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太大了。”他看着满地积水,担心地说到。
果然还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天气带着柔弱的佳朗飞奔数十里。
“让你受这样的苦,真是对不起。”
“这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美好回忆呀。”
佳朗摇摇头,笑着说到。那回答,那嘴唇都让薛錀心动不已。
“你饿了吗?刚刚发现那里有大麦和大酱呢。”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晚饭我来做吧,虽然手艺不好。”
她羞涩浅笑的样子像极了刚刚过门的小媳妇,幸福感将薛錀包围了。
他满心感激,呆呆站着。突然又像过节时讨要吃食的孩子一样跟在佳朗身后。
佳朗将缸里不到两碗的大麦倒了出来,然后摘下自己的金耳环放了进去,薛錀看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笑着说道:“如果主人回来了,会以为我们是小偷的。”
“啊,也是。”
他点点头,佳朗的善良让他心跳不已。“怎么办,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吗?”男人着急地跟在女人身后,就像拽着妈妈衣角不放的小孩。
“还有什么要帮忙吗?”
他晃动着用水缸装来洗米的雨水,得意道。那样子太可爱,佳朗都想喊着“相公”去摸摸他的头发和脸庞了。
“刚刚转了一圈,发现墙角下种了芋头呢。”
“是吗,知道了。”
佳朗刚刚说完,薛錀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好想这样生活下去啊。””佳朗幸福地想着。没有别人妨碍,两个人这样甜甜蜜蜜地……但心里一角又恐惧着这幸福会不会消失呢。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两人相对坐在没有角的桌子旁,虽然桌上只有用大酱熬的汤和大麦饭,但这对这个男人来说就像是天下最贵的珍馐。
“小女子不才,饭菜有些寒酸了。”
“啊,不会,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饭菜。”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话语中的感激让佳朗的心被填满了。
“来,快吃吧。”
“是……”
他那拿着长剑都不会有一丝颤抖的大手现在只举着一双筷子却在颤抖着。佳朗的心里吹过一阵冷风。今晚必将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夜晚了。这么幸福的瞬间,也许只有这一次了。
现在的薛錀心里都是暖暖的,幸福得已经无法分辨哪个是饭,哪个是汤,味道怎么样了。
“真好吃!”
什么材料都没有的大酱芋头汤也让他心情愉悦。一旁的女人幸福地地笑了。
外面仍旧狂风暴雨,风声就像猛兽的叫声一样。在这孤寂的树林里,一对男女的夜晚渐渐深了。
* * *
一边,豪华的金入宅里满是来恭贺婚礼的客人。虽然在下着雨,但在巨大的屋檐下,婚礼还是举办得顺顺当当。众多达官贵人都出席了这场婚礼,那阵势不输任何一个公主,但新郎官的表情却并不明朗。仙剑在和甜蜜的交杯酒时,眼睛里也都冒着血丝。
自从薛錀来到徐罗伐后,他就无法抑制住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害怕佳朗的心再次动摇,所以费尽心思监视着她。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心腹刚刚告诉他佳朗已经随着薛錀逃跑了。
“哈,要这样是吧?!佳朗,你还是往我的心上插匕首了啊!”
他无法抑制住怒气,灌下了几杯酒。他对佳朗的残忍都是因为他的心痛。在世界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信任的人的背叛。
“佳朗,若是你没有变心,那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女人就是你了。”
他的爱一瞬间变成了憎恶。那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对她的信任化成背叛的匕首狠狠插进了他的心里。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仙剑直到现在还完全没有想要原谅佳朗的意思。结果,又一次!
他不断地灌着酒,莲花坐在一旁,担心地制止他。
“郎君,从刚刚开始表情就一直不好,是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像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呢。”
仙剑强忍着怒气,温柔地回答到。莲花慢慢靠近依靠着他,仙剑搂住了她的肩膀,但他的脑子里想的却全是佳朗和薛錀。他们亲吻的画面不断浮现在他的脑子里。
——我爱他,不知不觉间……
佳朗的话回响在他耳边仙剑握着酒杯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爱?哼,你说爱他?!居然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呵呵,已经办了婚礼,我还是没有实感呢,像梦一样。”
“我也是。”
看着脸泛红潮的莲花,仙剑也挤出了一个笑容,但却无法熄灭心里的怒火。
“好啊佳朗,你逃吧。看你能逃多远!想从我身边逃开?哼,做梦!愚蠢的女人,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仙剑边与莲花喝交杯酒肩膀还因为怒气而微微颤抖。
* * *
风儿吹进门槛,带来了雨天的声音。那哀切的杜鹃鸟的啼叫,现在听来也像是愉快的。烛火摇摇晃晃,好像在打瞌睡一样,烛光下的两个男女温柔对视着。冻结在心里的思念融化成潺潺的流水,发出了轻快的声音。那小小的宇宙里装满了对方,里面有着无数的语言。就算不说话,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感受得到。
这个房间小得两个人就装满了。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处火堆和一盏烛火。用麦秆编成的苇席上黑色的被子随意放着。佳朗看了看房间,开口打破了沉默。
“真是个有人情味的茅屋啊。”
“是啊。”
薛錀也环视着屋子说到。马上,他的眼睛又注视着佳朗,好像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佳朗红着脸低下了头。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那视线让她脸上发烫。
她的长睫毛垂了下来,在烛光下被拉得更长。脸像水蜜桃一样红润,佳朗为了小三热气,用手抚着脸。那样子就像迎接新婚之夜的羞涩小媳妇一样,薛錀看着她,心里满当当的,连自己身体不舒服的事实都没发觉。
“要是有酒就锦上添花了。”
“是啊,还有伽倻琴。”
佳朗看着他露出的雪白的牙齿,眼里满是爱意。
“看见郎君,就让我想到朱唇皓齿这个词。看来它也不止是描述女子的啊。”
女人的唇边泛起满足的微笑。但这话却让男人脸红了。居然从佳朗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称赞!而且还是关于外貌的。这让薛錀开心地干咳了一声。
“嗯哼,随时好话,但也让人不好意思呢。”
“噗。”
佳朗用袖子挡住嘴笑了起来。他红着的脸太可爱了。他居然也有这样的样子。同时,她也发觉,自己虽然这么爱他,但其实对他的了解根本没有多少。
“一直以来我都是用我短小的尺子在丈量你啊。我这三寸之舌在你的心上射了多少箭啊……”
惋惜,还是惋惜。在这个晚上,她多想与他喝上一杯交杯酒,为他弹奏一曲伽倻琴……
就算这些事可以去了梅香醉月楼再做,但佳朗还是着急。薛錀好像看懂了她的内心,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了怀中,不断亲吻着她的手背。
佳朗感受着他喷洒在头顶的呼吸,闭上眼睛陷入了幸福之中。被他拥抱着,感觉全身都温暖起来。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世界上最温暖的就是他的怀抱呢?
佳朗因为悔恨而湿了眼眶。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心里不停呼喊。
如果能与他共度一生,她到死都会说的两句话就是“我爱你”和“对不起”。
他的吻轻轻落在头顶,又顺着耳廓温暖了着她的耳蜗。他温暖潮湿的呼吸从耳朵一直流进了心田,甚至全身。他火热多情的手让她沉醉。这个狭小的房间不知何时升起了袅袅白烟,就像梦境一般。
啊~!如果这是梦的话,那我永远都不想醒来。如果这是现实的话,那我会拼命抓紧它。
佳朗在心里许愿,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薛錀一直亲吻这佳朗的手、嘴唇还有脖子,他转到她耳边,说道:“你捏一下我的手背。”
这就是心心相印吗?他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佳朗笑了。她感觉很幸福。佳朗抽出被握在他手心里的手,调皮地捏了一下薛錀的手背。
“啊!”
他,这个像巨木一样高达的男人居然装疼叫起来。
“呼,呼。”
佳朗对着他的手呼出温暖的气。他开心地使劲对着佳朗的脖子吸了一口气,说道:“嗯,果然不是梦。”
佳朗笑了起来。她转过身,躺在他的胳膊上,从额头,鼻梁,再到嘴唇,充满爱意的亲吻又开始了。
男人感动的眼神像是天上的银河,闪耀着星光。
两人对视的眼睛像是悄悄在说“我爱你”。但女人小鹿般的眼睛渐渐蒙上了哀伤。男人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小心抚着她的双颊,生怕她的眼里会结出泪水。
“谢谢你,佳朗。非常非常谢谢你!从现在这一瞬间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男人独自在心中许下诺言,蹭着她的额头。然后像刚才女人所作的一样,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他印下了自己的吻。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紧贴的嘴唇像约好了一样互相吮吸起来。
“我要把自己全部交给你。你不会嫌脏吧?可是,就算那样也没关系,我不会埋怨的。就算你觉得我是个淫乱的女人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幸福就好。希望我能让你感到幸福,希望一辈子不会被你忘记。这是我这个没有好好认清你的真心的女人的挣扎。能给你的只有这幅躯体了。我真的好爱你。我的情人,我的爱人啊!”
看着在她身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细吻的薛錀,佳朗在心里默默地说到,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与别的男人数十年也敌不过与他的这一晚。
“佳朗,这真的是你吗?那张说我是杀人恶魔的嘴唇现在主动给我送来了甜蜜的吻,这是真的吗?这样触摸着你我都还是无法相信,总是想要确认,总怕这会是个虚无的梦而已。爱你!佳朗,我对你的爱没有尽头。”
唰唰。
风吹进了房间里,连干草也抖动起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闪耀着稀迷的星光。野兽隐约的嚎叫划破了树林的寂静,几个黑影无声地趴过了茅屋的围墙。
“嗯……”
薛錀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真是笨蛋,他的身体这么烫,怎么就没想到是病了呢!”
佳朗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仔细地为他擦着身上的冷汗。她刚刚才发现薛錀这么难受。枕着的胳膊太烫了,佳朗实在觉得很奇怪,摸了摸薛錀的额头才发现他伤风了。不仅额头,他的全身都滚烫滚烫的。
也是,淋了那么久的大雨,再健康的壮丁也会生病的。
“请把伤风分给我吧。”
在薛錀的额头上铺上凉巾,佳朗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病的太重了,连她的手都感觉不到。她心里十分着急,但也要等到天亮才能做些什么。
佳朗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薛錀,走到外面想要再打些凉水来,正庆幸雨停了。
老天啊,快点亮起来吧。不,只要这黑暗再消散一些,就马上骑马去找医生来。
她担心地走向酱台,还好缸子里还有些雨水。
哗啦啦。
她用陶瓷正舀着水,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背后传来了阴森森的气氛,她吓得赶紧转过身去。
“谁!是谁!啊!”
几个黑影围住了佳朗,其中一个一把捂住了佳朗的嘴。
“唔!薛錀!”
虽然佳朗想要大声叫喊,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就这样被带进了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