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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短兵接勇将相较,长筹谋智者争先。

八月三日,蒙古兵临獾儿嘴。是时,定薛领金军十万屯驻于此。昔者,定薛败于乌舍堡,卫绍王以其脱走,欲遽削籍,加以退师之罪。然定薛尝为纥石烈执中旧将,执中颇善之,乃潜结完颜承裕,又表上谏言以彰其勇,曰:“劲敌当前,更替大将,恐非用将之所宜也。以定薛之勇胆,今若诏其暂赴军前以图后效,料其将有为也,切望陛下察之。”卫绍王见表,其怒稍息,乃诏谕从之,寻命完颜承裕临阵节制定薛。完颜承裕居中筹划,乃令定薛引重军驻守獾儿嘴。

定薛以新败绩,其恨怏怏难平,及至军中,与众论事,其每言必称:“吾以兵败复得叙用,势必力战却敌以副吾主之望。”将校知其平素多大言,无逊语,少智略,皆莫敢与论,唯阿意诺诺附之。后数日,定薛闻蒙古主亲率六军与哲伯合,乃设军为二,躬自引兵护守山腰之上,令其副将完颜赤从将猛安精兵三万壁于獾儿嘴一侧,使互为掎角以待敌至。少时,众将之中,或有谏言分兵控扼山顶者,定薛以无故驻军徒费人力,不纳。

诗曰:

自古人随天长好,从来紫气应时生。

月里寻幽芳菲静,清灵有心洞鉴明。

薄雨新凉凭风作,临窗勾画锦衫轻。

花影归空香犹在,云水相如一万程。

是夕,成吉思汗召众将议于帐中,郭宝玉谋曰:“今观定薛布置,以其所将兵多,欲用分兵之法以夹攻我师。然金虽兵众,而士气未振,矧定薛少谋,是以彼虽为相援之势,实乃取败之道也。”成吉思汗闻其所言,深然之。少顷,宝玉乃密为策划,献以诱敌之计,其间,成吉思汗指图延问甚详,乃尽用其谋,令诸军按攻守图而各自区处。后,成吉思汗特设大宴于军,令营中悉以牛酒犒劳士卒。

郭宝玉归舍,亲书战前誓文一篇,又赋词《喝火令》一首,与文绣并置其妻所遗银奁之中,又焚香拜于案前,然后挥泪而去。入夜,宝玉乃引军八千循旧路潜入沟谷道。《喝火令》词云:

月晓迷离夜,霜芸御晚风。

一分烟色影帘中。

日里万般嫣紫,春过几时逢。

毕竟秋来早,缤纷落满空。

含烟掠水寄飞鸿。

俯首多姿,仰首亦无穷。

回首落红百样,香迹与谁同。

四日破晓,木华黎帅军万人自西直趋獾儿嘴,辰时,众至山脚,徒步缘木以进。定薛命金兵凭高守以弓弩,一时山上传呼丛射,少时矢注如雨,蒙兵被伤者众。木华黎见之,乃振臂呼曰:“为俺巴亥汗复仇,在此时也!”言毕,乃鼓行以励士,且令长身者千人持盾直前。众人闻言,军心为之大振,将士无上下一与共进,皆不畏避冒死而上。战自辰至午,蒙古军迫近金人阵前止余百步,完颜赤从起兵夹击。

蒙古兵将虽勇于鏖战,然与金军寡众殊异,兵势渐次不支,乃却。木华黎躬自引军五百缓行于后,未时,众已退至山下,木华黎乃令前队散弃兵械于途。定薛因见蒙兵败退,骄甚,欲命诸军自后掩击。部众观蒙古军虽却,其牡阵犹不乱,疑为佯败。定薛笑曰:“今其奔逃若是,委弃兵甲散乱,无复往日整肃,非败者而何?可速追之勿疑。”言罢,乃尽领部曲与完颜赤从所部并力追之不舍。

木华黎率军且战且走,见金兵果来追,其行益速,令金兵追之不及。定薛甚怒,既而呼曰:“擒蒙古主者,封官千户,赏金万两。”言毕,定薛率众上马,疾驰而逐之。移时,金军行已出獾儿嘴十里,忽有兵卒向东指曰:“山中火。”定薛遥望山上,见中军大营有烟焰起焉,遂张皇若惊,乃率军退走。

当是时,哲伯遣精骑出定薛不意来援,四围伏兵亦俟其渐近而出。定薛挥军与战,不利,完颜赤从以兵力不敌,引军降。木华黎乘间回军进击,金军大溃。定薛身被数伤,随从将佐已伤亡殆尽,定薛往来驰突皆不得出,遂引剑自刭于乱军中。成吉思汗闻之,叹曰:“其下遇有勇将,其上惜无明主,此天所以灭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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