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帝国境内,长明古城。
深秋,大地微凉。
城主府后方,古楼外一处高高的平台上,一袭紫金长裙的蒙面女子背对着众人。
蒙面女子腰间束一金色腰带,柳腰盈盈一握,身材曼妙,妙不可言。
在平台边缘的石墙上,有两只羽毛华丽的飞禽兽,其巨大的铁爪牢牢抓着石墙。
两只飞禽身后,则是拖着一紫金小轿,玉帘垂垂,微微荡漾。
蒙面女子一旁,一老妪说道:“按照小姐吩咐,已经从那头荒猿体内取出了神灵符,看来那小贼人并未知晓此事,但是这神灵符大有破损,神效大失,这.”
说着,老妪右手在袖中一翻,从甲盒中取出一个勾勒着繁琐图纹的菱形板状物。
菱形板状物在老妪右掌中缓缓旋转。
此物虽然玲珑剔透,但其一端棱角处却是密布裂纹,其内更是碎成了粉末,透不过光,就如普通石屑。
蒙面女子看着老妪掌中的神灵符,并未说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冰冷。
“那小子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余力居然震到了荒猿体内的神灵符,这次的试验怕是失败了。”老妪自顾自地叹息道。
“那老余婆准备给你家主子怎么说呢?”蒙面女子面纱轻柔飘动,声音给人一种弱弱的感觉。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听在那老妪余婆耳中,却是让其浑身一颤。
余婆显得有些惊慌,身子都弯了下去,忙说道:“老奴自被派到罗族,定是一心一意侍奉小姐,小姐就是老奴的主子,哪还有其他主子?”
蒙面女子托起余婆身来,说道:“老余婆严重了,是小幽一时忘了,你我本是一家,本就没有什么你家主子我家主子,小幽还请老余婆不要见怪。”
余婆诚惶诚恐道:“老奴不敢。”
其实这老妪修为境界高出这蒙面女子许多,但却因为身份原因对她毕恭毕敬。
蒙面女子说道:“这神灵符已经失效,这第一次试验就失败了,哎.”
蒙面女子幽幽叹了口气,秋眉微锁,似乎有些烦心。
一旁走出一黄袍男子,黄袍男子弯腰拱手道:“都是小人无能,未能教训了那小子,不能为小姐分忧,不能为长明城百姓分忧,不能为帝国分忧,小人真是耻于身为一方城主,真是羞于追随小姐身后。”
蒙面女子说道:“赵城主不必自责,那位古院外执队队长的实力,也是大大出乎了我们意料。”
这黄袍男子正是那日跟齐林相战的赵毅。
余婆道:“都是那小贼人坏了小姐大事,也不知周堂主遇上了他没有?虽然他的道轮被封,但他修为毕竟踏进了中阶之列,听说为人更是阴险狡诈,恐怕周堂主一时大意,让这小贼人逃脱了。”
赵毅说道:“在下有一位朋友,他跟那小子倒是有仇,正好可为小姐所用。”
余婆身份犹在赵毅之上,硬起了腰板儿,底气十足地问道:“那人可靠吗?”
赵毅脸上不知为何一红,语气有些含糊,道:“呃。。这个.他为人怎样,小人不敢恭维,但小人敢担保,他定可为小姐解去心头的一丝烦恼。”
“他很强吗?”余婆问道。
赵毅道:“说不得多强,修为跟小人相差无几,但他交友甚广,若是知道杀父仇人的弟子道轮被封,定然会前去杀了那小子,以泄杀父之恨。”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朋友。
赵毅说完,心道:“本城主就不信,大的动不了,小的还不能动了?何况,我一人前去已是绰绰有余,不过为了让小姐宽心,只好叫上他了。”
蒙面女子说道:“你说的可是那孤雁城老城主的遗子?”
赵毅点了点头,脸上又是一红,看上去有些尴尬,毕竟他所说的那人,名声可是有些不好。
赵毅没想到这位身份显赫的女子竟然也知晓此人,既然知晓,那么她自然也知道那人的所作所为,刚才自己称呼那人为朋友,怕是这小姐已是将自己在心里看低了几分。
赵毅是个爱面子的人,此时不由得面容发烫,低下了头去。
蒙面女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似乎对那人并没放在心上,那人杀不杀得了齐林也显得不重要。
或许在她眼中,齐林的存在本来就可有可无,那只不过是坏了自己一个计划的小角色而已。
石墙上吹上一股微凉的秋风,将蒙面女子的长发轻柔的缠进了风里。
蒙面女子目光向余婆手中的神灵符瞟去,沉默了半晌,便是准备进入小轿中离去。
余婆显得有些踌躇,看到蒙面女子离去之意,忙上前几步,说道:“老奴虽然愚拙,但是算来活的有些日子,对这神灵符有些了解。”
“哦?老余婆可将这神灵符复原?”蒙面女子声音中有着一丝喜意。
余婆忙道:“老奴每日每夜无不想为小姐分忧,是以这几日来寻其补救之法。”
说着,余婆将手中菱形的神灵符托起,指着其下端碎裂成粉末的地方,说道:“神灵符整体并未完全破碎,只是这里的小口,致使这神灵符内灵气大泄,失去了神效,若是拥有充足的灵源,神灵符说不得能恢复一些神效,只是效果可能大不如从前。”
神秘女子道:“这神灵符样貌虽小,然而需要的五行灵气浓度和数量却是极高,老余婆难道有法子找到这样的地方?”
余婆说道:“老奴恰好知道一处灵脉汇聚之处,灵气充足,若是神灵符中灵气恢复一二,实验之品只要不是荒猿那种极为凶悍之兽,应可继续试验。”
蒙面女子眼显喜色,似乎这神灵符对她极为重要。
失去了神效的神灵符对于她来说,几乎没有价值,这神灵符的制作原料极为珍贵,现下她手里也唯有一个,若是能够恢复神灵符些许价值,那么试验自可继续进行,此次也不至于无劳而返。
因为蒙面女子的这番试验,重不在这神灵符,而是在这神灵符功效的试验。
余婆又说道:“小姐,老奴知晓的这处灵脉汇聚之处,那里正巧古兽甚多,可解实验之品匮乏之忧。”
“哦?”
“而且,最近那个地方灵气喷张,似乎达到了鼎盛,说不得制作神灵符的某一原料都有了。”
余婆见蒙面女子点了点,不禁发出了两声别扭沙哑的笑声。
“那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
蒙面女子说完,转过身去,身姿曼妙,脚步轻盈。
蒙面女子伸出白玉般的右手,掀开了垂下的玉珠幕帘,便弯身进了小轿子之中。
轿子里传出一声口哨,那两只飞禽当真通灵,扑扇了两下华丽的翅膀,瞬即腾飞而起。
速度奇快,不过半晌,远处天边只有一个黑点。
余婆目送着蒙面女子远去,过得半晌才转过身来。
余婆转过身后面色瞬即下沉,将手中的神灵符放入了甲盒之中。
她刚才在蒙面女子面前,虽然说得很是轻松,然而那处凶险之地,可不是想去就去的,更何况,神灵符所需灵气的浓度和数量却是极为骇人。
余婆记得前不久,有一个才进入罗族的少年人,得罪了那看似柔弱的蒙面女子,其下场.
余婆想着想着,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的向蒙面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若是此次再办事不利,就算自己是过来协助小姐之人,怕是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余婆和赵毅几人交谈了几句,便是几个闪烁间离去了身影,速度之快,纵是赵毅等人也自叹不如。
当日傍晚,赵毅离开了长明城,只用了半日时间,便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孤雁城。
冷月独上树梢,稍显冷清。
孤雁城街道小巷,灯火万家。
赵毅脚尖在屋顶上一点,灵光忽闪,化作一道道残影在屋顶上飞驰。
城主府内,陈设得富丽堂皇。
此时大堂内,五六个乐妓吹奏着笙箫筝笛,另有五六个歌妓,拂广袖,托长裙,在柔软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一面庞发白,身着一袭锦袍的虚弱男子斜倚卧榻,怀里还搂着两个娇滴滴仿佛无骨的娇媚少女。
左边的娇媚少女在榻旁为虚弱男子剥食着果品。
一歌妓趋前独舞。
虚弱男子看得出神,醉晕晕的眼睛目不斜视,一手向旁边探去,想要拿取剥好的水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握住了那娇媚少女的小手。
娇媚少女也不挣脱,脸颊升起两团红晕,似乎不胜娇羞。
虚弱男子最喜少女如此模样,不由得轻抚细腻小手,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享受。
少女娇笑着将手中的果品送到虚弱男子嘴边。
歌妓舞步多姿,一会儿旋风般地旋转,一会儿作卧鱼姿态。
虚弱的锦袍男子瞧着,苍白的脸颊渐渐升起一股病态般的殷红,不禁伸出拇指,呼道:“好!”
“徐小弟真是好生风情雅致,愚兄不请自来,小弟可要恕愚兄冒昧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紧跟着,一道黄袍人影如风一般飘进了大堂。
黄袍男子缓步走着,舞女歌妓也是退向两旁。
黄袍男子站定,看其模样,正是长明城城主赵毅。
“啊!”
斜卧着的锦袍虚弱男子突然大叫一声,随即站起身来,两肩一耸,将垮下去的衣袍稍作整理,便忙快步向赵毅迎去。
拖地的衣袍将一旁倒地的酒杯果盘打翻,杯具银盘便“哐啷哐啷”几个翻滚顺着阶梯直响。
“哎呀呀!赵兄哪里话,赵兄光临寒舍,小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该是小弟大大的不是。”
虚弱男子病怏怏发白的脸上倒是显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举起同样发白的双手,一抱拳弯下身去。
但在赵毅看来,情真意切有几分是假,虚情假意倒有十分是真。
这虚弱男子名为徐南雁,相貌英俊,本是天赋异禀,年少有为,十六七岁时便是突破了初阶古修的桎梏。
但在数年前的某一天,徐南雁听闻了孤雁老城主死于帝国之战中的噩耗,此人当即双眼发黑,昏迷一天一夜。
第二天夜晚醒来时,更是痛嚎失声。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当徐南雁第三天醒来时,此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整日风流成性,堕落于酒色之中。
赵毅忙拱手抱拳道:“小弟严重了,是愚兄冒昧.”
二人再做几番寒暄,你来我往的礼仪之数做到十足,当真有几分“正人君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