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儿园的林**一路穿行而过,午后的阳光打在黛青色的树叶上,一阵微风拂来,那树叶便簌簌地响,伴着暖暖的金色光芒,像极了金铃子在舞蹈。
尚舒官的视线突然被远处的那片草地吸引,浓眉深锁,恍惚间,似是回到了那个盛夏光年里的场景,彼时,她正要参加一场全国高校钢琴大赛。
那时,悠悠青草,时光静好。
跑道上来往及对情侣,她枕着他的手臂,突然侧脸说,“舒官,我好紧张,明天要是发挥失常了怎么办?”
他闭着眼睛没开口,任凭白光静静自眼皮流过。
她开始挠他的痒,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她碎碎念的抱怨,终于他好心开口,“小蓝,换个方法,你知道我不怕这个。”
“讨厌,你欺负人!”
她扬手就捶在他的手臂上,他却瞬间一个翻身,两人的角色陡然更替。
他深黑的眼眸,倒映出的是她绯红的脸蛋和亮晶晶的眸子,眼波流转,欲语还休间,像极了挑`逗。
“舒官,你是在勾`引我吗?”
她这么说时,一双迷茫的大眼随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喉间似乎还带着吞咽的滚动,他先前故意绷起的脸霎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
嘴角倏地冰凉,她轻轻的一个碰触却又突然远离,第一次在她面前,他有了怔愣。
怀下的人却突然得意得像个孩童似的推开他跑开,他愣愣地摸摸嘴唇,那一抹冰凉,仿佛犹在。
站起身来循着她远远传来的声音,在夕阳西下的午后,她边挥舞着双手边向他叫唤,“舒官,来抓我啊,这里这里,快来啊!”
那个像精灵般一点点倒退的身影,映在杨柳依依的小道上,像天使意欲飞离人间,心里莫名的疼痛,话已脱口而出,“笨蛋,当心一点!”
那时,他其实想说,害怕就不去了。
因为她要演奏的曲子,是Pachelpel的《D大调卡农》,它的背后,有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当时的他们,那么幸福……
“老爸!”
伴着这一声的,是个站在他身前穿着宾果公主裙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一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小嘴撅得老高,显然对爸爸看到自己还在愣神感到不满。
“怎么了,宝贝儿?”
“爸爸,抱抱!”
“好,爸爸抱抱!”
尚舒官弯身一手把小丫头小小的身子卷在怀里,刷一下站起来双手一撑便把她举过头顶,惹得小丫头一阵乐呵呵的,两只小手圈紧他的脖子,歪头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尚舒官也乐了,抱着她边往车的方向走边说,“爸爸带艾可去吃炸鸡翅好不好?”
“好,艾可要大大的,香香的,还要喝可乐!”
“行!”
新城街口一家KFC靠窗的位置,一对父女相对而坐,窗口的小女孩伸着短短的小胳膊够了刚端上来的炸鸡翅,往嘴上一咬,吃的不亦乐乎。
尚舒官爱怜的看着她一脸的谗猫样,随手抽了纸巾擦去了她嘴角的油腻,小丫头清甜软软的声音已经传了来。
“爸爸,咱们为什么不叫上汪老师呢,是她不喜欢艾可了吗?汪老师都好久没来看艾可,接艾可放学了。”
尚舒官的动作因这话而陡然停顿,目光不由自主的调向了窗外,是啊,半年,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在小丫头的心里留下了好久这个概念。
曾经,三个人也曾一起手牵手看电影开车送她回家的,那时候的曾经,他也想过,可以会是一辈子的。
“艾可乖,汪老师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直都陪着我们的。”
小丫头睁着清白无辜的大眼,双手撑着小脑袋,睫毛一刷一刷的上下起伏,似在咀嚼他话里的意思。
尚舒官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尽量用着她能理解的话解释道:
“咱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要做自己的事的,就像艾可每天都要按时上学一样啊,以前汪老师有多余的时间,所以才经常陪着咱们,现在她要去做她自己的事了,没时间来陪咱们了,艾可这么懂事,会理解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