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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爱情不是十字绣(3)

两个人依旧很忙,但一想到他们那个温暖的小屋,所有的辛苦便都被快乐稀释了。他们存折上的数字在不断地生长着,他们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在北京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其实,就算是一辈子租房子也没关系,只要拥有现在这样幸福的爱情。”于妍如是说。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有梦想,有热情,能够坚持不懈地奋斗。”程栋这样坚信。

那天,于妍翻阅一本描写“蚁族”生活的小说,里面充满了艰难和苦涩,她一番唏嘘不已地感慨后,更加感激命运的垂青,让她有幸遇见了程栋,结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程栋便鼓励她:“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吧,告诉那些蚂蚁们,幸福属于每一个人,只要不放弃梦想和追求。”

于妍说程栋的这个提议真不错,若是进一步扩展开来,策划出版一本《“蚁族”的幸福生活》,或许影响会更大。思路一开,她立刻动手忙碌起来。

在接下来的采访和写作的日子里,他们又收获了许许多多温馨、温暖的故事,又看到了许多像他们一样的“蚂蚁”,正在尘世间书写着各自的风花雪月。

洗却铅尘见真醇

新认识的一位朋友,快六十岁了,突然迷上了绘画。只为能多拥有一些画画的时间,他毅然从不错的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去工会找了一个闲职。其实,他是有些艺术天赋的,读中学时画的素描就曾得到一位名画家的赞赏。可父母逼他报考了大学里的政治学专业,期待他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后来,他真的磕磕绊绊地当了不大不小的官,忙不完的应酬,让他把绘画彻底扔掉了。

偶尔遇见一位同窗,见人家一直没放弃写诗歌,如今还写得那么热情洋溢,一脸的喜悦,像挖到了金子似的。便觉得自己这些年好像都是为别人活的,所收获的那些名利,毫无价值可言。于是,他重新拿起了画笔,开始去老年大学听课,去找名家求教,甚至跟一大帮准备报考艺术高校的中学生在一起练素描。

那天,我到他那里,随手拿起他刚刚画好的一幅水彩画:“这个是你画的?颜色怎么这么淡?”

他有些得意道:“这可是我的独创,你看我画的这个丝瓜是不是有些味道?”

我惊讶地问他:“你现在还想当一个画家吗?”

他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画家呀,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全凭自己的兴致,自由地尽情发挥。”

我敬佩他:“你真是达到了一种境界。”

“其实,画画和爱情一样,讲究的都是找到自己喜欢的感觉,再向你透露一个消息,我下个周末准备结婚了。”他面带喜色。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仅让你动了心,还让你动了婚姻?你不是说过这辈子不想让婚姻套住了自己吗?”我知道,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婚姻后,三十年来一直过着“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日子,当然他也没闲着,赚的钱也没少往女人身上扔,但那大多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她是一个舞蹈演员,曾经红过一些年头,在报刊和电视上光鲜过,我一说她的名字,你肯定不陌生,她嫁过三个男人,都离了,现在可谓是人老珠黄了,但我觉得她风韵犹存,甚至还多了一份诱人的魅力。”他报出了她的名字,果然是我知晓的一位过气多年的昔日明星。

我逗他:“你真行啊,这么多年一个人熬着,原来是等一位明星太太啊。”

他并不生气:“有人嘲笑我,说我是在接别人淘汰的四手车,其实,四手车怎么了?什么样的道路没跑过?开起来更顺手。”

我也打趣他:“那是啊,尤其是遇见你这样的驾驶好手。”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早些年,我的生活也是够荒唐的了,也不懂得什么爱情啊婚姻啊,也没有什么家庭责任感,辜负了那两个好女人,后来的那些沾花惹草,也都是寻刺激。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幸福的爱情?幸福的爱情就是两个人都找到了喜欢的感觉。比方说,她嫁过英俊的小生,嫁过高官,嫁过富豪,啥样的风光没见?可是,现在从舞台中央退到了后场,卸了浓妆才忽然发现,那么多的光鲜,其实都是给别人看的。想开了,就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了,她说要好好地活一回自己。所以,就痛快地答应了嫁给我。”

“好好地活一回自己,这话说得好。”我不禁想起了她舞台上的倩影。

“那是啊,等把她娶进门来,她研究美食,我在旁边画画,是不是挺有情趣的?对了,这些年来,她迷上了烹饪,做得一手好菜,脾气也温顺了,懂得谦让和宽容了。”他幸福地向我描述了她如今的种种优点。

“不鲜美的时候,也可以遇上真爱啊。”我不由得慨叹道。

“没错,我当年那火爆的脾气,不知伤了多少人,也伤了自己。现在懂得了珍惜,懂得了在缺憾中感受完美,在喜欢中品味快乐,懂得了幸福也需要经营。”他已悟透了人生。

再后来,我看到他与她牵手去早市买菜,牵手去逛街、散步,去公园里跳舞,去参加公益演出,两人出入成双,亲热得像陷入热恋的小男生小女生。用他的话说是“初恋从六十岁开始”,曾经“浪子”的他,与早已星光暗淡的她,竟成了许多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其实,素面朝天是人间的一种大美。只是很多人都是在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后,才蓦然发觉,自己曾经煞费苦心追求的不过是一阵眩目的烟花,美丽绽放过后,剩下的只是大片的清凉和孤寂。唯有那些从内心深处流淌出的真切的喜欢,才能给自己带来恒久的欢欣,才能体会到生活里面蕴藏的无穷乐趣。

那一拥真美

凉风习习的秋日,受公司老板的指派,他去北京参加一个重要的行业论坛会。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IT界的新星,他的精彩发言赢得了与会者的普遍赞赏。他掩饰不住的兴奋,在举手投足中都流露出来了。

公司老板也很高兴,特意打来电话,让他多在京城玩几天,会会各路的同学和朋友。

于是,他决定先跟那些混得很不错的同学聚聚。几个电话打过去,一如想象的那样,在京的同学纷纷聚拢到一起,欢欢乐乐地推杯换盏,酒酣胸胆尽开张,追忆当年的种种美好往事,谈论奋斗中的苦辣酸甜,每个人都感慨万千。当然,爱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很自然地就提到了她,说她嫁给了法国人,还听说她近期要独自回国。接着,就有人起哄,要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这两天就飞过来与他相聚,那些语气和眼神里自然夹了些许暧昧。

他虽然嘴上说着“都已经往事如烟了”,心弦还是被猛地撩拨了一下。毕竟,那是他与她的初恋,生命中有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他和她一起完成的,他们是有共同的秘密的。

只是,因为对未来事业的发展方向选择,彼此有了明显的分歧,他们先是争论,然后是争吵,两人个性都极强,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又都不肯放弃自己的立场,最后只好选择分手。

随后,两个人奔忙于各自的江湖,彼此完全断了联系,就像从未爱过。

其实,他怎么会忘却她呢?他那样勤奋地打拼,不断地书写着优秀,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神采飞扬地站在她面前,让她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多么正确。而她,也有着同样的心理。

望着那个刚刚得到的手机号码,他正犹豫着是否拨打,她却似乎心有灵犀地打来越洋电话,说她两天后回北京,想见见他。

她依然那么美丽,自然而时尚的衣着,流露着高雅的气息。她带来的产自法国南方的纯正的红葡萄酒,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她问他怎么还没结婚?他说等把买别墅的钱全都付清了,他再和女友走过幸福的红地毯,他不想让女友在婚后的日子里,还想着欠银行的贷款。好在他现在有这个实力,估计那一天明年就能到来。

她微微一笑,知道他还那么心高气盛,但她一直非常欣赏他这一很男子汉的个性。

虽是慢慢啜饮,但一杯杯的红酒,还是让他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尽管他们曾经那么深深地爱过,两人也有过激情荡漾的时刻,他却没有完整地得到过她,那一段近在咫尺的距离,成为他心中珍藏的美好,也成了他萦绕在心的一个遗憾,如刺,哽在喉间。

望着又多了一份风韵的她,那个冲动突然在心底升起,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她没有躲避,反而很配合地伸过手,与他握在了一起。他看见了她眼睛里也燃着一团火,也许她心里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渴望。

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他双腿有些软绵地与她走进豪华的宾馆。望着她红润的面颊,他一下子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她没有丝毫的抵抗,两只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他闻到了她秀发间散出的淡淡的香味,听到了两个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澎湃地撞击着。他情不自禁地将嘴唇贴到她的眉宇上,她的身子突然一颤,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床上。

就在那一刻,他脑海里蓦然闪过女友送别时那依恋的眼神,让他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一惊,差一点儿松开十指紧扣在她腰际的手臂。

轻轻地扶起她,他与她再次深深地相拥在一起。随即,有一股说不出的凉意,慢慢地从他们身边生出,并慢慢地扩散开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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