鬼炎,我们为什么活着,以前我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都那么过去了,我只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只要一次。”
“主人,你本可以有无尽的生命。”
“那又怎样?”
“主人!”鬼炎有些急了,“你是鬼界唯一承认的王,你是鬼界至尊,你是六界最高贵的人!”
“那又怎样?”
鬼炎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冥祁眼中的淡然堵住了所有的话语。冥祁接着说,“我没有擎华那么多年的陪伴,不懂忘川的温柔,错过了篱落那样陪她度过最难过的时间的机会,无法像绯凰一样和她知音与共。但是,我比任何人都爱她。”
鬼炎没有说话,冥祁笑的竟然有些孩子气的得意,“他们都有他们最想要的,但都不是墨承欢。我最想要的,只有墨承欢。”
“主人,你这是……”
“鬼炎,陪我去吧。”
“主人知道的,无论主人做什么样的决定,鬼炎都会支持。”裹在黑色斗笠里面的沙哑声音有些生硬,却有点生硬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