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脚落入狗圈的那一刻,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这一鲁莽的行为该是多么的愚蠢。
但是,此刻即便是李长生清醒过来也已经为时已晚,刚才还耷拉着脑袋的那只猛犬如同被打了兴奋剂一般,猛的站立起来,并且一个箭步朝李长生猛扑了过来。
惊慌之下的李长生顾不得许多,连忙撤闪一旁。但是,猛犬虽然不大,速度却异常疾快。“起、腾、扑”三个动作一口气完成,根本没给李长生任何喘息的余地。所以即便李长生用尽了全力躲避,他的一条大腿的大腿根部还是被这只猛犬紧紧的咬住。
没等李长生明白过来,便听见“噗嗤”一声闷响,然后一股钻心的疼痛走遍了他的全身。李长生被这股突来的疼痛惹的差些要晕厥过去。但是他的脑子这个时候却异常的清醒。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拼命的逃出这个狗圈,不然便会成为这条恶狗的嘴里的快餐。
李长生手脚并用,拼尽全身的力气,起跳跃起,身子扑在了狗圈墙头之上。然后,他又一个翻滚,从狗圈的墙头上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顿时暂时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生又隐隐的感觉到浑身一阵难忍的疼痒。他缓缓睁开眼睛,裸露的手臂上一群黑乎乎的生物在上面蠕动着。这是一群不知哪里来的蚂蚁在撕咬着他的肉体。
李长生连忙起身,干掉这些弱小的肉食者,然后开始检查起刚才被那条猛犬伤及到的部位。他被猛犬伤到的是大腿和屁股交界的部位,所幸的是今天李长生穿的比较厚实,再加上刚才那条狗也并非是准备充足之后才发生的攻击。故而,它的这次袭击,只是让李长生屁股处的衣服烂了一个大洞,并且掉了一块肉皮而已。和林飞虎等人的遭遇相比,李长生这次属于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了。
即便如此,屁股上的肉虽然厚,那也是肉啊。李长生又费了一会儿的工夫,这才扶着狗圈的墙体,慢慢站了起来。
狗圈里,那条刚才袭击李长生的猛犬,若无其事的又回归到了之前悠然的状态。它耷拉着脑袋,俯在地上,两只眼睛微闭,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重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离这条狗不远处,是被它抛弃掉的李长生的衣服和从他屁股上扯下来的肉皮。李长生捂住受伤的屁股,狠狠的自言道:“你们这些畜生,终究有一天老子会连本带利,将今天的仇恨给讨回来的。”
离开狗圈,李长生艰难的回到住处。将伤口和衣服处理妥当之后,他的脑子里满是刚才那几条猛犬的身影。
要与那几条畜生报仇的话是说了,可是具体如何做,却是摆在李长生面前的一大难题。这几条畜生虽然都被圈养着,但是它们软硬不吃,故而要和它们斗,恐怕不是一招一式就能摆的平的,还得继续想办法。
李长生左思右想半晌,突然一个办法让他浑身一激灵,他记得三十六计中有一招叫着美人计的。人能被美人计魅惑,这狗自然也会中招,毕竟狗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嘛。若是自己去搞它几条母狗回来引诱一下这几条猛犬,然后再伺机下手,想必大事儿绝对可成矣。
可是到哪里去搞母狗呢?李长生又犯了愁。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他甚至连程府的大门都没有出去过几次,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了。
李长生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快,所以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已经吃了晚饭,躺在炕上逍遥自在了。在这个世界里,天黑就基本上意味着一天的结束,人们基本没有什么夜生活,哪像他来的那个世界,天黑才是一天的真正的开始。不过好在李长生自幼生活在农村,在他小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这样的生活规律,所以倒也很快适应了现在的节奏。他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等黄老汉回来,两人扯扯家常。
按照以往的规律,只要天黑不久,黄老汉就会回到这破屋子里。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时间已经过了戌时,黄老汉还未见踪影。
李长生生了倦意,打了个哈欠,翻身坠入梦乡。待他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的油灯亮着光,一个熟悉的身影独坐在床头不声不响。
李长生睁开了双眼,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黄老汉。
“黄大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李长生坐起身,揉揉眼睛问道。但是,今天的黄老汉仿佛生了癔症一般,不但没有理会李长生,甚至连身子都未动一动。
李长生感觉到黄老汉身上的异常,他靠近黄老汉又问道:“黄大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话未问完,李长生已经借着油灯的灯光看见黄老汉脸上布满了泪痕。
能让黄老汉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深夜哭对油灯的事情,应该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儿啊!李长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扶着黄老汉的肩膀,关切的问道:“黄大叔,出了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你告诉我李长生,我一定为你报仇!”
李长生这几句,纯属吹牛皮。以他现在的资历,整个程府的人,他能惹的起谁?不过,尽管如此,倒还是让黄老汉感激的连连点头,哽咽着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黄老汉负责照顾的三头耕牛,一直都很健壮,干活儿也很卖力。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前天起这几头牛就开始不好好吃草料,到了今天更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件事儿,很快就有人报告给了刘管家。刘管家当着黄老汉和众多仆人的面训斥黄老汉说:“一头牛就是一条人命的价钱,三头牛就是三条人命。若是治不好这三头牛的毛病,你黄老汉不但要自己赔钱,而且还要滚出程府去…”
黄老汉讲到这里,言辞之中已经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恐惧和悲伤。他双手捂住如同枯枝一般的老脸,泪水顺着他的指缝,如同一道道小溪一般,流淌而下。
李长生明白一个人如果处于绝望的境地,肯定会哭的畅快淋漓。黄老汉为程府,尽心尽力干了三十多年的活儿,他如一头最忠实的牛一般,为着程府贡献出了光和热。但是,临了,年纪大了就要被像一坨粪便一样的扫出门去了。
这就是现实,无论在他现在这个世界,还是在他来的那个社会。弱肉强食,都是社会永恒不变的真理。黄老汉的泪水里,不但有悲愤和辛酸,更多的是他几十年人生经历所忍受的种种委屈。
李长生忍不住眼眶也湿润了,他连忙找出一条破布,一边替黄老汉擦拭着泪水,一边安慰道:“黄大叔,多大点事儿么。人都会生病,何况是几头畜生呢?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找人给它们瞧瞧不就好了么。”
黄老汉听李长生这么说,倒哽咽的更厉害了,“傻娃噢…你…倒是忘记了,这方圆百里地,谁给畜生看病的能力超过我呢?我都看不明白的病…还能找谁去…哎…没救了…没救了…”
李长生知道如果这三头牛没救了,那么黄老汉的命也彻底就结束了。以他的年纪,出了程府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长生挠了挠头,他心里倒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本来这给畜生看病给那些花花草草诊脉就是他这个农学院学生的本行。所以黄老汉把问题说的这么严重,对他来讲却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他唯一担心的是,现在这里不是他来的那个现代化世界,看准了病,随便整点药吃了就得。这个点油灯的社会,即便是让他看出毛病的原因所在,可到哪里去整药呢?他只会看病,却并不造药啊。万一夸下了海口,却又办不成事儿,岂不是当场就把黄老汉给坑了么。
黄老汉停住了哽咽,他用布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灯光,久久没有移动。李长生知道,这种状态就是绝望的前兆。
想当初,自己没有钱交房租的时候,也就是差不多这个状态。特别是那日面试不成,他心中充满着绝望,以至于他甚至希望突然来的闪电一下把自己劈死,如此,便不会受这么窝囊罪了。
“黄大叔对我也算相当好了,无论如何也得出手帮帮黄大叔,成或者不CD得试试吧。如此,也能让黄大叔至少今晚过得不这么遭罪!”
李长生长叹一口气,又想了片刻,这才对黄老汉说道:“黄大叔,我倒是有个亲戚懂得一些土法。前些日子,他还真是用了这些土法给人瞧好了几头畜生呢…”
李长生的话还没说完,黄老汉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一个箭步跳了起来,紧紧的拉住李长生的手说道:“长生啊,你…你那个亲戚他住哪里,咱们…咱们这就去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