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并不太过刺眼的红阳,从东边冒出头来的时候,清晨第一缕阳光便倾泻而下,挥洒在这片大地之上,清风微动,依旧携带起一股淡淡的凉意。露珠从翠绿的叶片之上,徐徐滚动,待到重力牵引往下垂落之际,方才从叶尖处,完整的滴落在冲破泥土束缚的绿芽之上,滋润其茁壮成长。鸟啼兽吟间,一股股生机迸发,彰显着春日的活力!
随着太阳徐徐升起,在这鱼肚白一般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时候,那南州背靠荒山山脉边缘的青牛镇也开始热闹起来。买卖交易的声音,孩童玩耍的声音,鸡鸣狗吠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特别的交响乐,虽谈不上什么动人心弦,但却格外的令人感到融洽
在那人潮涌动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间,不少商贩都是在吆喝着自家商品的好处,然而,在那众多叫卖声中,不少人却是走走停停,购买的兴趣存在着但很显然,并不是很高
那街道口,相比那些商贩门口路人走走停停的场景,这里却被好些看热闹的人围出了一个大概有着数丈大小的圈子,众人纷纷目露奇光地看向那孤身站立在圈子中央的瘦削少年,一只小狗趴在脚下,慵懒地假寐着
少年身上衣衫褴褛,一件浑身补丁密布、漏洞点点的布衣上面,镌刻着满是时光的痕迹。不过,饶是穿得如此破烂,少年那张瘦脸之上,却是显得清秀干净。两道浓墨横眉之下,清澈的眸子透着一股深邃的黑色,淡黄色的皮肤铺面,就算谈不上勾去少女心,倒也称得上是一个俊郎
于他的身前,只见他单手持有一根用秋干的稻草做成的草棒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手里的棒子顶端跳动着,犹如妖娆的红衣舞女,在众人面前扭动她唯美的身姿,展现最为动人的一面
在那种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少年嘴角一弯,那略微有些鼓起的嘴巴猛然收缩,而后举起稻草棒,一口对准那跳动的火焰,喷出嘴中一开先就含着带有点点燃油的油水,一条宛如火龙一般的火焰,自那喷射方向,激射而出。
紧接着,少年修长的右腿扫过,将一条简装的木凳带到自己身前,光脚直接一步踏上,凌空连环数个翻身,翻越间,嘴中接连喷出零星数口,那火焰随着这矫健的翻越动作与那嘴中频繁喷出来的油水弧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令人眼前一亮的火花
啪嗒
光溜溜的赤脚平稳落地,位置被少年算计的很准,正好落在众人跟前。少年微微弯身,以示明这个动作的结束,周围看热闹的老老少少,都是微笑着赞叹不已,双手也自然而然地合在一起,响起一阵阵掌声。尽管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对于这样一个自立卖艺的少年,他们自是可怜大于厌倦的
少年双脚迈开,朝着圈子中央跑去。三两步之下,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铁环,双手在其上抹上点点兽油,手掌一摊,周围的空气豁然一动,在其掌心便是跳跃出一抹火焰,只是这抹火焰摇摇欲坠的姿态,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便会熄灭。
少年不顾额头浮现的汗水,面色有些苍白地看着眼前的火苗,眼中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颓废和无奈。
他自幼便是不能修炼,一旦修炼之中带出一丝玄力进入丹田,那丹田便会隐隐作痛,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这修炼出来的力量给化散成虚无。所以,他只能勉强引动天地玄气,将这吸收凝炼出来的一丝玄力,引导手掌心,化作那几近熄灭的微弱火光。
熊熊
心中轻叹一声,不再作多想,那火光似乎快要熄灭的模样,吓得他连忙将其靠近铁圈,顿时,整个铁圈便成为一轮火焰之铁轮。
吁
口哨声响,一只浑身带着奇怪毛纹的狗崽从地上站起,兴奋地吐着舌头,双眼望着那火红的烈焰轮圈,在少年的指示下,一跃而起,矫健而熟练地穿了过去。而后,在少年翻动的铁圈之中,皆是没有难度地翻身穿越,赢得围观之人连连叫好
少年看着周围那都是喜形于色的众人,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是在狗崽穿过动作之后,直接上抛铁圈,口哨声响之际,狗崽直接跳上简装板凳,凌空穿过那被抛起来的火焰轮。
嗖
少年从身后拿出一个贴身携带的铁盘,投向那将要完美落地的狗崽,而后抱拳朝着四周弯身道:“谢谢各位父老相亲,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所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狗崽在落地的瞬间,狗头反身咬住飞来的铁盘,而后,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走向围看之人,那收钱的姿态不言而喻
少年这些年都是靠着这样的技艺维持生活,虽然镇上的人都与之无血缘,但对于他们来讲,看着这样一个自立自强的少年为生活劳累奔波,总归是同情大于铜钱的。
铛铛铛
一枚枚钱币落在铁盘之中,响起清脆的金铁之声。不少人都是把自己的钱囊解开,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见过这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此处表演的一人一狗。
“哎,倒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养父穷也就罢了,还去得早,什么都没给这个娃娃留点儿。”
“不过好在这个娃娃能够坚强自立,咱们啊,能帮就帮点儿吧!”
周围的人那些原本不想投钱的人,在听闻这些言语之后,沉吟间,还是从腰间摸出一枚钱币丢了进去。在中央抱拳致谢的俭朴少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角有些湿润。
他叫林南,十五年前,在青牛镇外荒山山脉末端边缘,他作为一个襁褓之婴被遗弃在年过四旬的刘老汉简陋的茅屋前,而老汉在听闻婴儿啼哭声以后,找到了这个弃婴,上面仅有着一封带血书信,写着一句潦草的字迹:此男婴名曰林南
老汉四下并未张望到任何人影,而若任由弃婴自生自灭的话,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老汉年过四旬,无儿无孙,于是便将这孩子带进了屋,取名依旧林南,并未随他姓,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林南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刘老汉待林南视如己出,如同亲生儿子一样,而林南的出现也让这原本冷清的茅屋,变得热闹起来。可惜,好景不长,刘老汉在林南五岁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了,在离去的最后一口气,他将事实告诉了泪眼婆娑的林南。
从此,林南也就真正意义上的变成了一个孤儿!
十年来,林南自个儿生活在养父的茅屋里,每日会去那茅屋背后的后山之中寻觅一些野果草露。
林南曾听养父说过那些修炼者的事迹,对于那种引天地力量,震动天地的大造化强者,他颇为的羡慕景仰,期望有一天自己也能修炼如他。故而他在八岁的时候,便尝试修炼那些在青天学院修习的人可怜而传授于他的引气方法。可惜,当自己尝试无数遍玄气引体的时候,身体都会传来剧痛,更是会将他引来的玄气搅散,垂丧绝望的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与那修炼之路无缘了
为此,只能做一个凡人的他,因生活所迫,便只能靠自己以前跟刘老汉进城时学到的那种杂耍之技,讨个生活。好在也不算太坏,他虽不能引气入体,修炼玄力,但是他依旧可以在腹痛传来之前,少量使用玄力,恰好火玄气对他格外亲热,他便引用到杂耍之上,每每都能让镇上的人眼前一亮。
也正因为这样,他没少受作为青牛镇三大势力之一的恶虎帮的欺负。每月都要收取他高额的保护费。
青牛镇,有着三大势力,除了恶虎帮,还有着与恶虎帮势均力敌的青天会,这两个帮会,各自占据在青牛镇两侧。而剩下的一个势力,便是让恶虎帮和青天会都礼让三分的青灵院。
这青灵院相当于一个中立的势力,它并不像恶虎帮和青天会一样,对这掌控整个青牛镇以及青牛镇周围其所辖管的数十个村落,有着莫大的念想。它唯一的一个作为便是吸纳这青牛镇及其所属村落的修炼青年,实则是一个修炼培养皿!
正因为这里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所以另外两个势力的人都不愿与之交恶,因为他们之中也有着小娃娃需要这样的培养皿,以作为更新他们自己的血液。
而且,这青灵院还握有着能够进入整个南洲顶尖学府的名额,所以,这个跳板,任谁都不愿意去得罪,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勉强胜了一筹,压住青灵院以后,那青灵院的名额恐怕与自己无缘了。更何况,青灵院里高手如云,想要吃下,难如登天
林南将这些小思绪都收敛起来,因为,狗崽已经含着铁盘,小跑了回来,正摇着尾巴,跟自己邀功呢。
轻轻一笑,蹲下来伸手摸顺着狗崽的头,看着极为享受的狗崽嘴下那钵满盆盈的铁盘,先前的一丝黑云便是被这些收获给冲散,他没有立刻地去接钱,而是缓缓站起,冲着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去的看客们行了一记弯腰礼,感激的道:“谢谢大家,我林南不会忘记大家的恩情!”
“让开让开!”
其话音刚落,一道颇为张扬的声音连忙划破长空,众人闻言,则是心中一跳,循声望去,一路人马出现,声势强盛令得百姓连忙将道给让出来
林南听着这道熟悉的叫骂声,眉头微微皱起地缓缓打直身躯,望着那被撕裂开的人流,拳头不由自主地死死捏着。他身边的狗崽尾巴不再摇动,将嘴中的铁盘死死含住,蜷缩在林南脚后跟
“耳朵聋啦?还不都他妈给我让开!”
在凶狠地拨开最后一个男童以后,一队黑色麻衣的人马映入眼帘,脸庞上的凶煞模样,吓得先前被抛开的男童直接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林南望着那被恐吓并推摔倒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男童,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厌恶,努力压低自己的语气,不带喜怒地扫看前方一行八个黑色衣着之人,最后定格在那最前方的为首推人之人身上,听不出愤怒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去
“黄霸,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