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雄记得她圆溜溜的眼睛拿着果冻开心的样子，当然也忘不了小阳那晚的脾气。想起小阳，他叹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人。手握得更紧了。“记得吗？”
娃娃看着他，可能觉察到他的并无恶意，一直空空的眼睛突然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果冻？”
“嗯，记得吗，江大哥”他看着她的眼睛眨了眨，有了几不可见的光采。
“江大哥。”她像是想起来，叫人的时候，那么乖巧，那么听话的样子。
江尚雄在这一瞬间心里涌起一股清晰的不容错辩的暖流。
“嗯。”他笑得像孩童一样开心。
眼前的这一幕阿K神情变了几变。
江尚雄是什么人物，她能不清楚么？可他对着了了的样子。那护着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用了全部的真心。
阿K心里涌起一种诡异的想法，换了心态，也就不出声了。
看他反而把水喂给了了喝，看他把橙子剥成一瓣一瓣放在盘子里，看他耐心一字一句的引导她讲话。
“下次江大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娃娃眼睛盯住他的，像在理解他的话。又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身上带着安全气息的人。
“出去……”她皱鼻子，像是想着什么“不走……等……”
“等什么？”江尚雄假装不高兴地问。
娃娃又不肯说了。
又停下来盯着他的脚看。
“娃娃？”
“……鞋。”她皱着眉。东东的拖鞋。
江尚雄来的时候，是阿K开的门，阿K随手拿了一双男式拖鞋给他换了。
此时见娃娃一直盯着他的鞋看，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娃娃急得站起来。东东的鞋。东东的。
她开始挣扎，江尚雄不明原因，忙用手制止她乱动，怕伤了自己。哪知无意中也不知碰到哪儿了，她突然弯着腰站都站不住。
江尚雄大急“娃娃，娃娃，怎么了”
“这是做什么？”一声低沉冰冷的男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来。
林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冷冰冰的问到。
顺着他们紧搂在一起的姿势到江尚雄的脚上，时间出现极短的空白。一股说不出的寒气陡然上来了。
“东哥，你回……”阿K笑到一半，话咔在喉咙里，没敢再出来。
江尚雄怀中的人，只是微微动着。连那只推拒的手都显得豪无说服力，反而像是软软地像要抓紧江尚雄。
她始终没有抬起头看他。
林东一脸森寒之气。
像是那一瞬间令人狂怒的，窒息的，完全不能压抑的气息转眼消失了，快得阿K后来以为只是错觉。
那天的林东面无表情上了二楼。
但她很快发现这一段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外还是在林东的细节生活上发生了改变。
而这点改变对于阿K来说无意是一种隐秘的惊喜。
每次她跟林东开门，林东总会有意有意的朝内瞟一眼；每次她一说那了了睡懒觉，他总会不着痕迹的关掉早间新闻；甚至在让人送菜上门的同时神情冷淡的说带果冻；她在说房间里的娃娃太多，建议放一部分在别处时，他也只是瞄她一眼不置可否；更让阿K接受不了的是，每次了了上桌吃饭，他面上总会漫不经心的命令斥责，却一定会等了了慢吞吞吃完才收筷。
阿K是精于心计的女公关。她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对细枝末节的地方更是在乎得咬牙切齿却做到不动声色。
可是，这一切，都在朝她期许的方向发展。
林东似乎少了那漫不经心的眼神。更少了那些看似习惯的动作。
她心里乐开了花，身体更是以神速的情况恢复。在林苑住了一个月医生宣布只是细节适当注意后又开始参于林东的公公私私方方面面。
其实，林东根本没她想的那么复杂。
是的，在打开门看到江尚雄抱着江了了的瞬间，他确实动了情绪。
但也只是动了情绪。
他在这种极为陌生而又强烈的情绪面前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然后以惯有的思考模式锊顺安抚了它们。
小猪崽是他家养的。他天天看着她吃吃喝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趴在他怀里瞅着他，他慢慢觉得有趣。
但有趣的东西何其多，抛开这样儿还有那样，抛开这个还有那个，哪有可能有什么是不能取代的？
最近跟楼阳房产闹得不可开交。在相互不肯妥协里，看到江尚雄后不得不说是疲惫的。
先冷着吧。
阿K正一脸甜蜜给林东打领带。只听一声哗啦声响。
一堆盘子全跌在地上，江了了一脸惊怕的蹲下身去捡。
阿K惊呼“了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胖娃娃动作极为笨拙，仔细看她的右手靠拇指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掐过的，蹲下身的时候左腿也显得有些吃不住力的颤着。
腿碰到肚子的时候，动也不动的捏紧手中的磁片。
阿K这一出声，她甚至全身都不由自己的抖了一下，一个吃力，手被划破了，血顺着破磁碗滴到地上。
她更为惊慌。仿佛这是一件比受伤更为可怕的事。
她嘴里咕噜着谁也听不见的话。跪在地上，笨拙胡乱又慌张的捡着。
阿K娇笑着挽着林东的手出门了。
林东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地上看一眼。
似乎曾经他养过一只小猪崽，而现在在记忆里开始慢慢淡去了。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别墅的地上。
地上的人坐了很久，才抖着腿站起来。
许久都没有人给她梳过头了，她就这样整日整日的低着头在男人离去后不停的打扫整幢别墅。
地擦不干净就踩手，饭做慢了引来一阵揪掐。端着水走慢了按在地上整杯灌下去。这个房间这些事情天天发生着。
而此时扶着桌子慢慢吸气的人儿似乎并不是很懂这些。
东东呢？在这样一个阳光微微洒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微微偏着头想。
阿K？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影子，她整个人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影子吓得尖叫起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总无意识的捂肚子，晚上睡在地上缩成一团，因为随时有可怕的怪兽咬肚子。
可能是无人打扰她的思路，她想了极长时间，才想起来。
不可以……叫东东。不可以……东东开门……不可以……对东东笑……不可以……做早餐……不可……怪兽……阿K……咬肚子……
一楼的飘窗打开了，风从院子里吹进来，米色的纱帘随之微微动着。
娃娃趴在餐桌上，长长的留海散到一边，那张曾经圆圆的脸上完全没了当初的健康，甚至可以看到她微微突显的脸骨。那双眼睛衬得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