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真的只是朋友？”洛无双挑了挑眉，用足以洞察人心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后，忽然使出了杀手锏，“莹儿，别忘了，朕可不止是你的母皇，更是圣国的女皇！你知道，对女皇说谎，意味着什么吗？”
敛去笑容，摆出威严的洛无双，看起来十分可怕。特别当她微眯着双眼看她时，更有种让洛雪莹腿软想要跪下的冲动。
这么想着，她直接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直接说道：“民女无意欺瞒女皇，还请女皇恕罪！”
洛无双一怔，随即很快扶着洛雪莹把她拉起，无奈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莹儿，瞧你这胆量！这可怎么行？倘若换成你爹爹，一定会倔强的看着朕，直接对朕说，我从未把你当成女皇，只是把你当成亲人，当成爱人！即使你的身份再多，这个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
提起心尖上的人，洛无双的表情再次变得十分柔美，和方才所透露出的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有着天壤之别。
她也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女人善变的是脸”和“帝王翻脸最快”。
洛雪莹咽了咽口水，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还真要来点魄力！
“莹儿，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太医过来帮你瞧瞧？”洛无双关心的打量着她，再次切换成“亲妈”的形象，洛雪莹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求什么太医亲自问诊，只求能快点离开这个让她“心律不齐”的皇宫，她就阿弥陀佛了！
“瞧你这孩子，怎么看到母皇这么害怕呢？这可不好！日后一定要多来宫里走动走动，日子久了，咱们母女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生疏。”
她的提议让洛雪莹心里打颤的同时，面上还要带着微笑，这样严重的表里不一的生活，她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忽然很怀念在金国时摆摊住破庙的生活。
身体累，心却不累！每天都能活得简单而充实，从来不用考虑讨好谁，奉承谁。
“莹儿，你还没有告诉母皇，那个太子和七王爷，到底谁才是你的心上人？”洛无双再次发挥她无敌八卦的精神，兴致勃勃的看着洛雪莹，摆出一番她要是不告诉她，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迫于无奈，洛雪莹只好在脑海中重新“回顾”一下关于夜辰和夜离殇的“音容笑貌”，通过一番对比后，果断的说出“夜离殇”的名字。
对于她的这个结果，洛无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但面上却现出一丝愁容，“莹儿，母皇很能明白和一个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但生在皇家向来不可能一切随心，母皇的话，你明白吗？”
“依母皇的意思，就算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夜离殇，为了大局，为了两国的利益，还是应该选择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夜辰为夫婿？”这一次，她没有半分的犹豫，而是直接点中问题的要害。
果然，在她说完这席话后，洛无双的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之色。
她拉着她的手坐回到椅子上，桌上的茶水已经变得有些温热。洛无双轻轻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叶，抬眼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洛雪莹。
“莹儿，你可知这茶叶为何能泡出这般浓郁的茶香？”
洛雪莹略微沉思后，回答道：“因它自身便具有馥郁的茶香，后又经过炒茶的工序，让茶香更为稳固，经沸水一泡，茶香自然会四溢。”
洛无双听完后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对她的话进行任何的点评，而是示意她先品一口茶盏中的水。
带着疑惑，洛雪莹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苦涩，慢慢咽下后，又觉得喉头一片甘甜。
她抬头看着洛无双，知晓她一定想要借着这茶水向她说些什么。果然，洛无双轻轻放下茶盏后，便开始了一番洗脑活动。
“茶叶本就稀有，在圣国，也只有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大臣才能日日饮用。但若要把茶的价值体现到极致，那便是像朕和你这样身份的人来饮用。这就好像你的身份，高高在上，能同你相匹配的，也就只有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别忘了，你可是圣国未来的女皇！倘若同夜辰联姻，便等同于两国合二为一，莫说那些小国家，就算幽国国君亲来，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女皇说得确实在理，但莹儿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默默听完后，洛雪莹在心中盘算一番，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哦？你且说来听听。”洛无双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对这个开始看着有些怯懦，后来越相处越觉得有主见的女儿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她这次又能说出些什么弯弯绕来。
“母皇难道不曾想过，若我同夜辰联姻，那到底是圣国归附于金国，还是金国归附于圣国？据儿臣所知，金国现在的实力和财力远超于圣国，倘若有联合之意，那势必要做好圣国随时可能被金国吞并的可能……”
顿了顿，洛雪莹观察着洛无双微皱的眉头，继续补充，“母皇莫要忘了，咱们圣国是女主治国，而金国则是男主统治，他们对女子向来有偏见，更不可能接受被女子管制的要求，所以，我倒觉得，和夜离殇在一起，比和夜辰在一起要好得多！毕竟，我若同他在一起，依照身份，绝对是他来到咱们圣国，这样既能达到联姻想要的效果，又不用妥协于对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洛无双眼睛一亮，毫不吝啬的拊掌称赞，“没想到莹儿竟有如此头脑！倘若你爹爹有你一半谋略，想必也不会如此英年早逝，哎……”
洛雪莹见她又想借此说起爱人，不免有些无语。这就好像那些街坊邻居面临祥林嫂时的心情，初时还会觉得同情，还会出言相劝，时间久了，莫说相劝，甚至会有人往她伤口上撒盐。
她当然没有这个胆量敢在女皇的“伤口上”撒盐，但选择是否继续往下听，则是她的权利。
“母皇，方才儿臣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为圣国考虑，还望您能仔细考量。”洛雪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洛无双福了福身子，“想来母皇该累了，儿臣就不继续打扰了。听皇姐说，明日还要上殿面见众大臣，儿臣这就早早回去准备一番，希望不会给母皇丢脸。”
洛无双对她的提议很是满意，又柔声交代了一番明日要注意的事项后，洛雪莹终于如愿以偿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刘嬷嬷正带着几名丫鬟等在门外，见她走出，连忙向她行礼，齐齐唤她“二公主”，洛雪莹笑着连连摆手，大有不敢当的意思，但她们却不敢放肆，还是恭敬的目送她离开。
看着她渐渐远处的身影，刘嬷嬷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走入寝殿。
洛无双仍旧坐在位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连她走进都未曾察觉。
刘嬷嬷站走到她的身边，对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陛下，莹公主已经离开。”
洛无双收回思绪，淡淡“恩”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盏又抿了一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嬷嬷，你已经在朕身边很久了吧。”
刘嬷嬷正了正神色，略显激动的说道：“是的陛下，整整四十五年。”
洛无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眸一转，再次抛出一个问题，“那依刘嬷嬷看，莹儿像是朕和他的孩子吗？”
刘嬷嬷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面上显得有些慌乱。
“这，老奴只是个奴才，怎好评价主子之间的事？陛下您实在难为老奴了。”
“嬷嬷在朕身边已经这么久了，朕早就把你当成亲人，从未把你当成奴才！嬷嬷这么说，太轻贱自个儿了。”
她的一番话让刘嬷嬷的眼神很快氤氲出泪水，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叹了一口气，“嬷嬷我也算是看着陛下和景言公子一路走过来的，你们对奴才都那么好，奴才一直铭记在心！”
“景言……”洛无双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显得有些感伤，“已经很多年了，朕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到过这个名字。”
刘嬷嬷眼神一凛，连忙跪在地上，“是奴才不好！奴才不该提起，害陛下伤心了！陛下恕罪！”
她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刚到第四个，就被洛无双扶了起来。
“嬷嬷何须自责，朕感激你还来不及！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一直不敢提起他的名，就是怕提起来会伤心会自责！真是个胆小鬼，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
刘嬷嬷连连摇头，扶着洛无双再次坐下，“不是的，陛下有陛下的苦衷！那事不能怪您！景言公子也不会怪您的。”
“是吗？他怎么可能不怪朕？”洛无双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他若不怪，莹儿在见到朕后也不会几次三番的以民女自称，分明就是还在怪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