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女子请求着,客栈内小二和黑店店家对视了一下,用眼神交流片刻后,把手里的家伙收了起来,老板让店小二把门打了开。
客栈大门又被缓缓打开,站着两个手持宝剑的女子映入眼里,一个披着蓝色披风扶着另一个面色苍白,看似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
“深夜打扰,还请店家包容。”
“快请进吧,阿强,送她们二位上客房,回来再把马拉到马厩里好好喂养。”
就这样,两位女子也上了楼。稍微高一点的面容稍年长些,应该是姐姐,姐姐搀扶着另一位受伤的妹妹慢慢踏上楼梯,经过谷淏泉和蔡弦甫的客房时发现里面漆黑一片,而隔壁房间在现今午夜之时却灯火通明却无半点声响,又想到这么晚店家和小二还在楼下,女子们对视片刻,起了疑心。
“老大,还用不用迷药迷倒她们先?”
“两个臭娘们儿,一个还受了伤,不必迷药了。待会通知上面的兄弟准备准备,想不到今天刚把店里原来那些人给干掉了,就来了这么多肥肉!”
“是。老大!”
夜,越来越沉,夹杂着一丝冰冷。两位女子正在屋内认真得运功疗伤,经不得一丝打扰,房门突然被一脚踹了开来。
“咣———”几个高头大马的男子立于门外。
“两位大美人,来到本店,交出钱财来,大爷我们几个才好行你方便,给你们条活路。”
女子中的姐姐看看那几个镖头大汉拿着家伙,来意不善,站了起来,冷冷地笑了。
“果然是家黑店!”
“怎么是黑店,我们这些兄弟可都是靠本事吃饭!”
“有好本事,我们的钱财你们便可以拿去,但是,得把命留下。”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兄弟们,上!”
持着大刀的五名男子冲了进来,举刀便向两女子劈去。姐姐立马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冲在前头顺势扛住迎面劈来的五把大刀,并一脚朝那正中间的男子重重得一击飞踢。另外四名男子刚想用刀砍向女人的腰部,不曾想到女子收回刚刚那条腿,长剑使劲得一个横劈,四人腹前就一道笔直的鲜血喷出,还不到机会再用大刀向女子挥去,一个收剑回砍,四人就都被砍伤在地。刚刚被踢倒的那名男子趁女子只顾另四人那疏忽的半点机会,举起大刀就准备迎头砍向女子,眼看女子怕是要被砍中了。受重伤的那妹妹拔出宝剑,大喊一声:
“阿姐小心!”
一把轻巧的剑如翔飞的子规鸟刺了过去,让人还来不及分清楚到底是真的子规鸟呢还是剑影呢,飞快得,那把剑直接刺中那男子的咽喉。男子还没吱一声,刀落在地面上,倒地死去。
妹妹快步走向倒地的男子,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原本的伤处,从那男子咽喉间用力拔出刺深了的剑,又是几个侧劈砍死另四人。转过身子走近姐姐一旁。
“阿姐,你没事吧?”
“沐昕,姐没事。”
“还好这黑店就这几人,若是人再多点,而你我又负了伤,定是难逃一死。”
“还算走运,不管了,先歇息一晚,疗完伤势明日再走也不迟。”
“嗯,都过了这么远的路,王谦那魔头手下应该也是追不上来了吧。”
“这倒也是,可就是爹爹在他手里,虽说为了我们二人手中的两把剑不会加害爹,但相比爹也要吃尽苦头,恐怕要熬些日子,他日王谦必会以爹爹的性命做要挟,逼我们交出苍鹰剑和子规剑。”
“要是交给了他,两剑到手,定当毁掉两把剑,再是杀之我们而后快,两把剑绝不能落入王谦手里!”
“嗯,先休息吧,明日再做打算,一定要想个对策救出爹!”
“嗯。阿姐,我下楼看看这黑店还有没有余孽,待我收拾了去。”
隔壁房间里谷淏泉本就没怎么安睡,听到如此激烈的打斗声,赶忙走出房门,小步向女子们的房间走过去,双手抚着门花,在门后观察究竟。一见地上全是洒满的鲜血和倒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个是刚才的店小二,谷淏泉看着凶残血腥的画面猛生一股畏惧,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想着应该去通知蔡弦甫一起逃跑。正准备持剑出房门的沈沐昕听到门外有点动静,想必是有贼人躲着,以为是刚才那些人的同伙,抽出宝剑直奔了过去。沈沐昕一踹开房门,那一身清俊样貌令她意外,这岁数应该也是与她们二人相仿,不像个抢匪模样的男子,虽说那面前的男子是一脸少年意气,但看出他紧绷的脸上透出微微的恐惧感应该是被发现才心虚了吧。沈沐昕还是止不住怒火,大声喝道:
“躲躲藏藏,还是纳命来吧。臭小子!”
沐昕举起剑就要朝淏泉刺来,看着这架势淏泉想着他也必定是躲不开了,可她身受重伤,内力一定散失过多,谷淏泉马上顺势迎过去点了她的神阙穴。剑还没靠近淏泉几分,沐昕顿时四肢发软,身体栽在地上,宝剑也落到地上。淏泉看着面前的女子倒了下去,哪有时间想什么,转身就要跑。可不料里面的那位姐姐虽是负伤,身手却还是如此敏捷,一个箭步也便站在淏泉身子侧面。女子把剑尖对准了淏泉的脖子,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淏泉也不能向前再多迈出一步来。
“岁数不大,却有如此的点穴功夫,想必你也不是一般人,竟然跟着别人开起黑店生意!”
“黑店?姑娘,你误会了,我和我的一位朋友有要事出行,可也只是途经此店,天色已晚便投宿一夜,竟没想到这店家面相和善,内心却这般歹毒,开了一家黑店,我这也是听姑娘说才知道。”
“出行?去哪?”女子的警觉性似乎很高,马上质问了淏泉。
“去——”
“快说!”女子把剑又贴近了淏泉颈部。
“陆刀山庄。”淏泉逼于无奈也便不想隐瞒。
“陆刀山庄?听闻王谦曾经也是陆刀山庄庄主陆刀七的手下,莫非你是王谦的手下!”剑似乎又紧逼着淏泉,快是要磨出血来。
“什么王谦,在下谷淏泉,从凡花谷出来,跟着蔡先生,在江湖就没什么朋友,也认不得什么人。”
“凡花谷?”女子一脸惊诧,又思量了一番。“你说你来自凡花谷,可有凭证?”
谷淏泉听到这又是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蔡弦甫行囊中的《行春序》翻出来给她看,倘若这女子也非善类就遭了。
女子看看谷淏泉的一身白色的长褂,说:“看样子你也不太像是与这黑店有关,你这一身装扮,还真有点像凡花谷的人。那我就暂且饶你一命。”说着,女子慢慢把剑移出淏泉脖子一侧。
“姑娘,多谢了。”
女子将宝剑收回剑鞘中,扶起用手掩着房门的妹妹。待妹妹站立起来又略微有了意识,她拔起剑就要砍来。
“大胆劫匪,姑奶奶的肌肤也是你等小人碰的!居然还敢冒充凡花谷的人,看招!”
“姑娘,我~!”谷淏泉俯身想要躲去。
只见那身如子规的利剑就要刺来,姐姐来不及拔剑,立马用剑鞘拦在前头,全力抵抗住妹妹的剑气,一把挡住妹妹刺剑的架势。
“沐昕!”
“阿姐!他是劫匪啊!你还真相信这小人的只言片语?”
“他说他是凡花谷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凡花谷谷主对我们沈家有恩,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况且他也不像是黑店的人。”
两把剑还是对峙着,但好像稍微有所缓和,只不过那妹妹先行收了剑。
“切,好吧,这次就听你的。”
淏泉脸颊上的汗珠定是被惧怕所逼出来的,不曾想到一出谷他就见了这么多事,一会儿是扒手,一会儿是黑店,还有满地鲜红的尸体,一会儿是掉脑袋的大事,他的恐惧一时还无法消退,回过神来,又问道:
“你们刚刚说凡花谷谷主对你们沈家有恩?”
“是又如何。”那妹妹不屑得回答道。
“敢问是什么事?”
“我们家事,你一个外人,能和你乱说么。”
“两位,家父便是凡花谷谷主谷平鹤。”
“你是谷平鹤的儿子?”
“家父正是凡花谷谷主谷平鹤,在下是他如假包换的独生子,谷淏泉。”
那姐姐诧异了一下,又说道:
“原来如此,令尊是医术高超的谷平鹤,难怪你穴位掐的准确而又异于常人,这也难怪,想必你学过些点穴的功夫!”
“姑娘说笑了,在下自幼学医,穴位牢记于心,但点穴的功夫从未碰过,不过姑娘刚才所说家父——?”淏泉拖长了声音问道。
“其实自小家父就告诉我们姐妹二人,凡花谷的谷主对我们沈家有大恩,个中缘由我们姐妹二人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家父称他日遇到谷主一定要好好报答。”
“是这样。”淏泉点点头。
“哦,都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沈沐兮,她是我的妹妹沈沐昕。家父沈川,因我们姐妹二人手中的两把剑而被贼人盯上了眼。我们二人躲避灾祸才从泸州逃了出来,在这遇到谷兄弟,真是机缘巧合!”
“幸会。那两位的伤势想必也并非这些黑店歹徒所伤的吧。”
“嗯,谷兄弟有所不知,家父曾经调查了王谦老贼近年来干过的一些恶事,有许多重要的证据就藏在我们姐妹二人的剑中,王谦后来知道了就千方百计想毁掉两把剑。”说着,沈沐兮有点激动。
“证据,藏在两把剑的剑身之内?”淏泉惊异的一问。
沈沐兮看了看沈沐昕,二人对望了一小会儿,似乎又有点不想多说什么,但又看了一眼淏泉,应当并非恶类,也就开口说了:
“不错!若是早日将证据公诸天下,这次家父也不会被掳了去。我们一直东躲西藏,想把苍鹰剑和子规剑交给有威望的人好为我们出头。所以我们打算先去趟辰州,暂时投靠欧阳世伯,不知他有何妙计。”
“欧阳世伯?”
“欧阳师伯和家父沈川是世交,欧阳黄苏前辈也是侠义之士,我们希望他可以帮我们救出我们爹。到是你,谷兄弟,凡花谷而来,为何去陆刀山庄,不怕庄内的人对你不利?”
“倒也不担心,陆刀山庄的人应该也不敢公然与凡花谷作对吧?哦,和我同行的还有一位蔡先生。”
“哪个蔡先生?”
“单弦乐师—蔡弦甫。”
“是他,江湖上现在最热闹的可能也就是这个蔡弦甫了,听说二十年前他找令尊弈棋,输了后才隐居多年,如今他再步入江湖,便去了凡花谷找令尊再战。”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稳重又平实,伴着悠扬的瑟声。只见蔡弦甫捧着他的单弦瑟,缓步走来。
淏泉一回头,喊了一声:
“蔡先生。”
“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睡了一小会儿,呵,醒来还有点晕乎乎的,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蔡弦甫走了过来。
“二位若是要去陆刀山庄的话,可以和我们一道先去辰州歇脚,人多也有个照应,况且谷兄弟医术习于谷主,也能为我们姐妹二人疗伤。”
“不敢,不敢。”谷淏泉摆摆手说。
“这样的话,那蔡某自然乐意。”
言谈后,沈沐兮下了楼四处转了转,看来黑店店家听到了什么早已逃窜了,便不理会,就和沈沐昕进了房间。淏泉看着蔡弦甫弹着瑟走回房去,自己也跟在后面回了房间。
就这样,不平的一夜也总算平和地过去了。第二天,沐兮、沐昕姐妹二人早早起来了,敲了敲淏泉的房门,让他稍作准备可以启程了。蔡弦甫从这黑客栈的马厩里拉了几匹马来,包括一匹是谷淏泉的‘宁虹’,等另外三个人下来。
沐昕听到门外的马蹄声,以为是仇家追来,拔剑就下了楼去,一看是蔡弦甫拉着的马,这才放下心。
伤势尚未痊愈的沐昕和沐兮驾着一匹马,淏泉独自驾着‘宁虹’,蔡弦甫在最后头跟着,四人就这样赶往在去宜州欧阳家的路上。
沈沐昕紧闭双目,靠在沐兮的背上休息。
“沐兮姑娘,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可以啊,谷兄弟。”
“从你们口中听到你们的爹是被叫王谦的人囚禁。”
“是啊,那个魔头王谦,虽然是阴霜真人莫汤的三徒弟,可听爹说他干了很多破坏道义的事,真是丢尽莫汤的脸面。”
“阴霜真人?”
“谷兄弟不知道他?”沈沐兮问了。
淏泉摇摇头,说:“我们凡花谷除非有任务在身的弟子,其他的大部分时间与世隔绝,”
“原来如此,莫汤,可是一个传奇人物,曾经拥有全天下威力最强的剑——莫泣,也同时创立了天下第一剑法——阴霜剑法。使剑时舞剑者犹如秀美的女子阴柔飘逸,剑体本身也受舞剑者的灵气灌输一般,散发一股浓郁的阴沉之气,要是不知如何抵御,八九招便可夺人性命!”
“这阴霜剑法此等了得”谷淏泉一惊。
“不过不知何来的消息,说是这剑法江湖上竟然仅排第三,排第二的说是你们凡花谷《行春序》上的武功,听说当年只有令尊谷平鹤会,后来就无人学会。”
“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家父会武功,家父也一直是靠绝世的医术名震江湖,那排第一的是什么?”
“那武功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传言是一套及其邪门的功夫。”
谷淏泉点点头,又问道:
“沐兮姑娘,王谦是莫汤的三徒弟,那其他人呢?”
“莫汤他的另两位徒弟也是江湖的风云人物,大徒弟华飞剑,凭借阴霜剑法自创了落泉剑法,除了莫汤,那么天下第一剑法也便是他了吧,二徒弟金樽碎,从剑法中竟然出人意料的领悟了一套刀法。”
“阴霜真人,竟有这样的徒弟,如果有缘真想看看莫汤前辈是何模样。”说着,谷淏泉自嘲地憨笑了一声。
“王谦排行老三,武学资质一般,所以莫汤传授了高深的阴霜剑法他两位师兄都是略知一二,可他是怎么也学不会,可是王谦又念在阴霜剑法威力无比,定是要学,不料王谦练剑时他的杀气、他的戾气渐渐暴露出来。莫汤看徒弟练剑却惹地一身杀戮之气,劝诫他不可以再练阴霜剑法,可王谦却私底下还在偷练。可是要能够发挥阴霜剑法的威力,也必须靠一把阴柔之剑,若有人用普通的铁剑使阴霜剑法,不但无法使剑法完美的发挥出来,使用不当重则剑体也将被剑法那股阴柔所震碎。平日莫汤都是把自己的莫泣借他们,给他们练阴霜剑法。莫汤自然也不会将莫泣再借给王谦,可能承受阴霜剑法的阴柔之力,普天之下,莫家名剑—莫泣可以,除了它,暂且还没有什么剑可以。”
“在下从来没有出过凡花谷,对谷外的事真是一概不知,所以要有这把莫泣才可以使出阴霜剑法?”淏泉又是一问。
“江湖所传,应该是这样的。”
“那普天之下也只有莫汤可以用阴霜剑法了吧!”
“不过他好像十几年前绝迹江湖,也不知是死是活,活着都应该是六七十岁了吧。不过他销声匿迹后,莫汤的表弟—莫奔,传承了莫汤的莫泣剑,威震江湖,莫奔虽不属莫汤的徒弟,但有如此厉害的大哥莫汤,莫奔,他也有一身好剑法,凭着一身剑法和那把莫泣,近十年间,莫奔为莫家扬名,江湖人有所畏惧也不敢侵犯,莫家的大当家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坐了快十年。”
“还有这等事。”谷淏泉用力一拍宁虹,继续赶着路。