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的热情并没能感染低沉的叔叔,他没有看裴国菲,继续沉默的抽烟,是不是往我碗里夹些包菜。
我能感觉到身边飘来的杀气,裴国菲现在一定恨不得撕了我。管她,我顾自吃了几口饭,喝点汤,就想要离开了。
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想还是去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我拿出手机,下意识的打开看有没有未读短信或者未接电话,戴明星今天去了那幢房子,和他爸妈在一起,应该很开心吧。
什么都没有,我的心情很低落了。感觉随时都要哭出来。想到被踩的乱七八糟的玫瑰,心里闷的紧。
抬头间从镜子里看到裴国菲走了进来,满脸的傲气,走到我旁边挑着眉对我说:“你不是以为他爸妈会真的把你当作儿媳妇吧,你们已经离婚了,他们心里清楚你不可能还留在他家,这样对你只不过是觉得亏欠你,你信不信,过一段时间,他们会把对你的好转移到我身上来?”
“跟我有关系吗?”我冷斥她,无视她的挑衅。
她一边悠然的洗手,一边嘲弄:“我理解,你心里不舒服是很正常的,换做是谁都一样,以前叫爸妈的现在只能叫叔叔阿姨了,这种滋味确实会比较不好受。不过忍忍就好了,过段时间,连叔叔阿姨也不用叫了。”
“真是个逗比!”我骂了她一句脏话,转身就走了,我想殷久利一定没有跟她说过,我从来没有管他的父母叫过一句爸妈。
在我心里,爸妈只有亲的是,我没必要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讨好别人的父母。
“别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呢。”裴国菲湿了水的手直接拽住我的胳膊,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我瞪她一眼:“给我放开!”
她挑眉,识相的放了我的手,走到我面前堵住了我的去路,邪笑着开口:“阮红叶,我是看在殷久利的份上才跟你好好说话,不然你以为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会当做没发生吗?不怕告诉你,当年你给我那一巴掌,我就在心里发誓要你家破人亡。别急,现在才是家破。”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如此冷静过,“只是家破,那人亡呢,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最近我正好觉得活腻了,求求你快点成全我吧。”
她伸出手指,吹了吹看上去新涂上的大红色指甲,一脸的胜算在握:“说了别着急,游戏一下子就结束了不是很不过瘾,总是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讨回来的。哼。”
她冷哼了一声,蹬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了。
现在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妈-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对我的威胁是假的,以她的脾气,绝对有可能不让我家破人亡誓不罢休,我甚至不敢让她发现我和戴明星在一起,上次聚会的时候就担心过这个问题,我怕她发疯乱咬人,连累了不相干的人。
戴明星,只希望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面对他们,真的,很累。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饭桌的时候,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阿姨居然跟裴国菲欢快的聊了起来,叔叔的脸色明显也没有那么难看。好像这一会的功夫,裴国菲真的就是他们的儿媳妇,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我只是个外人。
走到桌前,我拿着自己的包,对叔叔说:“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聊着,事已至此,你们也不要难过了,你看,裴国菲做你们儿媳妇不一样很好。”
见我要走,叔叔立马站起身,却没有说什么话。那一刻,我的心里是失落的,就像什么东西沉沉的跌了下去。
我给叔叔深深的鞠了一躬,也给阿姨鞠了一躬,不管怎么样,他们曾经是我公婆,于情于理,告别的时候,我要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红叶。。。”叔叔沙哑的唤着我的名字,话到嘴边,依旧沉默了。
待我离开了,回头看向玻璃窗后的身影,依然是站立的。
叔叔,再见了。那个‘家’,再见了。
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再好的关系,也有走向陌路的那一天。所有的感情都不值得我去眷恋,现在的我,消极的痛恨着这个世界,巴不得将我所有的回忆全部清除,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
而我曾经拼了命追求的东西,曾经离开父母也要追寻的东西,如今的如今,都变成了一场闹剧。
我不知道裴国菲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殷久利爱上她,也不知道她是说了什么让叔叔阿姨一下子就接受了她,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被所有人抛弃了,我是个没用的人,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被她人踩在脚下。
在她指着鼻子说要让我家破人亡的时候,我竟然胆怯了。
不想回家,这个家离他们太近了,我要努力走远一点,逃到他们所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就没有人再来看我笑话。
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运河边,一愣就是一个晚上,星星点点,星星。
深深的叹了口气,秋夜如水,这么清凉的夜晚,我又该何去何从。过了明天,我就要去云南了,戴明星,明天下班之前你能赶得回来吗?
现在的你,在那间空荡的屋子里做着什么?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起我?
因为周四我只需要上半天班,所以没有去恒丰了,直接在我们公司做一些相应的交接,跟踪项目的工作安排给了手下人。
下午的时候,我和潘潘约在西湖边见面,打算临走之前去西湖骑行锻炼锻炼,最近心情压抑,正好发泄一下。邵九蕾据说是工作调动,很忙,所以没能替我践行。
我和潘潘骑着双人自行车悠闲的吹着风,绕着西湖,一圈又一圈,边骑边聊。她问我:“还没有告诉戴明星你明天去云南的事吗?”
我只是笑笑:“没,不想告诉他。”
“为什么?”
我犹豫了:“怕告诉了他,舍不得离开。”
“可是你告诉他了,说不定他会跟你一起去呢。”潘潘觉得我傻,既然喜欢人家,又希望人家跟我一起去,为什么不直接点告诉他。
为什么不呢?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时机未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