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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宫廷宴(2)

当年汉武帝的姐姐被迫和亲,远涉大漠,数十年来杳无消息。汉武帝对和亲深恶痛绝,决心改变这一悲惨屈辱的局面。于是他发愤图强,改革国家,励精图治。任用大将霍去病和卫青,多次大败匈奴,贺兰山大捷,杀得匈奴数十年不敢踏入河西走廊一步。而现在这光辉的一页已经褪去,大汉的威严早已被不屑子孙败光,柔弱的女子再次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林姑娘生性温柔,又知书达理。虽然她不愿意这样的安排,她的心中一直都深藏着对长空无忌的爱。但命运已经不允许有这样的奢望了,她由衷的羡慕他们,甚至羡慕每一个平常的百姓。他们的自由和生死都在自己的手里,可自己却永远是一个被出卖的礼物,但愿下辈子能够不要生在帝王家,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和长空无忌相守终生。

“姐姐,你要好好珍惜长空哥哥。我看得出,你对他的痴心。从今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他抢走了,你要好好待他,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以后成亲了,别忘了给我捎一封信。我会为你们感到开心的,柳姐姐也是一样,你们要好好的。别为我担心,我这一去就是一个死了的人,也别为我挂碍,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吧。想来总是会伤心的,这些是我托人从王府拿出来的,都是些随身携带之物。你和柳姐姐都拿了去,要是有个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瞧瞧,当做了念想。”说着,眼泪又不觉掉落下来,看了让人心碎。

“长空哥哥,妹妹这就要走了。此去也不知是生是死,本来有很多话要给你说的,可是现在又说不出了,我真怀念小时候,我们一起摘青梅子的时光。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我曾经梦想着能够和你天天在一起。只可惜这只是我的梦想了,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对待董姐姐,她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们能永远在一起,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你要到大漠来找我啊。”林妹妹知书达理,虽然心中悲苦,却仍然不忘交待后事。

“妹妹之言,我记下了。如果有缘我一定来大漠看你,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回中土。妹妹安心,哥哥一定会牢记妹妹的嘱托。妹妹此去边城,塞外风大,一定要多加保重,塞外比不得京城,若是有个好歹,到叫哥哥担忧。”长空无忌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无比,没有一丝暖意。

“哥哥有心了,妹妹一定记着,哥哥也要多保重才是。”说道伤心之处,心如刀割。

林姑娘又和潇湘子、柳姑娘道了别,她对每个人都寄于了嘱托。看着心事已了,她倒觉得心情放松了很多。

虽然一一不舍,虽然哭断肝肠,虽然紧紧抱着。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妹妹的离去,董娇饶看着妹妹的轿子渐渐走远,她极力追去,却不想撞到了卫兵的身上。她伤心过度,顿时昏倒下去。

举城百姓,泪洒长街。心中悲痛,难以言表。万岁皇朝,瞬间人心尽失。

数月之后,匈奴大军再次围困长安。单于撕毁和亲协议,大举进犯长安城。汉军贪生怕死,皇帝无能,连战连败。不久,大军攻破长安,长安百姓被屠戮无数。匈奴大肆屠杀长安百姓,抢劫富贵人家,长空燕的预言终于实现。昔日繁华的长安城,一夜之间火光冲天,黎民哀嚎,变成了人间炼狱。皇帝在大军的护卫下奔走洛阳,躲避匈奴。长空无忌和董家也一路流离,迁到了长安。

匈奴大军一路追杀,紧追洛阳。皇帝在走投无路之下,重新启用长空燕父子。长空无忌跟随父亲与匈奴死战,连战数月,死伤无数,终于打退了匈奴的铁骑。匈奴也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只得退回漠北草原。大汉终于在一系列的胜利后,苟延残喘下来。

大汉从此日落西山,像一座末日的时钟,渐渐走向了终点。

为打抱不平,结怨黄太岁。

无端生毒计,从此祸根生。

东都洛阳,劫后余生。皇城之外,满目疮痍。

宫墙之内,奢靡依旧。人间境况,别有两样。

大战后的洛阳城,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血与火的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宫城之内张灯结彩,鼓乐声声。朝奉的大臣和服侍的太监脚步匆匆,鱼贯而入,一派紧张忙碌的样子。

清脆的破碎声传来,一个小公公跪在地上。慌乱的捡起掉落满地的瓜果。

“啪!”“啪!”两声厚重的掌掴声随之响起,小公公捂着发肿的脸,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哼!你这下贱的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做点小事都毛手毛脚的。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日难得皇上高兴,说不定会有厚赏。你们都得小心着点,别给我捣乱。谁要是在大堂上出什么幺蛾子,小心我挖了他的眼睛,谁叫你长了眼睛不会使!”一位大太监狠狠的说道。

围拢在他身边的一班小太监都恭恭敬敬的应声道,“奴才们记下了,请黄公公放心。”

“这瞎眼的奴才,竟敢把敬奉的西疆贡果洒落一地。幸亏是在这里,要是在大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那皇上还不得砍了你我的脑袋。拖下去挖眼,掌嘴!”大太监发命令了。

“请公公饶命啊!小的以后不敢了。请公公饶命啊!”小太监一听,吓得半死。赶紧爬到大太监的脚边,紧紧的抱着他的腿哀求道。

围观的众太监虽心有不忍,兔死尚且狐悲,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但摄于这大太监的示威,他们只得赶紧把这吓得瘫软的小太监拉开。

“此等贱奴,不好好教训不长记性!下次不敢了?我给你下次机会,可谁知道皇上下次给不给我机会啊。那些喜欢落井下石的大臣们,早巴不得我死无全尸。他们可不给我下一次的机会哦。”

“还磨蹭些什么!拉下去,先掌嘴二十,再挖去双眼,以儆效尤!”大太监手一挥,丝毫没有犹豫。他那阴郁的眼神透着无尽的杀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住手!”突然传来一阵雄浑有力的声音。大太监吃了一惊,还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轻易的改变他的决定。他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太监回头一看,正是刚刚大败匈奴的长空燕父子。他们父子正进宫面圣,不想遇到了这一幕。

“噢,原来是侍郎大人和令公子呀。真是幸会幸会啊。”大太监一脸谄媚,热情的说道。

“黄公公见礼了,老远就听到这里喊杀喊打的。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值得黄公公如此动怒啊?”长空燕道。

“烦劳侍郎大人挂心了,老奴在这里处置一个下贱的奴才。这奴才犯了规矩,得好好教训一番,不然这宫中的规矩可给他乱了去不是。”黄太监道。

“就因为摔了一个果盘就要挖去双眼?黄太监你好大的权威啊,虽然这小太监有罪,但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啊。况且这里又是皇宫内苑,影响不太好吧。”长空无忌说道。

“哎,无忌。怎么能这样对黄公公说话呢。黄公公这样做当然是有自己的分寸的,都说黄公公深的皇上宠爱。可以先斩后奏,黄公公当然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小太监,就妄自擅用权威。这下贱的奴才,值不得如此对待。”长空燕道。

“侍郎大人说的极是,说的极是。处置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是老奴分内之事。既然侍郎大人和公子都认为这样有过严苛,那老奴就从轻处置就是。”黄太监刚才那种盛气凌人的威风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长空燕指桑骂槐,攻击自己是下贱之人,皇上不值得宠爱自己。其言辞之狠,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但自己虽然得宠,却无权无兵。只得忍气吞声,日后寻机报复。

他心中一万个恨,一万个耻辱。今天这梁子是结下了。

他一直保持着那谄媚的微笑,微曲着身子。在长空燕父子跟前,他失去了平时那种骄横。这使得他心中更为不爽,但他是老奸巨猾之人。眼下长空家杀敌有功,救国有力,是最得宠的家族。在这个时候,是断然不能和长空家作对的。

小太监免去了挖眼的酷刑,但掌嘴却没能逃过。他对二位大人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深知黄太监为人的人都知道,这个皇上面前的吹风筒,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他因为拥戴皇上登基有功,一直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他在朝廷之中上通下达,权倾朝野。有不少正直的大臣因为不满他的专横和歹毒而惨遭陷害,皇上对此人又是言听计从。因此,他便有恃无恐,在朝廷之中肆无忌惮。人人皆称其为黄太岁。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长空燕父子都是血气方刚之人,对黄太岁的平时做法早有不满。今日又遇到这太监目无法纪,残忍凶暴。便决心要教训教训他一番,灭灭他的威风,为朝中大臣出口恶气。于是这绵里藏针的一番对话,果然深深的刺痛了这位太岁的心。

黄太岁一脸苦笑,极不情愿的匆匆告辞。他满心的怨恨,一颗恶毒的种子在他的心中种下了。

“父亲,我看那老太监满脸的苦瓜样。这下真是伤到他的心了,今天这一着真是解气。看来这黄太岁也不过如此啊,为何朝中大臣都畏之如虎?”长空无忌道。

“无忌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低估了这位黄太岁的本事,今天之所以他甘愿忍气吞声。就是因为我们刚刚打败了匈奴,皇上对我们最宠爱,他没有办法。这不是他畏惧我们,而是不敢惹众怒。一旦我们失势,他就会落井下石,痛下杀手了。”长空燕担忧起来。

“看来我们和他的这笔账是欠下了。不过皇上虽然信任他,他没有实权,也不能为所欲为。”长空无忌道。

“他虽然没有实权,但皇上有的是实权,他可以借皇上的手除去任何人。所以,以后我们行事得非常小心才行。切不可让他抓住把柄,不然就有麻烦了。”

“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皇城的晚钟在薄雾中响起,长空燕父子匆匆走进大殿之中,等待皇上的召见。在他们的身后,一轮红日正在天边沉沦下去。

转眼经年,岁月如梭。

洛阳城春风习习,朱雀街繁华物阜。

大街的转角处,一座尚未完工的宅院映入眼帘。一群健壮的奴仆正紧张的忙碌着,在四月的春日照耀下,他们汗流浃背,却不敢懈怠。

“哎,一年了。岁月真是无情,想当日身在长安,是何等的安逸。却不曾想流落至此,人世无常,可见一斑。”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宅院的大门口,打量着正在修葺的府邸。他心念故地,触情生情,不胜感叹道。

“老爷想必是又怀念长安了吧?依老奴看来,长安虽然富贵无比。但眼下遭胡虏洗劫,已经不复当初模样。倒是这洛阳虽远离故都,却别有一番情致。单说这一年一度的牡丹节,就已经很有风味了。”一个管家似的老仆说道。

“听说皇上有移驾长安的打算,可这一年过去了,宫中丝毫没有移驾的迹象。洛阳虽好,但宗庙社稷都在长安故地,皇上没有理由抛弃长安久居洛阳的。”老爷说道。

“老奴无意中听得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近来不少传言纷纷出现,有人说长安已经败落,回去要重新大力营建,颇费时日。倒是这洛阳因为远离长安,避免了胡虏的洗劫,又经过前代帝王的营造,已经规模可观。于是很多人都提议就近建都,不再移驾长安。估计皇上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未明文告知。”

“如果流言属实,只怕长安是回不去了。要真是这样,倒也未免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座王城只怕要从此衰落了。”老爷道。

“谁说不是呢?那些朝廷大员们,似乎都摸透了皇上的心思,都急急忙忙把留在长安的产业都搬了过来。不用多久,长安人去楼空,自然要衰落下去。”老仆道。

“对了,说到房子。倒真是让我折腾了好久,我的这位宝贝女儿啊,自从来到洛阳后一直水土不服,对长安凤鸣巷的老宅思念有加。加之她母亲的坟墓也在长安,近来流离颠沛,转眼风物迥异,她适应不过来,终日以泪洗面。她的这一反应,倒也激起了我的思乡之情。于是,为了了却心中的夙愿,才仿造了这座府邸。如果皇上真的不回长安了,这也倒是个安居之所。”

“原来老爷早有打算,真是用心良苦啊。小姐看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这宅子不但复原了长安老宅的全部模样,还结合了洛阳本地的风物,二者相得益彰。老爷眼光独到、计划倒真是令人佩服。”老奴奉承道。

老爷点点头,仔细端详起着新修的宅院来。老管家紧紧跟随在后,不敢疏忽。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突然身后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二人回转身来,看见一个年轻的仆人匆匆跑来。他气喘吁吁,大声的喊着老爷。

来者正是家仆安福。

“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惊慌!快快道来。”老爷问道,眉宇间掠过一丝的不安。

安福没有立刻回答,他舒缓了一下,才慢慢答道:

“老爷不好了,宫里的黄总管来了。他手里拿着圣旨,说要老爷马上接旨。看样子是极重要的事情,而且他还说老爷半个时辰之内不回,就当抗旨处理。我看情况危急,只得跑来告诉老爷。”安福道。

老爷一听心中不觉一惊,这里离府邸较远。眼下又是街上人多的时辰,就算是骑马,一个时辰怕也难以赶到。这黄太岁真是欺人太甚,这分明是故意为难嘛。

“小姐在家可安好?长空无忌有没有在家里?”老爷问道,他心里盘算着,如果长空无忌在家,尚可以拖延一会,自己回去接旨也不会误了时辰。

“小姐一早就去长空家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想来是长空家留下了,长空无忌自然也不在府里。”安福答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安福刚刚停下,又一阵急切的声音传来,而且这次还显得更加紧迫。

老爷心中正烦闷的紧,突然喊叫再次传来,便感觉情况不妙,赶紧走出门来迎着了报信的另一个仆人。

“老爷不好了!黄公公一行已经离开府里,正在准备回宫了。黄公公满脸的不高兴,他扬言要在皇上面前奏老爷抗旨不尊。我看情况危急,便骑马赶来报信,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快到朱雀门了。老爷赶快想个主意吧!”仆人道。

“这黄太岁真是无理!说好了半个时辰,竟然又故意变卦,看来他是针对我来的。这圣旨里面的内容,怕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老管家留下监工,你(他指着来报信的仆人说道)赶快回去照料府里。安福随我去朱雀门拦下黄太岁一行,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圣旨,不然就是犯了灭九族的大罪。”

吩咐已毕,老爷骑着一匹快马,往朱雀门飞奔而来。安福在身后紧紧跟随。

二人快马加鞭,不久便到了朱雀门,老爷远远看见一顶暗黄色的轿子,缓缓从门洞中出来。轿子极其精致,左右跟随着五六个执扇的小太监。老爷一看便知道这就是黄公公的轿子了,他用力在马身上狠抽一鞭,径直朝着那轿子冲去。

抬轿的奴仆看到有人骑马拦住了轿子,都不敢往前走去,只得抬着轿子立在了原地。

“怎么不走啦?”轿里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一个小太监正要答话,被骑在马上的人抢了先。

“黄公公难得出宫一趟,本府还未来得及招待,便匆匆离去。似乎有怪罪本府之嫌啊,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海涵啊。”说着他滚鞍下马,来到了轿边。

“原来是董侍郎啊,我倒是谁。听说董侍郎有公务在身,不便接旨。咋家可不敢叨扰董侍郎,因此只得告辞,回宫服侍皇上。”黄公公坐在轿子里,不紧不慢的说道。

“黄总管说笑了,接旨是天大的事。再有公务也得先接了旨,今日正巧有事耽搁了下,才冷落了公公。抗旨和得罪公公在下都吃罪不起,还请公公高抬贵手,改日定当重谢。”董侍郎深知这黄太监的为人,今番有求于他,定然要好言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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