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冲冲的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景仁宫,奇怪的是景仁宫宫门前竟然无人值守,皇帝走进去就听到从后园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寻了笑声进去,发现妻子和两个女儿玩的正开心,心想“哼,你不是累了吗,既然你不待见朕,朕走就是了”
转身离开,却撞上了捧着果盘的华清,华清跪下身去轻声请罪,“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她低下头去,皇帝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鬓边的玉簪尾上的银流苏巍巍晃动。
花园里云珠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皇帝“父皇?”,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宁氏默然的看了眼皇帝,起身行了礼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华清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本宫也懒得管你,就看皇上怎么发落你了”
说完看也不看皇帝转身回了寝殿,皇帝不怒反笑“好,很好”,皇帝看向地上的华清,“跟朕来吧”,说完反身离开,丝毫不停步。
华清回头看了一眼,很深的一眼,等以后再记起这一眼的时候,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决绝。站起身对着两个公主低低一福,便低着头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
云霏和云珠对视了一眼,眼中皆带了些许的愤怒,云珠忿忿的说道“哼!这种白眼狼,就是个喂不饱的,这样的奴才就该一顿板子打死”
云珠扫了眼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均是低头不语,冷哼了一声忙对自家妹妹说道“母后一个人回了屋子,怕会生气,咱们还是去劝劝吧”
云霏点了点头,带着妹妹进了屋子。
转过屏风就看见宁氏独自坐在窗下垂泪,云珠见母亲哭了立马就要过去,云霏一把抓住妹妹,对她摇了摇头,不欲惊扰母亲,生生的把妹妹给拽了出去。
出门云霏也不撒手,等转过了影壁,云珠甩开姐姐的手怒道“姐姐,你怎么拦着我啊”
云霏也不生气,扶着妹妹的手说道“傻丫头,母后现在还伤心生气呢,况且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好,咱们现在去劝反而是添乱”
云珠小脸上十分迷茫,迷惑的看向姐姐,云霏神秘一笑,“走,小丫头,跟我去个地方”
云霏拖着妹妹来到了下房,云珠道“姐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云霏一边走一边说道“母后心情不好,咱们做女儿的总得想办法尽尽孝心吧,我想着为母后做顿生辰宴”
对着妹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不过,做之前总得来打探打探吧”
推开门,屋里的李嬷嬷见两个小公主居然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两位主子怎么来这儿,下人的地方不洁净没得脏了你们的眼”
云霏拉着李嬷嬷笑道“我和妹妹想为母后做顿生辰宴,却不知母后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想让嬷嬷指点一番”
李嬷嬷心里欢喜,嘴上说道“小主子有孝心要孝敬娘娘,奴婢心里也欢喜”,便拉着两人细细的说了一番,待她两人离开时突然想起,“对了,娘娘不吃麻椒的”
云珠小脑袋伸出来,吐了吐舌头“谁爱吃那东西啊,麻的嘴难受”,李嬷嬷无意道“娘娘小时候吃坏了身子,自那以后一吃麻椒就喘不上气来,膳房做饭的时候向来是避开的”却没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姐妹两人出门时,云霏回头说道“嬷嬷,母后心情不太好,嬷嬷不妨去陪陪”说完扭头就走了。
等姐俩到了膳房门口,云珠才说“姐姐,你不是说母后心情不好,最好别去打扰吗,怎么又?”
云霏微微一笑,“李嬷嬷不是别人,她从小就跟着母后,由她去劝效果当然不同,再说现在母后的气大约也小得差不多了”
进了膳房,众人行了礼,总管陪着听云霏说了来意,便谄笑着奉承道“公主对娘娘真是有孝心,只是厨房诸事繁杂,还是公主指点了奴才们做了才是”
云霏笑瞪了总管一眼,“本来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显得真心,罢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在一边看着”又对云珠说“你也别闲着,给我打打下手摘摘菜什么的”
和厨娘商量了几样菜式,冬日里以御寒为要便做一锅山药烩羊肉,厨房里恰好有新送来的青鱼便拿来做了糟溜鱼片,剩下的鱼骨鱼头就做了鱼头豆腐煲,云珠摘得小油菜拿来做了鲜蘑菜心,又叫厨娘做了一碗鸡汤寿面。
忙碌了许久,整出了几道菜,叫小宫女端了去宁氏屋里,在饭厅里摆了,宁氏早听说了,收拾了出来。
云霏献宝似地说道“母后寿辰,儿臣们就做了几道菜为母后暖寿”说罢指着山药烩羊肉说道,“这个虽然不是女儿调的味,但山药却是女儿自己切得”
宁氏一笑,说道“我就知道,厨娘定不会切成这样”,云霏撒娇道“母后”,又指了鲜蘑菜心,“母后,这可是珠儿摘的菜做的”
云珠扑倒在宁氏身上,撒娇道“女儿们可是忙了好久呢,母后拿什么赏我们啊”宁氏闻言同李嬷嬷笑道“嬷嬷你快瞧,这丫头,真是的,这么样的讨赏也不脸红”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停地给宁氏布菜,嘴里还说着“还是公主懂娘娘的心思,知道娘娘爱吃鱼和香菇,特意做了来”
宁氏笑瞥了奶娘和两个女儿一眼,直白的说道“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必是你这个老货和两个丫头搞的鬼”说着叹了口气,拉着两个女儿的手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娘了”
心里感动,眼角渗出了涩涩的眼泪,云霏轻手轻脚的替母后擦去了泪水,轻声的说道“母后养了我们这么些年,我们合该好好孝顺母后的”
把两个女儿揽在怀里,宁氏感动道“唉娘有你们这样的好女儿这一辈子就值了,也不想争什么了,只盼着咱们娘四个好好地”
李嬷嬷摸了把眼泪,笑着说道“娘娘、公主快开心些吧”又对宁氏说,“娘娘快多用些吧,别辜负了两位公主的一番孝心啊”
宁氏点了点头,拉着两个女儿坐下“来和娘一起吃”吃了半刻,李嬷嬷用托盘端来了一只粉彩绘菊花折枝瓷碗。
云霏亲自起身接了过来,双手奉给宁氏,“母亲寿日用些寿面吧”宁氏夸她几句,笑着吃了几口。
云霏复又坐下,又看到妹妹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碗里的饭粒,便哄着她吃了些菜。
正吃着饭,饭厅的门帘子一动,一个小宫女走进来在华音与耳语了几句,华音的脸色就忽白忽红的,背地里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就悄悄地下去了。
屋内的众人都未曾关注,只有偶然抬起头的宁氏看到了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
母女三人用完了饭,又叫了茶来吃,娘仨在一起闲聊,看时间差不多了,外面公主的乳母就进来请示,“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要是晚了恐有不便”
宁氏想了想,便说道“聊着聊着就过了时候,时候也晚了,你们俩今晚上就在景仁宫住下吧,也不差这一晚上了”又对华音说,“去收拾出两间屋子来,再拨两个宫女去帮衬着些”
宁氏亲自安置了两个女儿睡下,嘱咐了几句,才回了自己屋子。
华音来伺候宁氏梳洗,宁氏褪下腕子上的羊脂玉镯子,放到桌子上,转头问华音“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华音此时也冷静了些,替宁氏摘了簪子,“刚刚金枝来说,皇上宿在了乾清宫”说着看了宁氏一眼,宁氏脸上分明露出冷寂让华音不禁打了个寒颤,“华清随侍,现在还在乾清宫呢”
宁氏摘下指甲上的金镶玉双耳如意护指随意丢在匣子里,懒懒的扫了华音一眼,华音只觉得这一眼寒意十足,宁氏却又站起身,“明天是十五的大日子,众妃要来请安,你一会儿去各宫里传旨,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明日不用请安了”
华音却要说些什么,宁氏理都不理她,自去歇下了。华音见状,熄了几盏灯,搬了铺盖在宁氏卧房外头走廊里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