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萧见沐钧答应了,自己要是再推辞,反而显得看不起对方了。只得道:
“既然白师兄这般说,小弟只得从命。只是天色渐晚,就先到我家住上一夜,明日咱们再比如何?”
郑惜雪忙道:
“好啊,好啊。就先去住一晚,明日在比。”
沐钧听郑惜雪这般说,自然愿意,便行礼道:
“那就叨扰白师弟了。”
他怎知道,这五年来,郑惜雪改变了多少。还以为她仍然是五年前那个懵懵懂懂,唯独喜欢自己的师妹。
此时的郑惜雪心里正想着:
“让你看看白君家里的富贵,否则你还对我纠缠不清。”
她一心想摆脱沐钧,有白文萧在身边的五年,远远抵过了沐钧在身边的十年。
并不是她多么负义。而是那十年,她还小,不懂得什么情爱。身边又只有沐钧一个同龄男子,
最后要嫁给他,也是没有什么想法主见。听爹爹这般说,自然没错,也就答应了。
但是这五年,郑惜雪长大了。没有了疾病的困扰,沐钧不在的时候。
白文萧时时陪在身边,他头脑聪明,文武双全,人又英俊潇洒。
而且白家在天墉城二百年,到了白哲翰这一代,家财万贯。足以买得起半个天墉城。
所以在物质方面,白文萧五年所给的,沐钧恐怕这辈子都给不起。
如此巨大的差距之下,郑惜雪选择白文萧,也属常情。不过外人看来,都不免觉得她绝情绝意。
就连郑广山本人,要不是因为沐钧拼下性命得来天山雪莲救了女儿。
眼见两人这般相亲相爱,加之昆仑山和天墉城能结成儿女亲家,大概早就答应了。
到了今日的地步,郑广山却也左右为难。若是非棒打鸳鸯,女儿虽救活了,却要伤心一辈子,那又如何是好?
可如果答允了,又如何对得住沐钧?怪只怪当年没紧锁昆仑山大门,不允许白文萧和郑惜雪相见。
现在想起,真是后悔莫及。
而沐钧从走进天墉城开始,便也发觉了差距。满眼的亭台楼阁,就连普通弟子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
昆仑山大概除了剑法,无一可比。忍不住左瞧瞧,右望望,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丝毫也不像大有身份的昆仑山掌门弟子。
当年郑惜雪刚来也是这般。只是郑惜雪是个小姑娘,这般做了,让人看了也多了几分可爱活泼。
沐钧现下是个二十一岁的男子,在人看来,不免觉得他呆头呆脑,尽显可笑。
白文萧丝毫不在意,走在沐钧身边,替他不住的介绍解释。他从小跟着白哲翰,已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每一处建筑景物都说得出大篇幅来。
郑惜雪见两人走在一起,实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凡生眼睛的人,都不会选错。
为何爹爹始终以大师哥的原因,不允许婚事?
只是她还不懂,白文萧有的一切,沐钧都没有。同样的白文萧未必能如沐钧那般,爱她胜过性命。
却也未曾想过,若是真有一个人爱她胜过自己的性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呢?
这时候的郑惜雪没有时间去想,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去想。
那夜,天墉城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沐钧面见白哲翰夫妇,他恭敬的跪下叩了头。
白哲翰站起身亲自扶他起来,赞叹道:
“早就听郑师兄说起沐师侄,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当是八宫新一代的大才。”
沐钧躬身道:
“白师叔谬赞了,师侄还差得远。”
白哲翰满脸微笑,见他也不谦虚几句,也不在意。又道:
“好好好,如此豪爽,才不枉少年英杰。沐师侄,这次既然来了,就多盘桓几日。”
沐钧还未答话,郑惜雪抢着道:
“白叔叔,这次沐师哥前来,就是要同白君切磋一下剑法,明日就走了。”
白哲翰微皱眉头,看着白文萧。白文萧只得道:
“是的,爹爹。我俩只是切磋剑法,没有别的意思。”
白哲翰这才点点头。
“昆仑山剑法当世无双,你能和沐师侄切磋剑法,定受益匪浅。是有益无害,当要认真学习。”
沐钧在一旁听着,眼望郑惜雪,道: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奉师父之命,接惜雪师妹回昆仑山。切磋剑法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见郑惜雪对白文萧显然是不太对劲,只想快些接师妹回去,见不到白文萧再好好跟她赔不是。
白哲翰和妻子对望一眼,既然是郑广山的意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白文萧忙道:
“沐师兄,既然来了,也不用急于一时。天墉城和昆仑山距离不远,随时都可回去。要是沐师兄实在着急,明日我陪伴前去。”
沐钧哪里会让他再跟着郑惜雪,推辞道:
“那倒不用了,如此近的距离,我自能照料。”
郑惜雪早就气的小脸通红,急道: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才不会跟你回去。”
沐钧心里又多了些醋意,还是平和的问道:
“惜雪师妹,这是为何?”
郑惜雪望望白哲翰夫妇,又望望白文萧。见他们都没了主意。
就算是自己,要是爹爹的意思,也不好拒绝。忽然想到了个办法。昂然道:
“沐师哥,都说我们昆仑山剑法举世无双。那么你同白君比试一番,要是你赢了,我马上就跟你回去。
但要是你输了,今后我的事情你就不能再管,也不要再胡思乱想。并且你要亲自跟爹爹说,让爹爹答允我和白君的婚事。”
她以为现在沐钧的修为,绝然不是白文萧的对手。白文萧赢了,那就是一举两得。
就算沐钧不答应,至少也不能强迫她回昆仑山。
白哲翰夫妇也松了口气,都心道:
“惜雪这孩子倒是聪明。”
白文萧聪明的很,却时时不敢自大。总以为自己的修为差的太远,这些年修习努力万分。
加上白哲翰和费幕晴两人的悉心指点,在这个年龄里,定无敌手。
虽然资质上,不如昆仑山的付睿渊。但毕竟付睿渊入门较晚,而且郑广山是昆仑山掌门,事务太多,不能详加指点。
白哲翰夫妇则并非掌门,每日的琐事少了许多。夫妻俩又同属一脉,教导起来便简单容易。
所以现在来说,白哲翰的修为远远高于付睿渊。若是正常的情况下,也远远高于沐钧。
偏偏事情不正常。沐钧身兼八宫最优秀的剑法和最优秀的心法于一身,
而天墉城不论剑法和心法都不甚出众。白文萧却哪里是他的对手了。
此间情况,别说外人不知,就连沐钧自己也不甚清楚。
现在听郑惜雪这般说,仍然心里以为:
“惜雪师妹一定还在恼我,这么说只是气气我罢了。我便和他比剑,受他几剑,也好让惜雪妹妹消气。”
当下道:
“既然如此,白师弟,咱们就切磋几招。”
白文萧本来犹豫不决,听沐钧这么说,看看外面的细雨,又道:
“能和沐师兄切磋剑法,小弟三生有幸。只是现在天公不作美,不妨咱们明日再比如何?”
郑惜雪急着想和沐钧划开界限,催促道:
“这样的小雨也不妨事,比剑一会就比完了。”
沐钧对白哲翰和费幕晴行礼道:
“小侄失礼,还望二位师叔莫要在意。”
白哲翰笑道:
“哪里的话?能见沐师侄的昆仑山剑法,当是庆幸得很。我夫妇二人也正想旁观欣赏。”
他俩深深知道白文萧的修为,这么说实际是怕白文萧出手没有分寸。万一沐钧有了三长两短,
别说郑广山把女儿下嫁的事情没有余地,昆仑山和天墉城也可能结下大仇。
沐钧哪里想得到他们夫妻的心思,便道:
“能有二位师叔在旁,再好没有。”
当下几人走到后院,在后院的大空地上,沐钧和白文萧站于两侧。
“沐师哥,刚才我们的约定,你可不能反悔。”
郑惜雪放心不下,又叮嘱了一遍。沐钧有些诧异:
“那约定怎做的数?我只是让她消消气罢了,哪里会在意什么约定?何况我怎会拿你来做赌注?”
为了体谅郑惜雪,表面上还是答道:
“我自然不会反悔。”
郑惜雪放下了心。只希望白文萧快些击败沐钧,让这个人赶紧离开自己。又喊道;
“白君,加油。快点打败他。”
白文萧望了眼沐钧,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就当是没听见郑惜雪的话,抱拳道:
“沐师兄,在下剑法生疏,还请您不吝赐教。”
沐钧心里大觉烦闷,“刷”的抽出仙剑,横在身前,道:
“不敢,还请白师弟手下留情。”
他对白文萧现在大为光火,当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白文萧被沐钧眼里的光芒吓了一跳,忙镇住心神,道:
“沐师兄,请吧。”
沐钧身影一晃,剑光闪耀,当头斩下。直是竭尽全力,连落下的雨滴都被激散开来。
白文萧眼疾手快,侧身闪躲,手臂上还是被沐钧削下一片衣衫。郑惜雪和费幕晴不由得都惊叫一声。
白哲翰踏前一步,也暗暗心惊。他的修为当世数一数二,却也自付来不及拦住沐钧那一剑。
白文萧只觉手臂凉飕飕,忙低头看去,只见手臂露出肌肤,幸好没伤的到皮肉。
这一招之间,惊得几人都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