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叶,稳住你的心跳,现在走来的不过是你的兄弟,兄弟,知道吗?!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让自己有半点逾越,思想上也不行。
戴明星将臭豆腐递到我面前:“微辣,吃吧。”
艾玛,他连我吃微辣都知道,请问我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我伸出的手顿时愣在了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忽然,马路边传来“嘭”的一声,吓得我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正好打翻了他递过来的豆腐。
他没来得及生气,我也没来得及道歉,所有人都迅速的朝马路上涌去。
出什么情况了?
戴明星下意识的握紧了我的手。
“撞人了撞人了!”
“快去看看!”
人群中传来凌乱的议论声。
我才意识到刚才一声巨响是车祸的声音。
我跟在戴明星的身后挤过人群,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一位中年妇女躺在白色汽车前方十余米处,再前方二十米出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白车汽车被迫停了下来,前车镜上全是血。后面一辆黑色的汽车也撞停了,整个车身变得扭曲。
周围的人群越挤越近,围成一团水泄不通,戴明星忽然松开了我的手,他蹲到妇人身前问:“你怎么样?”
妇人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僵硬着蠕动嘴唇,隐约看到她眼神飘向前方,我像是懂了,她想知道儿子怎么样了。
我立马爬到小男孩面前,他没有外伤,浑身一点血迹都没有,但整个身子都在抽搐,神志已经不清醒了,我想抱起他,但又不敢碰,生怕一伸手就弄疼了他。
周围的人纷纷在议论着,没有一个人报警。
“叫救护车啊!”我噙着眼泪,朝他们怒吼。
有几个人立马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然后就听到他们说出同一个答案:“占线,打不通。”
我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机猛打,却总是嘟嘟几声后自动切线。
戴明星站起身,将人群拨开:“你们都退后一点,给他们一点呼吸的空间。”然后焦急的问我:“救护车来了吗,她快撑不住了。”
我急的都要哭了,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打不通。”
然后就听到人群里有人说话:“前面在造地铁,这里又车祸,道路都堵住了,救护车根本进不来。”
“那怎么办?”我无助的看着戴明星,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目睹车祸,也是第一次看到生活的脆弱,小男孩依然在抽搐,眼睛开始往外翻,他一定是被震到了内脏或者哪里的骨骼,伤势不比满身是血的妇人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人群的吵杂声中一辆救护车停了下来。可是车上下来的并不是医生护士,只是穿着护工服的一位大伯,拿着一直破旧的担架,连个帮手都没有。
戴明星果断站起身帮他一起将血泊中的妇人抬上了担架,安放在车厢内后,护工又赶紧将小男孩报上了救护车。然后朝人群中问了一句:“谁是肇事司机?”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走过来,两眼含泪:“是,是我。”
护工朝她挥手:“跟我一起走。”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在纷纷议论之中驱出了车祸现场。
我望着远去的车身,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人群中传来零散的议论:“这哪是什么救护车,就是附近医院调来的临时急救车,连护士都没有,这两个人估计是危险。”
“是啊,你看那个小男孩,都翻白眼了,希望能抢救过来吧。唉,走吧走吧。”
我呆呆的站在马路中间,一时间忘记了动弹,没有意识到后方堵住的车辆在狂摁着喇叭。
戴明星将我拉到马路边,和围观人群一起给交通让出了一条通道。
车辆依旧国王穿梭,人群也都渐渐散了开,晚风还是那样冰冷的吹过来。放佛一起都还是车祸前的平静,只有地上的那滩血迹清晰的刺激着我的眼,生疼生疼。
我从小就晕血,所以最害怕的就是体检的抽血,每次都会头晕,高考体检的时候还当着十几个班级的面晕倒在地,将我辛辛苦苦经营的良好影响一瞬间摧毁。
这次也是一样,我看着鲜红的血液,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我就沉沉的倒了下去,跌进了一个强大的怀抱里。
戴明星将我背了起来,安慰道:“不要怕,我背着你。”
他的话语很沉重,可能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生命是那般的脆弱,上一秒他们还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回家吃什么,下一秒就可能永远天各一方。
我不知道那些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是什么心理,更不能理解那些拿出手机拍照却不知道报警的人是接受的什么样的教育,这里是长沙,是省会城市,这里是湘江边,是中央地带,如此的悲剧发生,抢救措施竟如此怠慢,从此我对这个城市留下了阴影。
回到酒店的时候我还是晕眩的,但神志已经逐渐清醒,我告诉戴明星:“我喜欢杭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他们的车让人。”
他露出苦涩的微笑,将我拥在怀里,轻抚着我的后背:“不要想了,他们会好起来的。你刚才没有听到他们说吗?这里经常发生车祸,他们已经不足为奇了,救护车没来,也是因为调转不过来。”
他似乎是在说服我对这个城市的怀疑,但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全是那个小男孩的抽搐,眼睛翻着白,妇女满身是血,微弱的睁着眼一动不动,车窗上的血鲜红,像极了血腥玛丽的颜色。
我开始厌恶这种酒,厌恶这种红,我闭上眼,不再去想这些恐怖的画面。
意识到生命脆弱的我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第一次我紧紧的抱着戴明星,很紧很紧,像是要将自己融入到他的身体里去。
他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修长的下巴用力的抵着我的头顶,痛感袭来,可我并没有躲闪。只是闷哼了一声。
他用力,使我抬脸对上他的表情,我们互相注视,慢慢靠近彼此,毫无防备的,他吻上了我的唇,温柔,潮湿,带着一丝疼痛。
这个痛,不是为我们,而是感叹生命的卑微与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