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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说不出口的疼爱也是爱【上】

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和医生们来来回回的焦急走着,是谁推了她好几把,她却根本没注意,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心电图的线,从一条直的微微弹起一点点,然后又重回一条直线,后来,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了……

医生沉痛的告诉她,她的爷爷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个小时候总是觉得高的像山一样的人如今也还是走了。那个训斥起人来总是吼得中气十足,她小时候曾经偷偷的想着也许爷爷这一辈子都不会变吧。

她经历的生离死别不多,一次生离是和迟衡,她痛苦的失去然后靠着肚子里孩子的力量站起来,一次死别是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靠着苏的受伤和迟衡的活着捡回自己的意志力。

如今,她的爷爷死了,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去世了。她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也许她曾经不喜欢过,,曾经讨厌过,曾经无视过,可是当亲眼看到他就那样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却还是怎么都受不了。

迟衡来的时候,她正一个呆滞的看着床上被白布从头蒙到脚的老爷子。连迟衡看了脸色都有些发白,身形微微有些不稳,鼻尖一酸,险些没忍住落下泪来。可他是男人,是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是所有人告诉他的真理,而他,也还有自己咬保护的人。

忽然就想起那个每每叫他会迟家老宅,却偏偏拐弯抹角问一次迟以蔚境况的尴尬老人,忽然想起当老爷子得知十六的迟以蔚满心全系在他身上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和迟以蔚断绝爷孙关系的时候,想起那个老爷子捏着他的领子问他失踪的小蔚该怎么办的时候……

其实老爷子不是不关心她,只是因为他一生经历风霜,对子女的教养已经是靠着自己的妻子亲力亲为,让他一个老头子去带一个小女孩,那样瘦弱的少女如何禁得住他部队里训练人的那一套!久而久之,就变得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她了。

迟衡好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她早已扑到他怀里默默的哭着,咬着唇只听到呜呜咽咽的哽咽声,却不见半点哭声,反倒是门外的迟母,哭的呼天抢地的,似乎真是多么伤心绝望似的,可也叫人觉得难堪。

迟以蔚紧紧的抱着他,久久才已经沙哑的不行的嗓音微微问他:“迟衡,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我记得以前我并不喜欢他的,我总觉得他不疼爱我,可是最后,他在这样凄凉的情境下却说他其实是疼爱我的,迟衡,我不想相信。”

她这样说其实也是气话,气老爷子话未说完便抛下她一个人走了,气老爷子最后用这样的方式试图取得她的原谅。她其实是万分无措的吧。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有才会显得这么慌乱,也是因为心底早就相信了老爷子的那番话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她,也只不过是害怕。害怕她一旦承认自己相信了,就表示她自己也对迟老爷子有感情。她不希望自己更伤心,却没想过从她开始想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伤心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他们一一向迟衡和迟以蔚致哀,然后跑到老爷子的身边哭成一团,都是大约和迟衡差不多大的人,甚至好些都是在C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却因为是她爷爷的门生,到底也都来了。

迟母在一旁招待着,脸上的笑容妆点的恰到好处,又似勉强又似犹豫,我见犹怜的模样当真是十几年未变。可惜就算表情未变,心也早已千疮百孔恶心不已了。

她觉得难受,拉拉迟衡的衣角。示意他带着自己出去。前来医院的人大都被迟母安置的很好,一批一批的和迟老爷子做最后的道别。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正是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留在空中,诡异的橘红掺杂着血红看的人惊心动魄。迟以蔚下意识的怔住了。

“衡,你说,这会不会是爷爷的心愿,他真正想做的,其实不只是向我的孩子道歉,恐怕还有你的父母吧!否则这么多年,你不去管,只有王叔每年去看一次,又哪里会打理的那么干净?”迟以蔚窝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的说道。

许是刚刚哭了太久眼睛太涩,才刚睁开呢,却又有了想哭泣的冲动。迟衡默然了好久,而后才缓缓看着远处开口:“其实,我原本是真的很恨迟家的,我恨你爷爷为什么要拿权力来逼我。直到最后我长大才明白,原来逼着我活下去的,只是一场为自己而战的尊严罢了。”

“小蔚,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敌得过时间。小时候无知,把羡慕当嫉妒,长大了自然会懂的,其实你和老爷子一样,都是心软的人啊。否则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原谅。”

迟衡的话很轻,轻的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她又闭眼,却觉得像是看到了老爷子,他手边牵着一个孩子柔柔的笑着。那孩子五官精巧像及了迟衡,只有浅浅露出的小虎牙像她,活泼又可爱的样子。她想上前去拉住那孩子问他是谁,可爷孙俩却忽然消失不见。

她的眼角,再度落泪。迟衡轻轻叹息,带着她直接去往了迟家老宅。有些事既然已经知道了,倒不如彻底知道的好。一知半解的状况下总是会有误解,还不如什么都说通呢!

到迟家老宅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下山了,老管家立在门前不知道在等什么,迟以蔚注意到他手臂上已经缠起了白布,咬着唇又是想哭的模样。

管家想说些什么,却被迟衡打断。于是只能默默的站在门口,看着迟衡抱着迟以蔚进屋,径自上了二楼。管家终于笑了,看着门前的那棵大梧桐树,已经大的让他抱不过来了啊!有些人总要长大,有些事也总会生根发芽。只有弄清楚,才能知道是对是错。

那是一间上了锁的门,门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显得古朴而陈旧。迟以蔚拿红肿的眼看着身后的人,不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干嘛,却见他亲手交了一把钥匙给她。

“小蔚,你想知道的事情,所有的答案都在这个屋子里。原本,这个屋子的钥匙老爷子想主动交给你的,最后却发现你日子过的正好不愿意打扰。所以小蔚,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吧!你总不能永远生活在迷雾之中的……”

迟衡的声音总是很坚定让她有着无穷的勇气。她回身给他一记哭笑,微微有些颤抖的打开那个房间。房间里的灰尘很重的漂浮在空中,像是特地被收起来的地方,所有的家具用品都被白布罩了起来。看的迟以蔚连连皱眉。

她知道,自己从今以后是没法喜欢这种类似白色的制服了。丑的让人看不懂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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