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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旧人(1)

举义旗,官逼民反。

入山西,京师****。

天气渐渐转凉了,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人的心情也如这凉凉的秋意一般,所谓多事之秋,这话一点也不假。

在短短的数月之间,皇城内外,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故。

首先是刚入秋天,皇城东面就发生了剧烈的地震。震坏宫殿数间,有数名妃子在地震中丧生。宫女太监死伤多人,地震引起的大火烧了三天才熄灭。

地震造成的灾害倒是其次的,对人心的震撼才是最大的。地震发生之后,皇城内外传言纷纷。都说是皇上无道,奸臣误国。上天显灾难来惩罚世人,还有传言称地震动摇了天朝的根基。天朝的末日要到了,一时间宫内宫外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地震发生之后,西域边城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梁家发起的秋季攻势被匈奴击破,损失惨重,残兵败将退回关内。匈奴大军趁机杀入,连丢数城。河西一带,几乎尽为匈奴所有。梁老将军身先士卒,率队冲杀,意欲挽回败局。不料在野狼谷受到伏击,被毒狼箭射中,全军覆没。梁老将军被部下拼死救出,却不料由于伤势过重,死于抢救的途中。梁家数十年在河西的功劳就这样化为泡影了,据称梁老将军行军路线极为隐秘。却不料还是被敌人发现,遭致了惨败。于是又有流言称军中有细作,梁家的惨败是奸人所为。

梁家惨败,匈奴大军举兵南下,势不可挡。消息传来京师,皇帝震怒,为迎击匈奴,控制局面。急调五虎中离河西最近的刳犀和白司空前去迎敌,刳犀为先锋,白司空为元帅。二人率领手下大军前往河西前线,二人与匈奴在河西与匈奴苦战多日。相持不下,最后还是白司空使计击败了匈奴先锋。这才遏制了匈奴大军的进攻态势,双方相持在河西走廊。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河西战斗结束。白司空接管了梁家原有的兵权,成为河西一带最强的主力军。刳犀驻守河西,严防匈奴的一举一动。而白司空见战事已了,摔军返回京师。

梁家从此彻底衰败,梁老将军和梁公子双双阵亡。梁家军又被萧天翼控制,梁家再无政治资本。梁妃自觉生无可恋,在深宫自杀身亡。而梁家衰落之后。萧家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宫中的势力一下子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萧家拥有了绝对的优势,在朝廷内外几乎都有萧家的人把持要政。

京师地震与梁家失败更加引起了民众的不安,坊间纷纷传言。梁家的灭亡是天朝最后的一次挣扎,天朝日后定然要亡于萧家之手了。萧家控制了河西五省的兵马钱粮,对河西五省进行残酷剥削。仿佛国中之国,丝毫不畏惧朝廷的威慑。萧家对河西五省课以重税,征招民夫入伍。扩大军队人员,打着对付匈奴的名义暗中增大自己的势力。河西五省之民不堪忍受残酷剥削,纷纷揭竿起义。其中最大的一支便是隐居到此的,当初避难而去的何家军。

当初何家军惨败之后,何将军率领残余部队退回到远离京师的河西一带隐藏起来。可是经过那次大战之后,何家军损失惨重,几乎不能成军了。因此不少士兵纷纷投靠了梁家军,还有的卸甲归田,不再过问军事。何家军名存实亡,何将军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却也无力回天。只得暂隐,蛰伏等待时机。自从何家军解散之后,潇湘子和柳青萍回到峨眉山继续搜寻着杀死师傅的凶手。为了保密,他们很少与宫中的长空无忌联系。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之间还是时断时续的保持着联络。

梁家军惨败之后,萧家在河西的暴行逆施,引起了极大的民愤。饥民们纷纷起义,袭击官府,对抗萧家。何常见民心已变,东山再起的日子已经到了。于是召集旧部,把那些各自作战的饥民们笼络到了自己的手下,一起对抗萧家。起义的烽火在河西五省燃烧起来,萧家对这些饥民展开了血腥的镇压。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对付萧家。何常再次进入峨眉山,邀请潇湘子和柳青萍加入义军。一起对抗萧家,推翻萧家的残暴统治。

萧湘子和柳青萍答应了何常的请求,于是义军声势大壮。刳犀抵挡不住义军的攻势,萧家再次派白司空赴河西,统领全局。义军和萧家军在河西血战,这之间还有不少对匈奴的战斗。河西广阔的草原上,一时间成为三方的战场。

残酷的战斗使得义军损失惨重,萧家军暗中与河西关外的匈奴部队达成谅解。让匈奴在外围攻击义军,堵截义军往北而去的道路。白司空亲率大军对义军步步紧逼,疯狂进攻。持续的战斗让义军损失惨重,越来越难以抵挡萧家和匈奴部队的合围。最后在河西草原的大决战中,义军被双面夹击。有被全歼的危险,何将军在战斗中负伤,因流血过多和中毒而死。潇湘子见情势危急,部队随时有哗变的可能。于是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威望,率领义军与萧家军血战。为了逃出包围圈,潇湘子不得不率领大军绕过天寒地冻的阴山山脉,进入山西。义军进入山西之后,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危险,义军一到山西立刻得到了当地起义队伍的响应。一时间,山西也成为了起义的天堂。各路义军听说潇湘子大军已经到了山西,都纷纷前来入伙。

一时间,义军声势大振。连败官军,引起了举国的震惊。萧家军在河西围堵义军的计划失败,不得不移师山西剿杀义军。义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萧家日益强势的局面。义军一时间成为了萧家和朝廷最大的敌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义军中来。萧家和朝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时间山西成为了义军的大本营,多股义军纷纷加入。朝廷在山西的统治几乎成为了真空,消息传来京师,皇帝急得上蹿下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祸不单行,朝廷集中精力对付义军的同时。河西一带的匈奴也开始蠢蠢欲动,天朝不得不抽出更多的人力去应付这些****。内忧外患,加剧了朝廷的堕落。乱世开始出现了,帝国的统治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据说义军已经攻破山西了,而且据说义军人马有数十万。正准备杀向洛阳而来呢,哎呀也不知道朝廷能否遏制得住这些反贼。真为朝廷担忧啊,说的也是啊。据说那义军的头领还是个很英俊的人儿呢,义军在他的手下那是相当的厉害……”

“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啊?这也是你们该说的么?小心自己的舌头。”董娘娘看着两个小宫女正在低头说话,便不高兴的打断她们。

“娘娘恕罪,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说了。”两位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道。

“我问你们,这事情是谁传出来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情?”董娘娘压低了声音,对两位宫女问道。

“娘娘啊,这事情现在都是尽人皆知了。只有娘娘还蒙在鼓里,这是真的,小人的老家就在山西。据说那里现在正打得不可开交,义军都占领了整个山西。不久就要会师南下,攻打洛阳了呢。一旦朝廷不能阻挡义军,义军极有可能杀入京师,到时候我们都难逃一死了……”宫女有些害怕的说道。

“你们说那个带队的义军统领怎么回事?”董娘娘似乎问话的重点在这里,她想知道这个带队的人到底是不是长空无忌。一直痴迷着长空无忌的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打探他的消息,若是这个义军的统领是他。那该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

“你们知道这个义军的统领叫什么名字吗?他叫什么?”董娘娘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可是宫女的回答让她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因为这似乎不是她要的答案。但也是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他的名字叫做潇湘子,据说他当年是何将军的手下,曾经参加过袭击皇宫的战斗。何将军在河西草原牺牲之后,他就成为了义军的首领。据说他还有一个美丽而武艺高强的妻子,这二人现在正率领着数十万大军与官军厮杀。山西一带都成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因为义军不收重税,是真心对待每一个老百姓的。所以,山西一带很多农民都纷纷加入了他们。”

“原来是潇湘子大哥,他怎么会做了这义军的统领呢?他不是说自己要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的吗?难道柳姐姐也和他在一起?潇湘子大哥真是好样的,他要是能攻破京师就好了。也不知道长空无忌大哥现在在何处?也许他们是一起的。”董娘娘心中止不住的喜悦,她担心潇湘子等人的安危,也更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好的消息。

商将军原是长空无忌,董娘娘痴心得见情人。

潇湘子在山西与官军的战斗持续了数月,两军经过数月的激战显得疲惫不堪。立秋之后,天气渐渐寒冷下来,双方之间停止了大规模的战斗。战事得到了暂时的停息,举国上下得到了一次难得的太平日子。

最近的天气老是沉浸在微冷的秋雨中,早秋的冷比起往年来似乎更加猛烈了一些。长时间的酷暑得到了缓解,人们还没有从清凉中反应过来。薄薄的寒意却早早的涌上了心头,董娘娘裹着丝绒的秋衣,站在雕花的窗前,看着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义军战场。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一别数月,柳姐姐和潇湘子大哥应该老了不少吧。特别是在这风雨飘摇,辗转不安的日子里。千军万马的生死存亡都要他们二人操心,这个担子可不是一般的重。要是长空无忌在他们身边就好了,潇湘子大哥虽然勇武。可行军打仗毕竟还是头一次,要是有他在就会好得多。”董娘娘心中惦记着昔日的好友,虽然身在千里之外,也不免为之担心。

她这样静静的想着,突然袖子一抖。一团发黄的纸从袖子里掉了出来,她轻轻的捡起这团纸,拿到眼前看了看。突然想起了这纸张的来历。

这纸正是那日商将军给她的,情急之下纸团递到了袖子里。而那****回去之后碰到了萧妃的奸情,她一直为这事挂心。现在又遇到了潇湘子义军的事情,于是她忘记了商将军给自己纸条这件事情。直到现在这纸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才想起了这件事情。

她打开纸条,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一看着实让她惊呆了。

“自小青梅竹马,亲结董侍郎家。最爱小姐娇娆,美丽惊世无双。可恨奸恶横阻,从此各自天涯。为君深入宫门,相识桂花树下。只恨人面今昔,不复昨日幽情。无缘何能见君,忌禁实在难违。”董娘娘念着纸上的字,不禁浑身发抖起来。

她知道这张纸里的文字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是那种聪敏颖慧的女子。最后两句前一个字加在一起,便是无忌。她念着纸上的字,不禁浑身发抖起来。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我就知道他会来的,他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他会为了我前来的,我的忍辱总算没有白费。昔日的种种苦难都是值得的,没想到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见面。”董娘娘心中默念着,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就有种亲切的感觉,每次都能在后花园与他相遇。原来这都是他的良苦用心,可是,既然他就是长空无忌。为什么在与自己见面的时候,不以真面目见人呢?难道他不知道我的心里一直在盼望着他吗?他真是狠心!”可是她很快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她明白他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他也真行,竟然装扮成了这么一个模样来见自己。真是令人惊讶,难道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惊喜吗?

董娘娘满心的欢喜,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顿时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有他的日子,再多的苦难,再多的痛苦也不再是痛苦。他是来救自己出去的,他果然没有食言。她现在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就扑到他的身上,把数月来的泪水一股脑儿向他倾泻。恨不得抱着他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从此浪迹天涯,不问世间纷争。安安心心的过完下半辈子,她会为他生儿育女,让这些可爱的儿女们围绕着他们,幸福的长大。然后他们慢慢的老去,最后手牵着手老死在温暖的床上,死在子女们的环绕之下。这是她感觉到的最幸福的事情,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人间正义,什么天下大义。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幸福。

董娘娘满心欢喜,她把这纸条紧紧的捏在手里。不顾门外纷飞的细雨,径直往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跑去。她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在那里见到他了,因为他每天都在那里等她。那里是出入后宫的必经之路,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有机会与她相见。她突然的举动,惊呆了身边服侍的丫鬟。丫鬟们见主人突然跑进了雨里,害怕她因此着凉了。于是赶紧撑着伞追了出来。

“哎呀,娘娘啊,你这是干什么?小心身子啊,这漫天飞雨的。小心地滑啊,娘娘!”

董娘娘似乎没有听见丫鬟们的话,她此刻的心里只有长空无忌一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别说这只是下小雨,就算是下刀子,她也得去。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向那个幸福的终点跑去。她知道那里不但是她幸福的终点,也是她未来生活的起点。

她在雨水中跑着,仍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头发和衣服变得湿漉漉的,鞋子里都是水。当她跑到那目的地时,果然看见那久违的人儿,正站在那棵开满小白花的桂树下深情的看着自己。虽然雨雾让他显得模糊不清,可是凭自己对他的感觉。她知道那是他无疑,当她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时。突然放慢了脚步,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分别多日,今日在此重逢。千言万语,都诉不尽心中的苦。可是现在就要见他了,反而感到有些害怕了,有些生疏了。

她慢慢的往前挪着脚步,雨雾中的他也慢慢向她移来。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冲着追来的丫鬟们喝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回去,若是再敢靠近一步。我让你们掉脑袋!”她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与长空无忌的见面不能承担太多的风险。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能害了他,宫中眼线极多。若是不注意泄露了消息,反而会害了自己和长空无忌的性命。她暗暗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于是她不得不让丫鬟们回避。

虽然丫鬟们都知趣的退了回去,但她仍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并不时的看看周围的情况,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商将军的面前。

二人的脚步在那棵落着桂花的树下停住了。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因为我感觉得到你的心在往这里靠拢,我也相信你会看到我为你留的字。果然你还是来了,你没有让我失望。”商将军最先开口说道。

董娘娘默默的看着他,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她真想此刻扑到他的身上,抱着他痛哭一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他为她擦去脸边的泪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你果真是他?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让我一直痛苦的盼着你。为什么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董娘娘强掩住泪水,对商将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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