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静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之前觉冢四周的景物,又感受了一下属于两只小兽的气息。静静收敛心神,闭上眼睛。却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在他的脸颊上出现了惨淡的笑容,在那笑容过后,就有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在心里默念:“原谅我,白曦小貉,我也在逼我自己去相信那些不存在的过去和未来,现在我觉得无路可走。”
“如果这世界有神,能听见我的呼唤,他会于我梦境中出现,来救下我们。”
“相信我,我们不会死掉。”
但他才这么想着,泪就流了下来,这样的谎言,连自己都不敢去相信,为什么还要别人相信?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孩子。
忽然,他想起天籁说过那句话,只有能自救的人,才能有资格去给别人与救赎。
原来那样的话,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知道属于它的含义。确实,在那一刻世界就已经是一个囚笼,连自己都逃不出去,给别人什么救赎。
终于一咬牙紧紧闭上眼睛,如果不能看见这个世界能看见出口,当他再次睁看眼的时候,就会让之前自己闭眼之前那个无能为力的世界支离破碎。
时间慢慢过去,慢慢的,那觉冢里之前隐藏在那些魂魄中让其他魂魄不敢靠近半步的光点。隐约动了一下,就如同深深叹了一口气。
却还是在最终他就要扑上去的那一刻停下来,他不想在那个孩子心里留下半点希望,因为那在将来会成为他的阻碍。他不能容忍牺牲,但是最不能容忍的是无所依靠。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人是自己和世界的傀儡。那是唯一一片以自己作为君王的净土。
那样的世界,也许会因为别人的介入而变得坚强,也许会是懦弱。但没有人会去赌那留在对方心里的是什么。
他曾经见过南国天门山乾门那些敖士雕,在初生的雉鹰刚学会飞行的时候,那些成年的敖士雕就一直站在那天门山绝颠之上,然后用自己的翅膀将那些才能勉强飞行的小雕从悬崖上扇飞下来,然后不管不顾的开始朝着远处的大地眺望。那些小雕儿战战兢兢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垂直坠落,似乎感觉到那之前的山风变得急促,便强迫自己张开翅膀。
就在那一瞬,那小雕惊喜的发现自己似乎能飞了,甚至不用一直跟随那些父辈,接踵而来的事情是一次次的被那些成年的雕儿从顶峰抛飞下来。总有的时候还无法掌控好自己的翅膀和风速之间的关系,便撞击到一侧的崖壁,很快便遍体鳞伤。
直到很长时间,那成年的雕才会俯冲下来将它从那底部抓上来,放养几天,又继续将它从那山崖上推下去。就这样一次次的从悬崖上推下去,然后等上一些时日,再将那些没有死掉的雕儿重新救上来。
那谷底也时常有一些风属性的小兽出现,如同那些灵鹞之类的小型禽类。
如果那些受伤了的敖士雕不足够强大,就会不那些灵鹞作为腹中餐。一开始天籁看到那些成年敖士雕的做法感觉有些残忍,但是很快,他就同意了那些敖士雕的做法。因为只有能活下来的敖士雕,才能有能力成为那天空中的王者。
在那样的世界,只有能活下来,才有资格成为那里面的一员,无论王者还是普通灵兽。如果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是死,将来也一样,就算没有灵鹞,他们依旧不会活得长久。
那是一个属于灵兽的世界,也是一个属于王者的世界。只有能够好好活下来的小兽,才能在那样的世界里获得生存。
世界是属于强者的,他忽然想起在那个时候,就算在那时候自己就已经这八荒南域第一强者又怎样,最终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那时候感觉自己空有一身修为,却依旧无能为力,无能为力是这世界上最为虚弱的字。慢慢的,他就觉得青衫上似乎还能闻到属于她血的味道。
那一刻世界都荒凉下来,他以为自己在那一瞬间已经死了。
也从那一刻起,他的修为就再没有寸进,一直停留在那一个瞬间,似乎成为一个与生俱来的结界,慢慢的就沉淀在血脉里,也似乎那结界早就存在他血脉之中,在这一刻完全沉寂下来。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因为之前那个孩子闭着眼睛的身体突然间颤抖了一下,那样微小的颤动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后怕。只能定定看着。
那之前隐藏在那些魂魄之中的白色魂点诚然是属于天籁。也只有留心的人才会发现那些让那些魂魄害怕的气息,因为能让那些死魂害怕的除了阳光,还有一个就是生魂,并且是那种修为很高的生魂。
因为生魂自己自身存在一股生机,而那生机和死气并不相容,触碰之后会相互消融,但对于强者来说,那样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那些已经是游魂状态的死魂,诚然对于那个有些强大的生魂无端感到恐惧。
而对于余戈来说,那之前似乎因为消耗太大,再说他毕竟是一个小孩,过度劳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慢慢的就开始睡了过去。天籁上者一开始看到余戈那般表情,便有些安心下来,大不了等余戈真正睡着,就救下那些小兽再将他待会去。
却因为想到一些事,心神恍惚那一刻,他突然间看到余戈身子似乎晃了晃,慢慢的,就开始轻微颤动起来。渐渐的,余戈嘴里就有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传了出来。而听在天籁耳里,那些都不曾是余戈见过的世界,但静心了好久,还是没有听明白只言片语。
他慢慢靠近过去,余戈突然间就从那之前坐着的姿势,慢慢飘升起来,那动作很慢,但看在天籁眼里,确实非常吃惊,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八荒之境,只有达到第二部天人境才能将自己如同余个那样飘升起来。
带着疑惑仔细看向那余戈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挣扎,似乎一切都是那之前睡去的样子。
唯有那不曾擦去就要干涸在脸颊上的泪痕,让他看上去充满了哀伤。
对于在一个孩子脸上看见这样的情绪,天籁上者忽然觉得如同被巨钟撞击一样。那样的感觉,如同心死,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心思未免太过残忍。
慢慢的,余戈就有之前的悬空坐立开始慢慢站起来,朝着那光幕走。
逐渐靠近,五十丈,那光幕之前的防御结界并没有出现。三十丈,依旧没有出现。二十丈,依旧没有。
天籁记得这应该是属于那之前那光晕出现结界的地方,但是他依旧没有看见那光晕出现结界之类的光墙。十丈,依旧没有出现。但隐隐从那光晕上发出一丝淡淡的光。
“小戈,回来。”天籁上者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但是余戈置若罔闻,依旧一步步朝着那光晕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候,那光晕上突然爆发出比那之前更为强烈的光芒。
差不多同时,从余戈口里突然传出一些声音,就看到他四周。开始出现如同光晕一般的小型阵法,慢慢的,在那个小型阵法里,就有着淡淡的五色散射出来,那小型法阵慢慢的就矗立着出现在余戈身前。
五行阵法,居然在那个小阵法里自成五行,天籁似乎从什么地方见过,但是似乎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记不起出处。
如果记得,那一定能记得那时候存在于自己梦境中的那个声音。那声音似乎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但是在那梦境里,天籁了好久,还是不记得应该是在什么时候遇见,慢慢的,也就随着岁月的流逝忘记了。
“乾兑之力。”余戈的声音传出来,就看到那个小型的阵法开始流动起来,将那个小阵法所有的颜色都变为蓝色,然后轰然和那来临的火红色光点撞击在一起。
“轰。”那个光罩就那么破碎开来。
刹那,觉冢四周几乎同时出现如同之前一样的众多小小的光晕,开始在四周对着余戈那个小型的法阵进行攻击。
天籁在余戈说出乾兑之力的那一刻,就感受到那个之前的小小法阵来的蹊跷,但是依旧不知晓那小小法阵是真实存在还是仅仅是来自余戈的念想,他觉得那不会是属于梦境。
他不相信梦,因为那些相信梦的人,自以为是的以为生死不过是梦一场。他曾经拷问过自己的内心:“如果生死之事如梦一场,那为什么还要出生,为什么有死亡。为什么有的人活着,有的人却死了?”
那不是梦,是自己看到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不想欺骗自己那些自己理解不明白的东西来自梦境。
梦境是属于所有人的避风港,温柔乡,在那里面,一切的奇迹都会出现,所有人都能死而复生。
事实呢,还不是死的就永远死去了,没有人能够感觉到它又活过来。没有人能够忍受清醒着痛,那样的痛来得太突兀,还没准备好就陷入一场厮杀。
修觉,修而觉醒。只不过是有的人在修之一字上耗费了好多心力,到了后来,反而会以为那些遥不可及的觉悟就是自己梦境中所看到的东西。慢慢的,也就相信原来自己一直就在修着自己的梦境。
他深以为那是不存在的东西,或者不可思议的东西可以利用念想来解释。因为八荒之内有些感悟极深的觉者,能造出那些别人未曾见过的东西。
也许那就是自己的念想之力,通过自己的念想,来让那死物将自己那一刻的感悟记录下来,并且保留了那一丝感悟,将它发挥出来。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灵异之物一般。
但是,余戈何曾有这样的念想,虽然他对觉力的感知已经细致入微。
天籁上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觉得关于余戈领悟那念想之力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这样,那应该是属于什么呢?
难道真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