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妈妈的离去
自从进了那个门槛之后，陈凉就一直用一种冷冷的眼神望着陈康，虽然陈康是个成年人，可任谁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也不会好受吧，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康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干了亏心事。这个眼神，任陈康转了几次头还是甩不掉，任谁都会恼羞成怒的，何况是陈康，于是在陈凉猝不及防下，被进身来的陈康甩了一个耳巴子，“你给老子看什么看，一个小孩子，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还是你爸爸呢，不孝女。”本来大家还所谓僵持的氛围就被这样响亮的一耳光打破了。陈凉反应过来也不是吃素的，猛地推开了陈康，继续瞪着他，陈凉妈妈则迅速赶过来检查陈凉是否受伤，间歇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极为受伤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丈夫。陈凉就这样盯着陈康，是啊，这是一张极为年轻儒雅的脸，陈凉没有忘记在这个年代这张脸即使是在现代社会也是有许多用处的。陈凉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连自己的这张脸也是遗传的他，长得也是不赖，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这些从来不是自己想要的。陈凉打心底里明白，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和陈康之间的纠葛就没有断过，可陈凉在在心里想了又想，这辈子难道还要在这个男人之间纠缠然后又毁了自己的一生吗？在陈凉心里，妈妈比谁都重要，所以，在这一辈子，是否连他也不能夺走妈妈的生命呢。
再次望向陈康，陈凉眼中的愤恨一点点瓦解，剩下的只有冷然。
陈凉转开头，看着妈妈浑身颤抖的指着那个女人，陈凉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是挺会打扮的，上身是熨帖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下身是当
时流行的艳红色的挺修身的军西裤，头发也是当时流行的微卷模式，那一双手白白嫩嫩，一看就是没有做过农活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再看妈妈，穿着当时典型农村妇女的小碎花裙子，一张脸一双手也因为长期操持家务而变得满是皱痕，而这一相对比下，表面上看来，妈妈确实丝毫优势都没有，唯一有的
就是和陈康的那少的可怜的夫妻感情，而现在唯一的这一点联系都被目前的这一幕斩断了，丝毫不剩。
陈凉一直以为妈妈很聪明的，知道怎样挽留男人的心，可没想生了她这个女儿，生来便如同仇人般，到最后还因为爱情毁掉了她自己，现
在看着陈康，陈凉心里为妈妈深深感到不值。
这时陈康开口了，看他一脸怒容，开口便是指责：“婉妹，你看看你管的什么孩子，你看看，你看看，她看我的这是什么眼神，这是一个孩
子该看爸爸的眼神吗？还有，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好好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没事不呆在家里教孩子，你跑到这里来干什
么啊，你说说。。。。”妈妈一听，委屈极了，浑身颤抖不止，没有辩驳些什么，只是一味指着那个女人，不停的问：“康哥，康哥，你到给我
说说她是谁啊，你说呀？”陈康一听，眼睛不自在的向四处瞟了几下，在嘴巴几乎要抿成一根线的时候开口了：“她能是谁啊，她能是谁呀。不
过就是我们一起工作的同事罢了，哎呀呀，我说你一天到晚不顾家，你在想些什么呀，走走走，我回家再跟你扯清楚。。。”说着，他就要拉着
妈妈走，看着妈妈哭泣着就要妥协着和爸爸走，陈凉猛地挣开妈妈的手，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一字一句问道：“阿姨，你是谁啊？你认识我爸爸
吗？”我成功的看见了那个女的的赧然和陈康脸上的愕然，那个女人显然没有想到我回去问她，在我没有来得及继续问的时候，陈康走上来又一个
巴掌就就印在了陈凉脸上，显然陈凉也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她静静的转过头，摸了摸脸颊，理了理被爸爸打乱的早上妈妈精心给她梳
的发辫，这还是为了见这个爸爸梳的呢，陈凉笑了笑，现在感觉真讽刺。这陈凉妈妈本来是很疼陈凉，看见陈凉被打，连忙上前拉开陈康：“康哥，
你干嘛呀，你干嘛跟小孩子计较，她还这么小呢？”说完便仔细查看陈凉脸上的红印。
陈凉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妈妈边走出了门，走到门口，慢慢转过头，对着陈康说道：“爸爸，你觉得，你要不要回家来解决这个问题比较
好还是我们就在你这里解决这个问题。”陈康看着表情沉静如水的陈凉，心中不由得发慌，这哪是一个十三岁小孩应有的表情啊，看着陈凉转身
离去，陈康晃了晃脑袋，再看像陈凉，扎着两个羊角小辫，身上穿着碎花小绸的短上衣，这的的确确是个小孩子，想着想随即甩甩头，望了望那
个女人，用眼神示意她离去，然后跟了上来。
陈凉和妈妈，后面跟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康，一路无话。回到了家后，婉素便叫陈凉一个人先出去玩，然后就和陈康进房了，陈凉也没
有走。就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妈妈爸爸的争吵，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听着房里不断传来声音：“康哥，那个女人是谁，你能不能告
诉我，我看到的只是个意外，其实你跟他没什么的。康哥，你告诉我啊。”陈凉就听到妈妈在不停地问，而陈康却是一直未发声，可过了一会就
只剩下妈妈的哭泣，和从房门缝隙里逐渐传出的刺鼻的烟味。陈凉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就听到陈康叹了一口气，接着就传来板凳搬动的声音
，就听到陈康说：“婉素，我也不想骗你了，婉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婉素，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跟她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她也很爱我，她离
不开我。。。。”陈凉一听，讽刺的都想大笑，离不开，还真是离不开，男人都真是靠不住的。只不过那个女人家里有点地位，只不过那个女人可以让他升职，只不过是不想承担一切的借口，哪有什么爱与不爱。这时就听见妈妈颤抖着的哭泣声说：“康哥，康
哥，你怎么能这样，我这么爱你，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还有凉子啊，”陈康一听，声音陡的拔高:"你还别提她，一提她我就
来气，你说说，你怎么教的孩子，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她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可以杀人了。还有，婉素，这我就不说了，你自己都知道，现在我
们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我已经不爱你了，这么多年，我也感谢你照顾这个家，而且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我们就好聚好散行吗？婉素，我可以将这套房子留给你们，我搬到单位去住好吧，婉素，你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再说妈也同意她的，我已经带她见过妈了，妈说这一次应该是个孙子了。所以，我希望你能
理解我，我还是会定期给你给孩子生活费的好吗？毕竟她，我还是有责任的，这么多年。”陈凉蹲在门口，听着妈妈与他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当年，不过思绪又被接下来凄厉的哭声打破了。就听着陈凉妈妈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康哥，康哥，你这是要离开
我吗？康哥，康哥，不要，你看看我和孩子呀，这么多年，你难道没有感情么，我也需要你，康哥....康哥，你也知道，那些事情，不是我的错啊，康哥，我爱你啊，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这时又听到陈康说道：“婉素，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也不想撕破脸，你自己知道。我已
经告诉你我不爱你了，我爱的是她，你哭也没用.....那这样吧，你先冷静几天，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再说，她也怀孕了，我也不能做不负责
任的人啊，过几天，我们再去镇里办离婚证明吧，那这样，我今天就先走了。"说着说着，陈凉就听见脚步声和门开的声音，陈康也没有料到陈凉
会坐在门口，稍稍惊了一下，陈凉静静的抬头打量着陈康，其实陈康长得应该算当地长得比较好看的了，只是狭长的眼，不太宽阔的额，和那紧
紧抿着的薄唇注定了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陈凉心中倒默默的为那个爱上他的女人悲哀。
就在陈康要重重的看了一眼陈凉准备要抬脚走的时候，陈凉妈妈冲出了房门，看见陈凉显然楞了一下，不过又扑到陈康身前，紧紧抓住了陈康的
手臂：“康哥，康哥，你不要走，你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你难道忘了，当初和我在一起时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只爱我，你
只爱我啊。康哥，康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会好的，会好的啊...”陈康听着婉素越来越大的哭声，看着门外簇拥着挤在一起指指点点的邻居们，显然脸上开始挂不住，露出了极为不耐烦的表情，重
重的甩开了陈凉妈妈的手，指着陈凉妈妈说道：“我告诉你，英子，你要愿意呢，我们好聚好散，你要再闹，也没什么好结果，哼。”说着，便抬脚横跨
出了家门。
听着妈妈的哭泣声，陈凉抬头望了望离去的那个薄情的男人，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走到门口，静静的关上了木门，也隔绝了外人看进
来的重重目光，或悲哀，或嘲讽，至于真的有些什么具体的感情成分，陈凉已不想探究，陈凉慢慢走到妈妈面前蹲下，摇摇晃晃的扶起被推倒在
地的妈妈，帮妈妈缓缓拍掉身上灰尘后，陈凉静静的抱住了妈妈，任由妈妈哭泣着，时不时拍着妈妈的背，婉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陈凉抱的
更紧了。
在妈妈结束了哭泣，用着空洞的眼神跌跌荡荡的回到房里去后，陈凉也没有跟去，她想妈妈现在需要一个人想清楚，于是也静静的回房间去
了。
第二天一早，等陈凉睁开眼睛，房间已是大亮，陈凉慢慢的起身，给自己穿上衣服，走出房门来到了妈妈的房门口，在敲了几次门没人应后
，陈凉猛地觉得不对劲，怀着及其恐慌的心情，陈凉推开了妈妈的门，首先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碗的碎片，然后，陈凉好似想通了什么，走到了妈妈的床前，看着妈妈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带着微笑，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伪旗袍式的麻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当然除了那苍白的脸色和
手腕上的一到划痕，一切都堪称完美。床单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陈凉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妈妈怎么就这样就舍得离开她了，她亦没有想到妈妈可
以爱陈康爱的这么深，爱的连她都可以抛弃。陈凉坐在妈妈床前静静的坐了很久，眼泪不停留下来打在了前襟上，陈凉明明记得前一世妈妈不是
这时候离去的，而且妈妈也不是这样死的，陈凉以一种及其讽刺的尖叫声贯破了房顶，是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吗？可笑的是，开始自己还准备
改变这一切的，更可笑的是为了这爱情，一个接一个的抛弃了她。
陈凉泛着空洞而没有灵魂的眼神望着这一切，直到邻居们听见陈凉的凄烈的尖叫声闯进来才打破了这一宁静而又诡异的格局。
接着后来的几天，家里就忙着办妈妈的丧事，奶奶，陈康都来到了家里。而陈凉妈妈娘家人却没有来，当初陈凉妈妈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嫁给了当
时一穷二白的陈康，而今天的陈康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弃了妈妈。
这几天，陈凉一直静静的呆在同一个地方，眼睛无神的望向前方，没有焦距。陈凉只是不停的想到：到现在，这世上唯一疼她的人都离去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该六亲不认了。
在陈康经过她旁边时，陈凉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焦距，陈亮开口了，声音冰凉而肃然，由于几天没有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更显心中的狰狞
恨意：“爸爸，妈妈死了，现在的样子你还满意吗？”陈康静距离的听着陈凉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些话，心中对于这样的陈凉不由得有丝恐惧，可
又强撑着怒吼道：“你这个孩子，你还是个孩子吗？有你这样跟爸爸说话的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妈的死是我还得吗？她自己
要死，她自己想不开，这可不关我事，。。。嘿，你这个态度，是跟爸爸说话的态度吗？你是不是几天没接受管教你不舒服。。当初就不该听婉素的话...”说着就要一个
巴掌扇过来，陈凉脸一闪，躲开了，冷冷的望着陈康说：“我现在不是你想打就打得，还有，我有承认过你是我爸吗？你当初，你当初什么，陈康，你给我听好了，从
现在开始，我没有爸爸。”陈康一听，气的直冒烟，一巴掌又要扇来，陈凉冷冷的望着陈康，周围的人连忙上前拉着陈康，陈康颤抖着手，指着
陈凉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拂袖走出了门。
看着陈康，陈凉嘴角挽上了一个冰凉的幅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