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长空无忌痛苦的样子,她真想赶紧告诉他真相。可是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也担心黄太监手下的人通风报信,危害董姐姐。黄太监手下和眼线遍布各处,就算是这天牢,也不是什么禁地,所以不得不防。
“相信我,有希望的。而且我已经看到了,你不要这么悲观。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相信我。”小公主诚恳的说着,并暗暗向他使了眼色。
长空无忌虽然聪明,可是这天牢毕竟是消息隔绝之地。他只想到小公主所指的是替他求情一事,没有想到她另有所指。
他深深的为小公主的仗义打动,他向她抱拳行了一个郑重的礼:
“若有来生,无忌定当感谢公主怜悯之恩!”
小公主舌战君臣,黄太监假痴不癫。
众牢卒和丫鬟小心侍候着,不敢稍有怠慢。小公主还给长空无忌和董侍郎带来了不少慰问品,临走时还特意交待了要好生照顾二人。
众牢卒领命,殷勤备至把小公主送到门口。
“我还会再来的,你们都给我小心的侍候着。”小公主吩咐道,转身离开了天牢。
小公主离开天牢,并没有立刻回寝宫。天牢之行让她更加坚定,长空无忌是无辜的,她要为他们争取平反的机会。
她兴冲冲的闯进长生殿,准备为长空无忌求得一线生机。
长生殿上,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群臣在殿下等候皇上的询问,说道批阅,其实是黄太监在代劳。
皇上已经没有了当年励精图治的威风,他把所有的政事交给了黄太监处理。自己图得一身轻松自在,整日沉迷在声色犬马之中,渐渐腐败堕落下去。
每到有奏折上报,都是黄太监站在御案旁边,高声的颂读群臣的奏折。皇上舒舒服服的躺在靠椅上,倾听着国家大政。久而久之,群臣上奏必须要过黄太监这一关。于是黄太监渐渐掌握了朝中大权,一切大政方针,几乎都有黄太监染指。
黄太监为人精细,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和意图。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投其所好,因此深得皇上宠幸。皇宫内的一切大小事务,甚至连皇上的亲笔带书,都有黄太监掌控。
多年的经营和策划,使得他权倾朝野,无人敢得罪。朝中大臣稍有对其不满的,几乎都遭到迫害致死的下场。近来他又扳倒了长空燕一派,声势更大,朝中更无人敢与他作对了。
羽林卫原本是皇家卫队,专门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全。可是自从黄太监掌管大内以来,便不断的安插自己的人马进羽林卫。这支骁勇善战的队伍,逐渐被他掌握在手中,成为他的政治资本。
小公主老远就听到黄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种厌恶之感从心中升起。
她静静的等候着皇上的召见,看着大臣们从内廷立往外涌出来。
不多久,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
“启禀公主,皇上请公主入内说话。”小公主听到皇上宣召,赶紧跟随太监走进内廷。
内廷大殿里空荡荡的,大臣们已经散完了。只有黄太监还在御案前收拾。
“皇妹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啊。”皇上从软榻上坐起,和颜悦色的说道,圆圆胖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见过皇兄,小妹今日来有事求皇兄帮忙。”小公主道。
“啊?我没听错吧?黄爱卿,你听听,听听!皇妹她说有事求我。这真是太难得了,我的皇妹啊。平时都是哥哥找你帮忙,怎么今天突然转变过来了。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啊?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赶紧说给我听听。我在这宫里都快闷死了,你来的真是时候。”皇上说着,手舞足蹈起来。
黄太监在一旁陪着笑,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小公主。
“我这次来是真有要事给你说,不是来玩的!哥哥,你常年这样,小心咋这江山易了手,被别人夺了去都不知道。哎!”小公主有点着急了。
黄太监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跪在御案前道:
“老奴只知为皇上分忧,不知越俎代庖,犯了禁忌,老奴罪该万死。”
“黄爱卿何罪之有啊?这是无稽之谈嘛不是,你看看。妹妹啊,你说人家黄爱卿也是为了咋们这江山着想了。要是没有黄爱卿,朕有多累啊,是不。黄爱卿才智过人,比起那些溜须拍马的大臣来说强多了!妹妹误会了。”皇上说着,赶紧拉起黄太监道。
“我又没有说他,倒是他自己承认的,这叫做贼心虚。”小公主道。
“不知老奴何处得罪公主,这样对待老奴。老奴呕心沥血,全为皇上分忧解难,公主瞧不起老奴的人也就罢了,可是老奴的心,那可是赤胆忠心啊。”黄太监哭丧着脸道。
“你瞧瞧,瞧瞧,黄爱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为此潸然泪下,足见其心可嘉,其情可勉。如此忠心,到那里去寻。倒是妹妹一天到处闲游瞎逛,于国家社稷有何益处?”皇上说道。
“我要是男子,也坐上了哥哥的位置。倒不会像哥哥一样整日声色犬马,以太监为伴,哥哥如此对国家社稷又有何贡献之处?反不见民怨沸腾,世道艰辛,若不及时补救,只怕遗祸无穷!”小公主道。
“那依公主之见,该如何匡扶乱世,振兴家国?”黄太监缓缓道。
“我今天就是为此事而来,首先要明正典刑,解除冤狱!”
“我大汉天朗气清,无冤狱存在,公主所言骇人听闻呀!”黄太监道。
“你真是睁眼说瞎话!什么天朗气清!无任何冤狱,长空无忌之事,难道不是冤狱吗?“小公主怒道。
黄太监跪在地上,又故作姿态起来:
“长空无忌密谋造反,这是大不敬的罪过,微臣奉命征剿,所受非议甚多。没想到如今连小公主也来质疑咱家,咱家真是屈死了也!”
“长空燕父子一门忠君爱国,勇气可嘉,怎么会密谋造反!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吧!”小公主道。
“皇上,征剿长空燕一门老奴全听皇上的圣裁。如今天下人都骂老奴枉杀忠良,受千夫所指。请皇上为老奴说句公道话吧!”黄太监伏在御案之下,大声哭喊起来。
小公主见黄太监果然刁顽奸猾,不好对付,气得她脸色发青,胸中似乎有万种委屈难以消去。
“我的好妹妹嘞,你被每次一来就让哥哥我难堪嘛。每次来见哥哥总要闹个鸡飞狗跳的,这多不好嘛。黄爱卿是忠臣,不会错的。你哥哥我是一代明君,怎么会看错了人,再说长空无忌一家手握重兵迟早要谋反。剿灭长空家是我的主意,朕都是为了江山永固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啊。”皇上道。
“哥哥好糊涂!你这是自毁长城,一旦长空燕家族毁灭。匈奴来袭,将由何人抵挡?哥哥难道忘了长安的悲剧了吗?”小公主气急败坏道。
“长空无忌究竟与你有何瓜葛,你要为他求情?他只不过是一个死囚而已。朕圣旨已下,只等农祭之后问斩长空无忌,你不要再为他求情了。还是去看一看太后,她到是很想念你呢。”皇上说道。
“皇上圣明!小公主定然是受乱党蛊惑,才会有此疑问。公主以后可得当心了,这些人最会搬弄是非了。”黄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搬弄是非的只怕是你吧,我的总管大人!”小公主气愤道。
“不要再说了,朕困了,想休息会儿。你们都退下去吧!”
小公主无奈,知道在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怀着满腔的愤怒,匆匆离开了长生殿,往后宫奔去。
小公主进未央宫,皇太后透露逸闻。
小公主穿过一排排宫墙,匆匆往后宫赶去。她的目的地在未央宫,那里住着年老的太后。
小公主来到未央宫门外,静静等候太后召唤。她后悔自己来得匆忙了,没有考虑到太后正在午休。
她正准备转身回去,等过了午休时间再来。
就在此时,宫里的服侍太监匆匆赶来,让她进去见太后。
小公主平时贪玩惯了,她可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每天都会起早来给太后请安,可是这几日因为遇到了董小姐,经历了庄园里的事情。她便进宫得少了,请安的任务也断了几天。
老太后最喜欢这个小公主了,虽然这个小公主并不是她自己所生(是与她要好的一个早逝的妃嫔的女儿),却待她比亲生的还要亲。老太后年轻时候最喜欢女孩子了,曾经希望自己能生一个女儿,可惜她最终怀上的是一个男孩。这个孩子就是当今的皇上,而她也在皇上登基之后,成为了尊贵的皇太后。
一连几日,她都不见小公主前来请安。她的心不免挂念起她来,曾经不止一次的让宫人去打听小公主的消息。可是由于庄园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宫人门自顾着在皇城内寻找,自然找不到小公主的下落。
今日天气异常的闷热,似乎有下雨的预兆。老太后身体不适,因此没有午休,要是在平日,只要在她午休的时刻任何人都不得拜见。
她正闲的无聊,猛然听说小公主在门外等候传见。心中顿时畅快起来,赶紧叫宫人传话让她进来。
小公主匆匆穿过花厅,直奔后院。穿过假山和池塘之后,老太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此刻她正坐在池塘边的一座凉亭里,她坐在一张特制的摇椅上,身子微微向后倾。两边侍奉的丫鬟太监手里拿着大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凉风。
太后面前的石桌上,摆上了几样可口的点心和开胃的水果。
“女儿拜见母后,愿母后健康长寿,万寿无疆!”小公主在太后面前行礼道。
“哎呀,我的心肝宝贝,你最近是跑哪里去了?这么多日子不见了,真是想死哀家了。来,过来我瞧瞧。”老太后神情激动,拉着小公主的手道。
“母后,都是女儿贪玩。近日忘了给母后请安,请母后责罚。”小公主撒着娇,蹲在太后的脚边,替她揉着腿。
“你呀,是该收收性子了。你看你皇兄一天忙得不可开交,你有空就去帮帮他吧。即使逗他开心也是好的嘛,这天下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他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不免经常吃苦。”
“他到是自在这呢,有黄太监陪着他呢。母后你该劝劝皇兄了,他老是听黄太监一人的话。那老太监不是个好人,要是皇兄整日把军国大事让他处理,只怕终有一天会出乱子,我很是担心啊。”小公主道。
“哦,真有此事?”太后问道。
“黄太监仗着皇兄的宠爱,为非作歹,屠害忠良。市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前兵部侍郎长空燕一门就遭了黄太监的毒手,长空大人已经死难。可是他的独子长空无忌现在仍在天牢之中,择日问斩。皇儿见了实在是可怜,求母后劝劝皇兄网开一面,保留一点忠良骨血。”小公主说道。
“长空燕之事,哀家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图谋造反,佣兵自重。此等罪过是要株连九族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据女儿所知,这一切都是黄太监的主意。屈杀了好人,屠害了忠良。现在皇兄对黄太监言听计从,已经丝毫听不进任何话了,我刚去找过他了。他不但没有接受我的意见,还处处包庇黄太监。想来让人气愤,长此以往,黄太监定然会忤逆犯上的。”小公主道。
“真是如此?皇上也真是太糊涂了,大好的江山怎能让太监染指。至于长空无忌之事,哀家虽然位尊,但是历来祖先规定,后宫不能干政。待皇上来了我问问他的意见,证实了此事确实是冤枉的,哀家一定会给长空无忌平反昭雪。黄太监气焰嚣张,狐假虎威,也是该打压打压了。”太后道。
“原来母后对外间传闻竟然知之甚少,事情非但如此,外间有不少传闻,说皇兄他与黄太监……”小公主说道这里,赶紧止住了话语。
“他与那太监怎么了?说给哀家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太后忽然从摇椅上坐起,脸色苍白,双眼闪出可怕的目光。
小公主平时见太后都是和蔼有加的,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震怒。这让小公主感到害怕,她深深的后悔自己不该说漏了嘴。
太后紧紧的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小公主赶紧轻声说道:
“这些都是传闻,并不显得是真的,母后不要因此怪罪皇兄才是。”
“那么这些传闻到底是怎么说的?”太后似乎感觉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赶紧换了一种和蔼的口气说道。
“据有些娘娘说,皇兄有段日子没进后宫了。不管怎么困都只呆在长生殿的御书房里,而且每晚都是黄太监陪着皇兄。因此,不少娘娘心怀不满,消息也越传越广。几乎人人都知道了,除了皇兄和黄太监外,因为人们都不敢得罪他们。没想到母后这里也没有任何风声,难怪母后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从何处传来,类似的传闻还有不少。但皇儿认为这些都是些无稽之谈,因此没有向母后说起。”小公主道。
老太后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两眼闪射出绝望般的神色来,她紧紧的看着小公主,看得她感到害怕。
“孽障啊,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毕竟是他的骨血,竟然也如出一辙!”太后突然神秘的说道。神情紧张,嘴唇不住的发抖。
停了半晌,她又缓缓说道:
“这传闻是不是宫里人都知道了?”
“女儿认为,这不见得。因为这些传闻尽管五花八门,但是都如出一辙。因此,皇儿想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小公主道。
“传闻有没有泄露出宫,坊间有没有类似的传闻?”太后不安的问道。
“女儿常在坊间走动,倒没有听说类似的传言。”
太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转脸对服侍在一旁的管事道:
“去告诉皇上,让他晚上来这里见我。”
管事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皇儿呀,此事关乎皇家体面。传我的懿旨,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从今以后谁也不许谈论此事,若有人犯了,杀无赦!”
小公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跪下领旨,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潇湘子透露机要,老太后痛责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