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英知道今晚的萧冽风并不开心,他面前夹菜的碗筷一整晚都只是个摆设。酒菜上桌后,他倒了酒就猛喝,眉宇间是满满的压抑,目光幽远。如果不是她在一旁提醒他喝慢、少喝点,他应该都会忘了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她吧!
最初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高兴随着他的沉默独饮一点点消散,许多想问他的问题也都通通卡在喉咙里,再也问不出口。
终于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安静的陪着他,什么多不说,什么都不问。
喝到最后,他已经舍弃了酒杯,直接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喝得太急太猛,不小心呛到,又死命的咳,狭长的双眸都被咳得通红,隐隐的水光闪动,却依旧舍不得手边的酒。
不停送酒进来的星河看到他的样子,小脸都皱成了个苦瓜样,她也只能望着星河报以苦笑。
穆红英认识萧冽风已有两年多了,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悲伤痛苦得难以自抑,却依旧在苦苦支撑。
第一次见他,是在偏远荒凉的边塞。他一袭萧肃的黑衣,墨发翻飞,高大的背影散发浓重的寂寞苍凉气息,与辽远的大漠说不出的相融。她震在当场,他转身,嗔黑幽深的凤眸顷刻间掳获了她。
俗套的一见倾情,她却也是轻易的陷了进去。
后来,慢慢了解他,慢慢靠近他,慢慢亲近他,心疼他曾受过的伤,陪着他大逆不道的谋反。所有的慢慢、心疼、相陪便成了最后的无法自拔。
萧冽风知她心意,却明确决绝的告诉她:除却兄妹之情,他对她再无其它。
她很伤心,哭过后却依旧舍不得放弃。无妨,她等,她守。
破城那日,金銮殿上,她看着他血杀,看着他成皇,也亲耳听着他对伤他极深却又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子说:我会继续让你位居六宫之首的。
六宫之首——皇后——他的女人——他要娶那女子!
她脸色煞白,可他眼中只有那染血、恨怒交加瞪着他的另一女子。
处理完事后,萧冽风说要送她回家。她知道,这一回,她与萧冽风之间便再也没有可能了。所以,她抛弃羞耻心与女子的矜持,跟他说,她要住在皇宫里。
萧冽风知她此举用意,一番劝说,却终是拒绝不了她。
可是现在......
穆红英望着床上沉睡的萧冽风,美丽的面容尽是苦涩。
“琦琦,颜绿绮,是那女子的名字吧!冽风,你以前便是这样唤她的吗?你睡梦中的也是她吗?尽管她伤你如此之深,你心里想的、念的都也还只是她,是吗?”
俯身侧脸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穆红英幽幽一笑,继续道:“没关系,我等你把她放下的那一天。既然她不爱你,那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夜深人静,回答她的,是萧冽风安详绵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