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午后格外的宁静,夏雯绕着桃园走了一圈,又到后山的树林里走了一圈,基本对整个附近都有些新的发现。
挨着南边的桃树明显快要发芽了,北边背着阳光的桃树明显张得没有南边的好;有些桃树的枝条枯萎了,有的树枝折断了;桃树下面的枯叶也该清扫了。
后山基本是松树,松树下还长着许多灌木丛,夏雯甚至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药草,与爷爷当年种在院子外的药草一样。看到这些熟悉的药草,夏雯有些还念她家老房子的院子外爷爷种的花,她最为喜欢的就是那一丛丛牡丹和芍药,牡丹国色天香,大气雍容,芍药艳丽妩媚,小时候她还偷摘过不少用来插在头上,被爷爷责备过不知几回。
回到车里,夏雯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回祖屋去看看,毕竟那些中药要是还在,也可以移栽到桃园来。
祖屋离祥和镇不远,村里也铺了水泥路,夏雯直接开车上了村公路,路上也没什么红绿灯,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开到她家村口。
夏雯停好车,绕着小路,穿过一片树林,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一群人正在她家拆她家祖屋。
虽然夏母曾说爷爷把宅基地选到山上修了别墅,但看到祖屋被拆,夏雯的心还是闷得慌。
正开推土机的人坐在驾驶舱里首先看到她,远远地他便唤了声:“小雯——!”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周围干活的男人都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他喊的方向,便见夏雯正俏生生的站在远处田埂上看着他们,这些男人大多都是夏雯她们村的,都与夏雯的爷爷和父亲是熟人。
“小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开口问她的是以前的邻居孙大爷,孙大爷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上穿的棉衣棉裤已经沾上一些灰尘,橘皮般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熟悉的笑容,他有些惊讶地从一面还没推倒的墙下走到田埂上来。
夏雯心底闷得慌,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扯出一个笑容说:“孙大爷,我本来是想看看爷爷以前栽得花还在不,我想移几颗到山上,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偷爷爷的花了。”
田埂处在迎风处,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夏雯忍不住跺了跺脚,孙大爷见状说:“这边风大,到屋那边来吧。”
周围几个本来就停下干活的男人看见他们走过来,也纷纷围了过来,夏雯仔细看了一眼,一一都问候了一遍,才发现大多数都是村里的中老年人,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村里的年轻一辈大多到城里住,或者到外乡去拼搏了,村里剩下的也就是这些留守的老人了。
“小雯,我们村里正在拆你家的祖屋,你爷爷当初也是同意来的,我们打算把这里以后建个养殖场,养些猪牛羊什么的,也给村里赚点钱。”从那另一面墙后走过来一位年老的大叔,夏雯仔细辨认了一下,才隐约想起这人好像当年一直做村支书,她有些犹豫地喊了声:“张叔?”
“村长,叫你呢?雯丫头快认不出你了。”旁边的一个老大爷笑嘻嘻地说,夏雯连忙摇摇头说:“没,开始是没看到您。”
夏雯指了下祖屋问村长,“张叔,这个墙最快什么时候拆完啊?”
村长看了看,旁边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很快就推完了!”
众人看过去,发现开推土机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一身厚皮袄,看到夏雯时眼底隐隐有些激动,双手不停地搓动。
夏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咽下刚到嘴边的“大牛哥”三个字,人家都是大人了,感觉叫大牛哥实在……
于是刚到嘴边的“大牛哥”便变成“贵哥”,夏贵皱了皱眉,却立即明白过来夏雯这么叫他的意思,憨厚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小雯,我还以为你不回C市了呢?”
周围的大爷大叔也立即附和,夏雯虽然早早就和母亲在C市生活,但每年寒暑假都会回乡下陪爷爷,夏雯考进海城的大学她爷爷可是高兴的逢人便吹自家孙女如何如何优秀,可让周围邻居羡慕嫉妒了,当然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哪里,海城是好,但是C市才有我的亲人啊!”夏雯笑着解释,旁边的老人立即纷纷想起自己的儿女,忍不住没开口再说什么,只是他们眼神里的含义还是让夏雯再次为自己回来的决定称赞。
聊了一会儿天,村长就吩咐众人去干活,又对夏雯说:“雯丫头,你爷爷的花花草草都还在,你到那边去挖吧,我们这边尽量快点完工,以后你回山上的时候顺便来村子里溜达溜达,我们这些乡亲都非常欢迎你!”
夏雯笑着表示理解,她接过夏贵给她找的锄头走到院子外爷爷种的药的地方。枯木葡萄架旁,一丛丛牡丹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梢,叶子都枯萎在地上。旁边的一大片芍药倒是奇怪的反季节长出了绿叶,而且非常显眼,夏雯皱眉看了一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原因,只好归结到变异上。
她在牡丹和芍药面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先挖芍药,这个明显是活得,旁边那牡丹能不能养活都是个问题。
夏雯用锄头小心的在离芍药根部两步左右开始挖,芍药的根系发达,入土很深,她边挖边仔细查看根部,以避免挖断了就不好了。好一会儿,便挖出外面的几株,夏雯看了看中间那从最大的叶子,想像一下它开的花一定是一大朵,艳煞旁花,顿时心里激动。
疏松肥沃的土壤被挖开,夏雯顺手拿起这株肥硕的芍药,它的叶子实在太漂亮了,叶子背面竟隐隐有晶莹浮现,夏雯索性伸手扒拉它的根部,才发现这株芍药的主根竟然深深扎进土里,她有些郁闷的拿起锄头继续挖,几分钟后,夏雯再次惊讶了,这个芍药的根部竟然违反自然地底部变大,而且不像是长了瘤子,她挖伸手拔了一下,那根竟然滑溜地似是往土里钻,夏雯不信邪地又从旁边挖进去,却不想一锄头挖到它的根部,芍药枝叶剧烈地抖动,夏雯脸色白了白,“妈呀,不会真是成精了吧,地上这滩绿色液体是什么?”
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干活的人,夏雯咬咬牙,就真是成了精,姐今天也要收了你!
她继续朝这根部挖,泥土渐渐堆到旁边的地上,那根部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夏雯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看着一旁堆成小山的泥土暗自心惊。夏雯稍微歇了一会儿,又挥起锄头轻轻试探地挖下去,渐渐地感觉到芍药的大根,锄头轻轻把土铲尽,硕大的根系暴露在眼前。
夏雯看着那一簇密密麻麻的细根须心底有些发毛,她干脆用锄头刨了刨,那芍药根须便乱动,这会儿她已经能接受了,挖开旁边的根系,她正准备挪开锄头,锄尖却叮地一声脆响,夏雯当即一怔。她忽然想到好像很多年前,爷爷也种植这一地芍药时在里面埋了什么,但是太久远了,她的记忆都模模糊糊地,有些记不清了。
轻轻刮开土层,一个生锈的铁盒渐渐露出它原来的形状:外表生了一层铁锈的正方形铁盒,盒子边是一把小锁,而那株硕大的芍药上的细根已经爬满了铁盒的一小部分,夏雯用锄头斩断它的细根,无视芍药诡异晃动,她用锄头弄出铁盒。然后,夏雯有些颤抖地掏出脖子上的一把钥匙形状的项链,这条项链是奶奶给她的,说是只传女儿,奶奶没有女儿,便传给孙女了。
小铁锁插钥匙的孔里有些泥土,夏雯皱眉拔了一根草茎插进去,把泥土掏出来,然后才慢慢插入脖子上项链的钥匙,轻轻扭转了一下,“咔擦”一声轻响,小锁被打开了!
夏雯双手轻轻上下扳,铁盒终于被打开了,简单的塑料小口袋里竟然包裹着一块精美的玉,袋子下面是一张纸,夏雯不敢乱动,便抽出那张纸。
然而,看完那张纸上熟悉的字迹和留下的言语后,夏雯真的有点难以接受,就好像让一个从小学习科学的人突然告诉她这世界上其实是有鬼神的一样,夏雯的爷爷在纸上的意思是这块玉是他们家族流传下来的,据说是祖上的宝贝,但是没有人能知道这块玉的用途,爷爷觉得这块玉反正都没用,又怕招来祸患,便把它埋起来了。
夏雯愣了一下,伸手打开了塑料袋,精美的玉便滑入手中,触手温暖。夏雯仔细的拿起来观看,却发现玉的表面竟然雕刻有桃花的纹饰,上面还有一个小孔,显然是可以穿上绳子携带在身的。
“小雯,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嘶哑的年轻男子声音,夏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她右手飞快的把玉和纸塞进口袋,左手拿起铁盒扔进土坑里,又抓起锄头飞快的刨上一层土,身后便传来人走近的脚步声。
夏雯正想起身,右脚却蹲麻了,她身子一歪,右手下意识的按向地面,却不想手一疼,夏雯一看,原来按到锄尖上了,右手小指头上渗出了鲜血,把正走过来的夏贵吓了一跳。
“小雯,你小心点啊,要是手掌按到锄尖上怎么办?冬天的伤口又不容易好!”夏贵皱眉不赞成地看着她道,夏雯咬牙按着伤口,想了想用受伤的右手掏向右边口袋,她却认了一下玉还在里面便又拿出手,左手却从左边衣兜里掏出一片纸巾,夏贵叹了口气,主动接过纸巾给她包扎好受伤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