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今年的赏赐大会又没有叫您!”一个仆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唔,我知道了。”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少年站在窗前,秀气的脸色无悲无喜看不起一丝波动,只是注视着天上无数的虹光,淡淡地回应。
“可是,这不公平!少爷怎么说也是师门淳字辈第一人,虽然如今少爷修为阻滞,但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
“好了,”少年打断仆人的话,“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仆人满脸不平地掩门退去。待屋内一片寂静,少年才轻叹口气,目光萧索神情麻木。
“五年了,”少年自嘲地说道,“我已经成为一个被遗忘的人了!”
远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不时爆发的惊叹声如一记记重锤,无时无刻不在重重打击着少年幼小的心灵。
忽然门外响起冷漠地声音:“韩淳一少爷,明日雅人居另有他用,今晚三更前还请搬出此处。届时师门另有安排与你。”
冷漠的声音像一枚钢针,狠狠地扎在韩淳一的心上。少年脸色骤变,牙关紧咬,一片死灰浮上他的双眸。良久他才抑制住脸上肌肉的跳动,冷冷地说道:“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明日自己被赶出雅人居的事必将传遍门派,韩淳一的眼中绝望的色彩愈发浓重。
“师门真的决定放弃自己了!”韩淳一的脸色忽然急剧的变化,绝望,愤怒,不甘,恐惧夹杂,他的胸膛也随着脸色的变化而起伏不定。
月已偏西,三更将至。远处的灯火依旧灿烂,人声依旧喧哗。韩淳一脸色变得无比平静,只是双目中没有一丝色彩。只见他推门而出,避开人群,悄然向门派后山走去。
清脆的水声在深夜清晰地传来,大地有一丝不可察觉地轻微颤动。随着韩淳一脚步临近,清脆的水声变成隆隆巨响。一条巨大的水幕从天而降,悬挂在夜色里,在月光照耀下宛如一块银砖。
细密的水汽早已将韩淳一全身打湿,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站在瀑布边,韩淳一看向瀑布下方,黝黑一片却是他如今这一切悲剧的开始。
冰冷的水花砸在韩淳一的脸上,竟勾动他丹田里的寒气。一阵刺骨地寒冷传遍全身,随即韩淳一如同被冰封冻,如一块冰块般坠落,消失在一片黝黑中。
瀑布底下浪花飞溅,波涛汹涌,水流异常迅猛。韩淳一如石如大海,来不及呼喊一声便沉入水中,被水冲向远方。
三更一到,雅人居的门便被人粗暴的推开。来人见房子里空无一人,点点头冷笑道:“还好他识相,否则,哼,区区一个废人!”
数日后,雅人居易主,韩淳一不告而别的消息传遍整个天机门。有人慨叹,有人冷笑,但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意外,很快又有别的事掩盖过去。堂堂天机门淳字辈第一人,如今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任谁都无法想到。
天机门传承已有千年之久,其中涌现的天才不计其数,陨落的天才亦如恒河沙数。韩淳一的天资曾令人惊艳,如今不过是一颗匆匆而逝的流星罢了。天机门并未有何大的波动,仿佛韩淳一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有常年服侍在韩淳一身边的仆人小五,听闻韩淳一少爷失踪,三天三夜粒米未进,最后竟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机门里。
话说韩淳一沉入潭中,刺骨地寒冷早已令他昏迷过去。潭底暗流涌动,落入其中的树干在湍急的水流下横冲直撞。一棵大树在水中如被人手玩弄,上下沉浮中钩住韩淳一衣服一角又在水流作用下浮起,顺水沉沉浮浮而去。
“爷爷,快看,那里有个人!”少女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忽然响起,江边一个少女面容姣好,手指着江水中一棵大树。
“嗯,待爷爷去看看。”一个老者的身影踏浪而行,湍急起伏的河水竟如平地,丝毫不妨碍老者的脚步。
只见老者似慢实快地来到河中,数十丈远的距离他瞬息而至,足见此人修为如此骇人。
“咦,此人竟然如此冰冷?”老者一抓韩淳一的手腕便不由得惊疑出声。
“还是先将此人救起,再细问其中缘由吧。看他脸色惨白,怕是在水中已经浸泡数日。”老者将韩淳一提起,三两步下便已经回到岸边。岸边少女立即凑了过来,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爷爷,这人还活着吗?”少女问道。
“还活着,只是有些奇怪,不像那常落水之人。”老者一边答话一边用手扣住韩淳一的右手腕。
“哪里奇怪了?”少女脸色好奇的色彩愈发浓重。
“此人面色惨白,浑身冰冷,只怕在水中已经浸泡多日。但是此人的丹田居然寒冷无比,爷爷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事情。这一切,恐怕只有将此人救起或许才能略知一二。凤梧,去准备一下。”
“是,爷爷。”少女飞快地跑开。
“即使救起,恐怕也难痊愈啊。此人究竟遇到了什么,才让丹田寒冷如此?或许他来了还有一丝希望。算了,”老者眼中闪过一阵怜悯,看着躺在地上的韩淳一摇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少女依照老者的吩咐煮好药汤,老者面色平静,双手忽然微有精光冒出,再伸手时已经多了几枚金针。
金针一出,少女便惊呼出声:“爷爷,竟然要动用引魂针?”
老者点点头,手一扬金针电射而出,分别扎在韩淳一身上几处大穴。金针入体,韩淳一体内的寒气便有了宣泄口,刹那间便将他周围丈余之地冻成冰封之地。
这一古怪的现象让少女目瞪口呆,老者亦在心中侧目:好可怕的寒气!
老者手中又多了几枚金针,略一思索后老者将金针脱手,刺向韩淳一的丹田处。
几股惊人的寒气顺着金针喷射而出,细不可闻的咔嚓声传来,金针竟在寒气的威力下隐隐有断裂的可能。
老者微微吃惊,脸上多了一些凝重,手中金针多了起来。只见老者双手挥舞,金针密集飞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韩淳一的四肢百骸。
“爷爷,这是?”少女吃惊地嚷道,“封神大法?”
金针遍布韩淳一全身,只听老者轻喝一声:“封!”金针便放出道道霞光,化为绕指柔连接成一张金光灿灿的大网,从头到脚慢慢收拢,最后变成一颗眩目的彩球在韩淳一的丹田处漂浮。
老者右手伸出,迟疑片刻后手掌猛地往下一挥并紧握成拳。漂浮在韩淳一丹田上的彩球猛地没入他的身体里。
彩球入体,韩淳一的身体瞬间长大数倍,面容狰狞无比。阵阵寒气从他四肢百骸溢出,如一团白雾将他笼罩。远在一旁的少女顿时觉得寒冷异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少女跺脚惊退。
“凤梧,退后!”老者脸色严肃,左手画圈手心多了一个小小的紫色铜鼎。铜鼎虽小,却古朴大气,散发出苍凉的远古气息。鼎身上还刻有一只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凤凰,似乎下一刻就会振翅飞翔。
紫色铜鼎一出,少女一双妙目顿时瞪如铜铃大小,失声叫道:“紫凤鼎!这少年体内的寒气究竟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存在?竟然让爷爷连出两件宝贝来压制封印?”
老者将紫凤鼎抛向天空,小小的紫凤鼎随风见涨,迅速变得丈余大小。鼎身上的凤凰眼睛闪过一道蓝光。凤凰头颅轻动,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接着凤凰双翅一振,从鼎身上飞起,一口叼起韩淳一落入鼎中。
老者一步向前,双手抚摸鼎身,庞大的内力如江水滔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紫凤鼎光芒大盛,凤凰更是一飞冲天翱翔在鼎的上空。
天空中忽然涌来大量的云彩,道道闪电划破苍穹,声声闷雷撼人心魄。
“竟然要勾动天地灵力才能将寒气封印?可怕,可怕,可怕!”少女如见鬼般,连呼数声可怕,双眼中好奇的色彩越来越浓。
庞大的天地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向紫凤鼎,没入鼎中的韩淳一在天地灵力的滋润下,身体快速地复原,被寒气撑胀的躯体也渐渐缩小,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
良久,电尽雷隐,云散天清。老者轻叹一声:“收!”翱翔天空的凤凰落在鼎里,紫凤鼎也迅速缩小,最后变成最初的模样,接着化为一道白光隐入老者手中。
韩淳一静静地躺在地上,惨白的脸色已然褪去,一丝红润出现在他脸颊。在紫凤鼎中被庞大的天地灵力洗礼后,他整个人身上多了几丝出尘飘渺的气质。
老者注视着韩淳一,蹲下身体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内力轻涌,老者半响才收手而立,但双眼中尽是惊骇与不解之色。
“好可怕的寒气!在我引魂针和紫凤鼎两大神器围剿之下竟然未被湮灭,反而吞噬了大量的天地灵力隐隐与我对抗。假以时日,金针封印不住,这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此人活了吗?”老者的沉思被少女打断。
“嗯,来,灌他喝入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