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汉定定的看着小姑娘,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瘦唧嘎呀的小丫头竟然能说出这么番话来。
是这个世界放弃了她,还是她放弃了这个世界。
同是要被父母换了吃掉的孩子,刘兴汉感同身受之余摇了摇头,突然下定了决心道:“你可以不用死的,愿意跟着哥哥么,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亲妹妹。”
“哥、哥哥。”愣愣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帅气的男孩儿,小姑娘忽然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着火的院子,死去的尸首,组成一副莫大的讽刺画卷。
“不回去看看么,以后或许会后悔的。”走到村口回头望了眼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村庄,盗墓贼轻轻拍了拍绢儿弱小的肩膀。
小姑娘坚定的晃晃脑袋,枯黄的发丝又掉了几根,硬是没有回头。也许对她来说,村子留下的只有恐惧,一个家人要把她换了吃掉的恶梦。
记忆里,刘兴汉的前身和绢儿也是吃过人肉的,尽管当时不知道。但现在想来,仍旧感到十分恶心。
那是和他们两相同的两个孩子,两个记忆中一起玩闹的孩子。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满世界都是疯子。
带着绢儿起身上路,两个瘦小的孩童相依为伴,荒野里时不时就能碰到副枯骨,凌乱的散成一堆,许多都不全乎,想来不是被野狗叼走了,就是被豺狼咬碎了。
“哥哥你等一下。”突然出声的小丫头踉踉跄跄跑到路边,从枯草里摸出块干巴巴的野菜,野菜很小,连半口都不够。就在刘兴汉以为绢儿会自己吃掉时,小丫头把它拿了回来,咽着唾沫递到了身前,“你吃。”
多么平凡的两个字啊,可是如此平凡的两个字却把心如铁石的盗墓贼感动哭了。
多少年了,自从离开孤儿院开始,刘兴汉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现在,他却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流出了眼泪。
“绢儿乖,哥哥不饿,你自己吃,吃了好……”
“瓜娃哥哥你……”
咕噜噜的肚皮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看着绢儿倔强的脸,刘兴汉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小丫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搂在怀里有些撂的荒,可是过惯了好生活的盗墓贼却没有任何嫌弃,这样的女孩儿就应该珍惜她一辈子。
“绢儿乖,你先吃,哥哥个大,抗饿。”
“那,那咱两一人一半。”
天知道干巴巴的野菜能有多大小,分开来也就几片烂叶子,吃进嘴里又苦又涩。如果放在穿越前,刘兴汉恐怕早就吐了。可是现在他却吃的很甜,比世界最美味的蜂蜜还甜。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掷地有声咽下嘴里的苦涩,盗墓贼打起精神四处巡视,想找条野狗什么的干掉。可是这草都长不了几根的地方,哪还有个活物,除了天上呱呱乱叫的乌鸦,一根兽毛都找不到。
也许,我可以把它们弄下来。
脑筋转了几转抬起脑袋,瞅着天空中不段盘旋的奔丧鸟,刘兴汉生起个鬼主意。
“绢儿,咱们这样。”
满目枯黄的乡间土路上,两个幼小的孩童正在行进,走着走着忽然软了下去,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天上食腐的乌邪转圈看了看,呱呱乱叫着像在报喜,呼朋唤友聚来一堆。就在它们以为自己又要饱餐顿美食时,却不知道死亡正在悄悄临进。
为了把这些死鸟等下来,刘兴汉拉着绢儿一躺就是两个多点。火热的太阳照在身上,晕糊糊的直犯磕睡,小丫头早就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可是刘兴汉却不敢起来查看,一旦前功尽弃,两人就全完了。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天上的乌鸦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几次俯冲越来越低,终于有一只忍不住落了下来,离开两步远站在那呱躁。
这只乌鸦的眼睛红通通的,像血染的一般,鸟喙成弯勾状,尖尖的让人发寒。真要让它啄一口,恐怕立马得皮开肉绽。
等还是不等,感觉绢儿小手传来的温度,刘兴汉强忍住了颤动。
若是再不弄点吃食,两人全得饿死,热血传奇不是万能的,这东西他不抗饿啊。
经久的等待没有白废,许是觉得猎物真的死了,乌鸦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左走两步,右晃两下,间或蹦蹦跳跳的往前凑凑,等他离刘兴汉仅有半尺远时,天上的同伴惹不住了,扑愣愣飞下来一片。
等着就是这个时候,都给小爷去死吧!
骤然暴起挥剑发难,从随身空间中掏出来的乌木剑狂风乱雨似的挥了起来。
突遭袭击,乌鸦们呱呱呱的腾空而起,大多数都很幸运的保住了小命。可是有几只倒霉的却丧命当场,命好的脑袋搬家,命不好的一尸两段,落在地上,抽搐着胡乱扑腾。
解决了这些死鸟,扑搂扑搂衣服,拍着拍着刘兴汉愣了。
“绢儿,绢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小姑娘鼻息微弱静静的躺着,脉搏跳动的十分乏力,稍稍有点急救经验的盗墓贼慌神了。
怎么办?
先前自带的那瓶小量金创药已经喝完,这鬼地方连点水都没有,想找医生更是扯蛋。
他们不应该离开村子的。
两个年岁不大的娃娃,在这天灾连年的岁月里,离开熟悉的村子哪还有个活路。对这些没什么印象的盗墓贼,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带进了绝境。
县城是那么好去的吗?
半天的路程是大人走的,娃娃,走一天也走不到地,何况肚子还是空的。
想到肚子,刘兴汉眼睛蓦然一亮,赶紧回头把那些死乌鸦拎了过来,挨个给绢儿喂血。
五只送了命的乌鸦连番递到嘴边,又是挤又是捏,好不容易弄了些血给小丫头灌了进去。血不多,称死也就两小口,就算把心脏掏出来也白废,那玩意还没个鹌鹑蛋大,也就比花生强点。
喂完了血把乌鸦收进随身空间装好,刘兴汉抱起小丫头找了个树荫坐下,看着外面火辣的太阳发起了傻。
绢儿要是死了怎么办?
想起方才送到嘴边的那棵野菜,挖坟把自己挖死的盗墓贼心一狠,掏出乌木剑给自己来了一下。
乌鸦血少我血多,绢儿,喝!
划开的手腕送到唇边,鲜红的血液打湿了唇角。小丫头下意识的开合着嘴巴,合着,合着,流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