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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关乎一辈子的回答

“妈!”人无论多大年纪到了父母面前永远是孩子,清幽进门见到魏母,来之前那些本不想让他们担心的心思全被抛之脑后,一股脑钻进她的怀里,委委屈屈地又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想让我和你爸爸急死是不是!”魏母眼睛也是热热的,见女儿确实无恙从昨日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虽然自己心疼得不行,还是佯装生气微用力拍打了几下她的背。

母女俩在门口抱成一团,最后还是魏父看不下去走过来,“行啦,孩子没事就好,你们娘俩也不怕人家海唯笑话。”望着女儿略显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哎,真是的,海唯快进来!”光顾着女儿了,丈夫提醒后魏母这才注意到门口站了很久的海唯,顿觉不好意思,边擦着眼泪边赶紧把人让进来。

“没事的,伯父伯母。”海唯不急不缓地朝他们打招呼,清幽松开母亲的怀抱,转身刚好就对上他笑意浓浓的眉眼,她嘟嘟嘴,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些红晕,反正昨天最狼狈的样子也都被他看去了,她还是破罐破摔吧。

魏父魏母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舒心笑了笑。

虽说网上的事情被海唯迅速地解决了,但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做父母的到底还是心怀芥蒂难以平复。吃饭的时候,魏母没忍住又絮叨起来,“现在的无良媒体真是为了金钱、名利丧失了底线,偏偏网民们都买他们的账,你不知道我昨天课间从学生那里听见这些消息时……”

“妈,让你和爸担心了。”清幽咬咬嘴唇,看着父母眼角下的乌青,想必昨天整宿都在替她操心吧,她真是太不孝了,学校里好多老师也都认识自己,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因为她在背后遭到别人的闲言闲语,“没影响你们工作吧?”

“我们的女儿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怕的,放心,有爸爸在没人敢在学校里乱嚼舌根。”魏父平日向来平和低调,然而真到关键时刻谁也不能阻挠一颗护女心切的慈父之心,清幽听完心里五味杂陈,然后就感到有股力量在桌下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清幽,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叫徐夏阳的已经离开你们杂志社了吗?”

“他现在是W设计的总监,和我们有合作,圣诞刊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吧?”魏母既然问了,清幽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魏母面露不悦,女儿一直走得顺风顺水,却两次因为这个富二代惹上麻烦,“以后离这种人还是越远越好,这种人哪里是会踏踏实实做事情、交朋友的,不一定就藏着什么心思!你也不要太善良了,人家说什么都相信,结果把自己搭进去,回来我也要和你妹妹说,趁早换家公司工作才好!”

公寓里,正隔着卧室大门绞尽脑汁哄女朋友的徐某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清幽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争辩,默默地点头,好在没怎么说话的海唯帮她夹菜,她就趁机闷头赶紧吃完。魏母长吁一口气,对海唯真是越看越满意,有能力、有担当,对清幽更是好得没话说,若不是昨天他亲自打来电话报平安,真是要把他们夫妻二人急死。

“孩子也是才受了这么大惊吓,你就别骂她了。”魏父适时替他们解围,“海唯,这次也是连累到你了,没给你工作惹什么麻烦吧?”

海唯笑着摇摇头,“伯父,护她周全本就我是应该做的,说起来还是我的错,这些日子太忙,很多地方没有提前想到,我可以保证,以后这样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异常笃定认真。

魏父点点头,朝海唯投去赞许的目光,网友上传的视频他也看到了,为了保护清幽连瞒了这么久的身份都不惜曝光,自己对这个孩子既是震撼又是感动,更没想到不过一晚,事态竟能被海唯以雷霆之势控制住,女儿将来能有他庇护一生,何其所幸。

“清幽,当初你要进杂志社,我和你妈妈并没有干涉,可现在大环境的确要比几年前复杂太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也做得辛苦,有没有考虑换个职业,或者会学校读书?”饭吃得差不多了,魏父考虑了许久还是提了出来。

清幽猛地一愣,老实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开口,“爸爸……”

“伯父,清幽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刚好杂志社也给她放了假,让她自己考虑考虑吧。”海唯知道她的心思,不想她为难,便自作主张替她答了。

魏父其实也只是担忧她提个建议,“休息一阵也好,最近就住家里吧,学校里多少安生一些,我和你妈也马上要放假了,你看你自己都瘦了好多,正好在家调养调养。”

住家里?清幽本在思索中的脑细胞一下子暂停不动了,额,她好像还一直没和爸妈说自己已经搬到海唯那里的事情……然而下一秒,她彻底呆住了。

“伯父伯母,清幽现在住在我那里,很安全,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们可以放心。”

怎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这么直接说了啊!完了完了,清幽这下根本没勇气抬头去看父母听完这句话的反应了,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瞬间红得发烫的脸颊,偷偷瞥了眼始作俑者,他怎么能爆出一个雷以后还这么淡定地冲着她爸妈笑啊!

魏父魏母显然也受到了点冲击,现在年轻人放得开,他们在学校见的多了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事真到了自己女儿身上,总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最后还是魏母挑起了话头,“清幽啊,帮我收拾一下碗筷,海唯,你陪你伯父喝喝茶。”

清幽相当幽怨地看了眼始终保持淡淡笑意的海唯,提着一颗心跟着魏母去厨房了。

到了厨房里还是只有水流的声响,听得清幽心里叮叮作响,她没绷住,忐忑地喊了一声,“妈”。

魏母擦了擦手,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情?”

果然开始拷问了……清幽挠挠头,坦白从宽吧,“他第一次来咱们家后不久。”其实是从T市回来就住一起了,不过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能缩短点时间还是缩短点吧。

魏母无奈地叹气,她嗔怪地点了点清幽的头,“你这丫头也是主意大得很,我和你爸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也没必要一直瞒着啊,昨天我们还打算过去看看你。”

“我不是怕你们……”清幽摸着被戳痛的额头,又不敢顶撞。

女大不中留,况且这俩孩子感情这么好也完全不存在那些所谓的担忧,魏母表情柔和下来,拉着清幽的手,“你们年轻人喜欢时刻黏在一起我们都能理解,住在一起提前磨合磨合生活习惯对以后也有好处,只是毕竟没有结婚,”她顿了顿,有点不自然地叮嘱,“还是要做好保护措施,妈这不是老古板,是过来人的忠告。”

“妈,你们误会了!”清幽听完顿时羞得跳了脚,压低声音,“我们,我们就只是住在一起,海唯他,知道分寸,比我还保守呢,哎呀,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魏母有些诧异地望着正语无伦次地解释的女儿,片刻之后笑出了声,这她倒是真没想到……“傻孩子!”魏母向客厅方向张望后拍了拍清幽绯红的脸庞,“海唯这女婿我是打心眼里认定了,你们俩现在到底有没有结婚的计划?”女儿手腕上的玉镯她在餐桌上就注意到了。

“妈!”清幽扭捏着,怎么突然扯到结婚上了?有没有计划……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和夫妻也没什么差别啊,平平淡淡的又彼此依恋,唯一差的大概就是让某人每日忍得辛苦的“名正言顺”吧……那个厚脸皮的人最近越来越喜欢把顾太太、要名分什么的挂在嘴边,清幽从一开始的害羞到现在都有些免疫了,可是他不清楚再多明示暗示的还是要有那个俗套的形式么?不过不清楚也没事,她也有自己小心思的,想到这清幽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偷偷上扬。

回到客厅,本应在喝茶的两个人全不见了踪影,清幽疑惑地推开自己屋子的房门,房间不大一下子就看到海唯坐在她的书桌旁不知道打量着什么。

清幽悄悄走过去,却还是被发现了,海唯揽过她的腰使两人贴得很近,清幽怕爸妈突然进来,小小挣扎着,海唯偏偏故意不放手,还要逗弄她,“挨骂了吗?”

“还说呢,都怪你,又不按常理出牌!”她自己不提他还敢说!清幽气哄哄地拍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又忽然间不放心地俯身问他,“我爸有没有难为你?”

“你说呢?”就着她弯腰的动作海唯亲昵地和她贴了下额头,傻姑娘,若是有事自己还能好好待在她的闺房里吗,不过这胳膊肘拐得倒让他十分受用。

两个人离得近,清冷又好闻的气息很快过渡到清幽这边,海唯不常笑,可只有清幽知道他这样浅浅的笑容最是好看,心里松了一口气,那点矫情更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她直起身双手搭上他的肩,“刚刚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小时候住在这里时是什么样子。”海唯又环顾了一圈,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她的卧室,他心情极好地看着她,“不过没有经你允许,我没敢侵犯你的隐私。”

“哪里有什么隐私,这么夸张。”清幽无语地辩驳。

海唯不以为然,用手指触摸着一本本书脊,“比如小时候很丑很暴露的照片,再比如别人送你的情书?”

清幽扑哧一声笑出来,想了想悄声在他耳边说,“照片不可以看,但情书可以。”

“嗯?”海唯眯着眼睛捏了捏她的腰。

清幽见他的反应,有些得意自己总算扳回一次,她清清嗓子,“不过不是别人送的,是我以前的日记,关于你的,要看吗?”

海唯表情一滞,愣了几秒,看着她忽闪着那双明澈又带点戏谑的眼睛,突然想亲她,当然他也那么做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松开她站起了身。

清幽一下子气馁了,好不容易自己放下矜持,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激动,这么没吸引力啊,不是开玩笑,那可真真是她的少女情怀呢!

海唯哪里会看不出她失落的样子,又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耐心地解释,“过几天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过去,我慢慢看,今天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要出门。”

“去哪儿啊?”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清幽感到好奇了。

“圣诞节,难道不要出去转转吗?”

好像是……可是总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也容不得清幽细想,她就被海唯套上衣服带出了门。

刚刚倒是急匆匆的,可真出来了,海唯却拉着她的手慢悠悠地在学校里乱晃。大学生们对这种节日的热情显然更大,学生会和社团早早就布置装点校园,还组织着各类活动。流光溢彩的C大,充满童话色彩的圣诞树,不知何方飘来的音乐声,没有外界那些纷扰困惑,只需要一个相爱的人陪在身边,便是最大的满足。

“冷不冷?”海唯在广场一角停下来帮她整理围巾,自己的手却早已冻得通红。

“海唯,谢谢你。”清幽静静看着他愈发娴熟的动作,突然好想对他说这句话,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客套,她还是想说。

海唯唇角勾着笑,拉着她看广场上学生们嬉笑玩闹,“在国外,这个节日要热闹得多,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真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清幽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生这样的感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接下的动作惊到,睁大眼睛捂住了嘴。

海唯从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执起她的手指,“我知道时机地点都不对,本来计划了很久,想把这十年里没陪你做过的事情都重来一遍,还想带着你到我们相识的地方,然后在你生日时给你一个最特别的求婚,可是我发现,哪怕只有十几天我也等不及了。”他像是不好意思般稍稍低下头,然后用黢黑的双眸重新凝视着她,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有些发涩了,“清幽,我不知道顾海唯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子,若是让我自己来说,我很刻板,不浪漫,也不会照顾人,还有一个复杂的家庭背景,根本不够一个合格丈夫的标准。可是面对这么糟糕的我,我还是想让你收下这一生的承诺,因为对顾海唯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和魏清幽一起走完下半生要更重要了。清幽,嫁给我好吗?”

对顾海唯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和魏清幽一起走完下半生要更重要了。

无论当年在海边的情愫萌生,还是相隔十年的恋恋不忘,他们早已把彼此深深烙印在心里,她的力量微薄,却构筑起他冰冷世界的唯一温暖,他的感情寡淡,却献给她最独一无二的爱情。一辈子不长,一分一秒都不想再错过了。

那么长的一段肺腑之言,纵使是两个人独处,对海唯而言也是极不易了。他说得时候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却凸显着世上最为浓烈的深情与珍视,清幽心跳如雷,而当他终于说出那句郑重的请求时,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下来,模糊的泪目间就看见他单膝缓缓地跪在自己面前。

他向自己求婚了……

广场上的人很快聚拢过来,伴着阵阵尖叫、鼓掌和拍照声,“答应他!答应他!”不绝于耳,但清幽此刻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无数次设想过的场景真的出现在眼前早已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脑子嗡嗡的,宛如绽放了一场绚烂的烟花,每一束都刻写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需要犹豫吗?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再离开他呀!答应么?十年前就爱上的人,哪里还能不想和他安好地共度余生。

“你先起来好不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清幽清醒过来,抽噎着用力拽了拽他。

海唯笑着起身拥她入怀,周围又是一片欢呼,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几下,海唯意识到人太多她不自在了,便挡着她的脸挤过人群拐到僻静的地方。

“怎么突然……明天又要上热搜了……”总算安静了下来,清幽小声嘀咕着,说完又不太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眼他,“而且你哪有这么多不好,大家都说你是男神呢……”

海唯还沉浸在很激动兴奋的情绪中,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像个大男孩抓着她的手追问,“你还没回答我。”

清幽深吸了一口气,“可不可以让我想一想,十天的时间?”

海唯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片的不可思议,清幽心跳得很快,看着他有点僵掉的脸色,有点自责,还很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得对不对,可话都说出去了,她咬咬牙,极力忍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尽力保持着淡定微笑。

好在海唯只是失态了一小会儿,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又体贴地开口,“关乎一辈子的回答,当然要好好考虑。”

清幽伸手碰了碰他,小心地观察他,“你是不是很失望?觉得我太矫情了?”

“你等了我十年,我等十天又有什么要紧。”海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短短一句话,清幽听完瞬间又有点泪崩的冲动,“其实我……”

“没关系。”海唯用拇指揩去她正要溢出的泪水,“不过戒指既然送了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他低下头,把戒指慢慢地推入她的无名指,执起手放到唇边送上虔诚的一吻,然后展颜一笑,凝望着她,“说好的十天,别让我等太久。”

手指早就冻麻木了,可骨节处的触感还是让清幽不禁全身一颤,晶莹透亮的钻石在夜光中更显璀璨,却也敌不上他注视自己的双眸星光闪亮,她专注地看了会儿,忽然靠过去抱住他的腰,说好的十天,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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